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首都机场。
一架飞机在淡淡的阳光之中落地,缓缓滑行了一段距离之后才停住。
早上五点,乘客不多,刘思思坐着这趟航班回到了京城,准备参加一个宣传活动。
自从《一枝梅》播出,这姑娘一直忙的脚不沾地。记者的采访还能靠着小姐妹和小兄弟糊弄一下,但是宣传和代言不能停下来,这得亲力亲为。
听说过替身拍戏的,听说过替身导戏的,还真没听说过替身代言的。
大概是金主比观众要重要吧!
总而言之,刘思思今天回京城来参加一个品牌的广告宣传。
助理帮她收拾完行李,两人排队下了飞机,呵欠连连。
她见时候尚早,也就没戴帽子戴口罩伪装。之前一直是这样,虽然蔡艺侬提醒过她,但是她感觉没啥变化,该什么样子还是什么样子。
《轩辕剑》还在拍摄中,她为了出来宣传,先是昼夜不分连续拍了好几天,回到沪上之后也没休息,通告和采访排的满满的,压根没休息的时间。
刘思思在后,一边打盹,一边跟着女助理沿通道向外走。最近,姑娘无师自通了闭着眼睛走路的技艺,每日睡眠时间大幅延长,感觉自己突然有精神了呢!
走着走着,旁边突然传来一声惊呼,“请问你是刘思思小姐吧?”
刘思思一脸懵逼的转过头看着行人,傻呵呵的点点头,“呃···是。”
“妈耶,太好了。我特别喜欢你演的燕三娘,能跟你合张影吗?”
路人不由分说的窜了过来,拿起手机就是咔嚓咔嚓四五张照片。
安静的通道里唐突响起尖叫,路人们也都挺好奇,有人凑了过来,估计也认出了她,于是又是一声尖叫。
一堆人便呼啦呼啦的围了过来,七嘴八舌的说着话,一句都听不清。
小助理感觉不太妙,推着行李车就往外走,可惜人太多,她们压根出不去。
此时刘思思还有点呆愣,刚刚从睡梦里头清醒过来,只觉刚睁眼,面前就出现了一堆陌生人,跟菜市场似的一片嘈杂。而她就是市场中间最惹人注目的新鲜小白菜,谁都想上来看一眼。
得亏公司的人眼尖,带着几人过来把她们从人堆里头拉了出来。
她一阵小跑,上了接车才长出一口气。
“以后得注意了,出门记得戴口罩帽子,免得真被堵在机场里。”
公司的人叮嘱道,他们都是有经验的,这种事情见得多了。
青年影视旗下的演员,哪个不是一部剧爆火之后被围追堵截?他们如今都是熟练工,连拨开人群的动作都倍儿熟练。
“知道了,以后注意。”
刘思思点点头,面上唯唯诺诺,心里头却有些暗爽,自己一个人靠在车窗边傻乐。
······
七月中旬,沪上,天气炎热。
今天剧组到了影视城,找了一栋老房子,准备开拍。
童莉亚的时间比较紧,在这边客串结束之后,她还得赶时间回横店拍摄《永不磨灭的番号》。
这部电视剧很不错,没跟一般的抗日剧似的,我军全面无敌,敌人都是弱智。
很真实,也很催泪。
“新戏?什么新戏。”
清晨,酒店大厅里,万年一边喝粥,一边听童莉亚说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
“杨密介绍的,叫《京城爱情故事》。”童莉亚说道。
万年笑了笑,“听着像是上世纪的电视剧啊,《东京爱情故事》什么的。”
“差不多,是那个意思。故事跟《奋斗》那些也差不多,富二代,三角恋啥的。”
“你要接吗?”万年问道,公司对她们的管理不严,只要自己考虑好后果,考虑好档期,接外戏也没什么。
童莉亚摇摇头,“不好说,本子我看了看,有点太俗。”
而且男主角还太油!
在那位歪脖哥面前,教主的演技都显得清爽了起来。
也是很奇怪,都说居移气,养移体。歪脖哥也是二代出身,怎么就那么的,油腻呢?
难道土味情话和村头厕所耍帅指南已经成了某些家庭的育儿教材?
大老王当年胎教的时候,给撕葱念的不会就是土味情话合集吧?
“那就别接呗,明年公司应该会多立项一些作品,到时候应该有适合你的。”
童莉亚眨眨眼,“上市?”
“你股票
都认购了,还问我?”
“我不是想放心一下吗?”童莉亚笑道,“花艺上市股票涨那么多,估计咱们公司也不能差!”
