老李驾船疯狂疾驶近一个小时后,他转头看到后方黑黝黝的一片,然后关了发动机和前灯,仰天躺在船里。
赵班死了,大老刘生死不知,他的右臂没有了。
这一切是为了什么?
不知躺了多久,他忽地坐起,启动快艇、开启前灯,调转方向快速离开……
而在那处岛礁绝壁旁,一个头颅缓缓露出水面,确认四下无人后,缓慢爬到石洞旁,那些食品还在!
他快速爬进洞里,猛灌一通水后拧开一瓶酒,抓起一根火腿肠就猛灌猛吃。
吃了半晌,他干嚎几声,然后疯癫叨叨。
“人活着,钱没了,这样的事情终究不是人干的。”
“这样的生活,还不如每顿只啃几个地瓜。”
“为什么要来,为什么要干这个?”……
一个人自言自语,同时喝着酒吃着火腿肠。
一秒记住m.luoqiuzww.
不知多长时间后,他听到有轻微的马达声传来,连忙爬出洞穴,潜入水中。
来的是一艘渔船,灯火全无。
在距离岛礁还有十余米时,三个人跳入水中,向涵洞内游来。
大老刘扶着石壁,悄悄地朝涵洞外面移动,眼睛紧紧盯着那三个来人处。
虽然涵洞里什么都看不清,但这样能使他集中注意力。
在他退至涵洞东面出口时,听到里面传来声音,“看来老赵他们三个已经离开,希望没事。”
“我们的快艇比他们的快,只要不被人家包了饺子,应该是没问题的。”
“不对,有油味,看来是被堵住了。”
“前面浮着的是什么?”
“……船的碎片,他们出事了!”
大老刘靠着岩壁,只露出一个头,他们的对话一直清清楚楚地传入他耳中。
但他没吱声,只是盯着他们,不停地后退。
“不知道两艘船都炸了,还是只有一艘。走,这里应该被搜查过几遍,没什么指望了。”
“我想那艘快艇应该能逃出去,只是不知道有几人逃生了。可惜呀,我们刚刚注册一家安保公司,今后不用再过这样的生活,他们三个就不见了。”
三人在一圈后,悄无声息地离开,完全没注意到还有一个人一直距离他们不远不近。
若干年后,香岛出现一个世界知名的安保公司,龙建华和他们有过不少纠葛。
若干年后,已经属于中等富裕的大老刘借海钓的名义,从渔民手中租了一条小渔船再度来到这里,在涵洞东侧出口下水搜寻许久,终于发现一个大的包裹。
待拉至船边打开,里面是半袋纸浆,有很多小鱼,还有海马。
他边大笑边抓海马,扔小鱼。
这些都是后话,不提……
七日,也就是到拓客哟的第三天,他上午和王克俭在房地产公司和动漫公司办公室负责人的陪同下,到宫脇书店东京田无店和丸善书店转了一圈。
对拓客哟的书店,他向往已久。
东京田无店是岛倭国的最大书店,建筑庞大,数目众多;而后者更专业,有着大量的外文书籍。
上次来这里,脑中动过这个念头,但并没刻意安排时间;加上临时出现新思路马上赶回,心中留下遗憾。
这次再来,特意安排了一上午的时间来消除这个遗憾。
在田无店,他们转了近两个小时,买了百余本书;有岛倭语的,也有英语的。
到丸善书店后,看着众多的英文书籍,龙建华都看花了眼。
四人都是香岛籍,在看书和买书的时候,交流用的都是国语。
在转到第二层的,龙建华感觉有人在盯着他,扭头寻找目光源,看到的是一位六十余岁的老者,很儒雅,很矍铄。
看到他看过来,老者干脆走过来,“年轻人,你是华夏湖湘的吗?”
龙建华摇摇头,又点点头,最后答道,“我成年在大陆湖湘,现在在香岛。”
这人的眼神没恶意,表观不像奸恶之徒,加上国语很标准,所以他还是选择回答了他,并且实话实说。
老者双手搓搓,“那你认识龙鹏程吗?湖湘的,他有两个儿子,龙浩源和龙浩军。”
龙建华心中惊讶,莫非又是亲戚?