“是啊,提前恭喜你成为千万富姐!”
“同喜同喜,亿万富翁!”
两人哈哈大笑,跟俩二傻子似的。
······
池兴终究还是没能把陈美的报道放上电视台,胆小也好,怀疑也罢,他还是不相信陈美会因为那种小事把同事杀死。
为了获得更全面的情报,池兴来到了陈美的家乡。
他的采访对象便是在网络上自称陈美青梅竹马玩伴的古溪。
这场戏是讲,池兴来到古溪家中采访,古溪对他讲出自己跟陈美小时候的故事。
小小的房间被布置的有些杂乱,书架上满是各种光碟的盒子,小桌上摆着游戏机和电脑。
童莉亚盘腿坐在小桌前,长发杂乱,显得十分的颓废。
古溪的设定是宅女,因为一些经历,她拒绝跟人交往,于是便成了这个样子。
不多时,剧组准备就绪,俞飞鸿站在门口指挥,
“开始!”
童莉亚手里握着个手柄,双眼略微呆滞的望着面前的屏幕,“那个时候,我和安妮···”
“安妮···”
“就是陈美啊,小时候,我叫她安妮。”
说着,她放下手柄,从旁边的书桌里拿出一本书,“她叫我戴安娜。”
万年接过书,“《绿山墙的安妮》?”
“小孩子玩的游戏,”她漫不经心道,“就算是大人,有时候也会给自己起一些古怪的外号吧?”
“这样啊···”万年点点头,又问,“你在网上说,陈美不可能是杀人凶手?”
童莉亚点点头,“有人说,杀人现场是个诅咒仪式,跟安妮小时候做过的事情一样。但是,那个诅咒仪式,其实是为了我而做的。”
古溪小时候被同学排挤欺负,只有陈美愿意跟她做朋友。一日,两人从杂志上看到,只要把在纸人上写欺负你的人的名字,用针扎,最后在树下烧掉,就能让那个人不再欺负自己。
于是两个小女孩就依照这个仪式行事,却不小心引起了山火。
“那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她。”童莉亚喃喃道,“过了很久之后我才知道,我们双方的父母为火灾闹翻,结果决定不再让我们一起玩。”
“我很想念她,戴安娜应该是安妮最好的朋友,但是我不是戴安娜,我是吉尔伯特···”
“吉尔伯特?”万年突然打断了她的话。
这里很有趣,戴安娜是安妮的朋友,而吉尔伯特则是安妮的恋人。古溪说出这句话,实际上意味着她跟陈美的关系并不像朋友那样的简单,而是更加深入,更加亲密的关系。
“没什么,游戏结束了!”
话落,童莉亚丢下手柄,身子往后一仰,用一种十分奇怪的眼神看着万年。
“好,那我告辞了。”万年起身,收拾背包准备离开。
而童莉亚却突然说话了。
“我刚才说的话,你都相信?”她用一种古怪的音调问道,刚才的诉说堪称声情并茂,此时的问句却分外冰寒。
“啊···”
万年哭笑不得,道,“刚才的话都是编出来的故事吗?”
“你听清楚了!”童莉亚说道,嘴唇缓缓开合,带着种不可置疑的严肃,“人的记忆可以捏造,只会说一些有利于自己的回忆,你不要忽略掉真正重要的东西!”
“听到没有!”她高声叫道。
“···”
时间似乎静止了下来,万年双眼盯着童莉亚,黑漆漆的眼瞳一眨不眨,他在思考,在接受,在分析眼前女人给自己的建议。
一丝丝从未想过的怀疑开始在心头蔓延。
每个人的记忆都可以捏造,在镜头面前,每个人都会说出有利于自己的内容。
李莎说陈美嫉妒张静森,科长说是陈美单恋自己,而古溪则说陈美是个善良温柔的女孩子。
这几个说法,究竟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
丝丝缕缕的怀疑与疑惑像是蜘蛛丝一般在心头蔓延着,越是思考,蛛丝就缠绕的越紧。
镜头扎在万年的面前,捕捉着双眼深处每一抹情绪变化。
挣扎c怀疑c疑问c畏惧,多种情绪杂糅着,形成了一个复杂的眼神,拉扯着镜头,也拉扯着面前的童莉亚。
她也定定的望着那双漆黑的眼瞳,在那样复杂的眼神面前,她应当是坚定的。于是,她双眼一眨不眨,就那么望着万年。
你要事实,我便给你事实。至于要不要相信,那是你自己的事情!
只见他无声的点点头,眼神慢慢收敛,之后起身,走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