点点头说,“龙鹏程是我爷爷,龙浩源是我爹,我叫龙建华。您是哪位?”
老者哈哈一笑,马上止住,激动却又轻声说,“我说这世上哪有这么像的人,果然是一家子出来的,活脱脱你爷爷年轻的时候。”
“你不要问为何认识你爷爷,是因为曾经他们资助我上的学,没有他们,就没有现在的我……不只是我,还有很多人。”
龙建华没想到,在异国他乡竟然还能有这样的巧遇。
心中很是惊讶,从没听爷爷奶奶说过这样的事情,为什么不说呢?
老者走上前来抓住龙建华的手,“你爷爷奶奶好吗?你爸爸和叔叔呢?我离开的时候,他们还是小孩。”
龙建华笑道,“爷爷奶奶都很好,我爹和叔叔今年被评为学部委员。爷爷奶奶和我爹娘都在湖湘,叔叔一家在京都。”
老者“哦哦”两声,很高兴地说,“很好是应该的,好人就应该一生平安……哦,我忘了介绍自己。我叫邹庆宇,也是湖湘人,49年到的湾岛,现在是湾岛水木大学教授。”
“终于知道恩人的消息,我就放心了;我会通知一些老朋友,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们。有机会,我会去湖湘拜访恩人两口子;现在不能去,请你转达我和我家人对他们的问候与感谢。”
龙建华点点头,“非常感谢。我会向爷爷奶奶转达您的意思的,也代表爷爷奶奶向您以及您的家人问好。”
看邹庆宇这神情,并不是作假,而是由内而外的高兴。
接着拍拍脑袋,“我家里装了电话,您可以和他们联系。”
邹庆宇惊讶地看着他,“有电话吗?那最好了。”
龙建华笑道,“邹教授,要不我们找个地方坐坐。您有时间吗?”
邹庆宇哈哈一笑,“也是,站在这里像什么?扰乱书店的安静。”
他应该对这里很熟,出门几分钟就找到一家料理店,很熟练地用岛倭语点了几道菜,最后用沙鹃语问道,“呷点么子酒?”
听到方言,龙建华心中一暖。
真正的异国听乡音啊。
他摇摇头,“中午不能呷酒,下午在拓客哟逮说还有场讲演。弯嗓倒是豁以。”
邹庆宇拿着菜单看着他,“什么方面的?很有名的吗?”
王克俭笑道,“我们龙总做的质量管理方面的讲演。”
邹庆宇看看王克俭,又转头看向龙建华,“是吗?你做的讲演?”
龙建华点点头,“我前天过来的,昨天领了戴明奖,今天下午到拓客哟大学做讲演,明天回香岛。”
邹庆宇把菜单递给服务生,饶有兴致地说,“是吗?我也想去听听。”
在吃饭的过程中,龙建华终于知道他们的往事,也为龙家做过的事情感到骄傲。
邹庆宇的爷爷和父亲辈都在龙家的企业工作,上班的收入是他们家庭的全部收入,龙家企业里有很多这样的人。
龙家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形成一个传统,那就是助学。
只要哪个员工家庭的子女成绩优秀,却因为财力不足而会缀学,龙家都会伸出援助之手,少到三五块光洋,多到十五二十块。
初中三年读完,能考上高中的,继续资助,有的到上了大学还会提供资助。
对员工子女中学习优秀者都会进行一定的资助;被资助的这些人,绝大部分都考进了大学,有的甚至留洋去了。
邹庆宇在高中和大学的时候就接受过龙家的资助,总共十一个光洋。
他认识被龙家资助过的就有七人,他们偶尔还联系着。
他住在湾岛,一个在香岛,其余几个在米国、鹰国、捷毛尼国。
听他慢慢讲爷爷奶奶和龙家过去的事情,让龙建华见到了他们另一面。
无形中,他感到了压力。
龙家的传统,到他这里不能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