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周平原耸天几百万年的不周怨山就这样堂而皇之的消失而去,以东皇太一上古至强者的身份如何能不知此事?
然而自辰时变故发生至炎天之主此时出现,东皇太一夫妻二人方才先后而来,不得不说、这对夫妻此刻出面又确乎巧妙。
东皇太一与冰之女皇的心思不仅在不周怨山,同样在十个月后与他的一战上,既然如此、他又何妨在此时将话挑明。
‘十个月后、看看东皇太一能不能替你守住这太古界数百万载阴阳气运?’
冷道一言落止、刚融出空间的东皇太一饶有所意望着炎天之主,反观妻子冰之女皇则是莫名的将冰眸投向离倾影的方向。
可她又怎么知晓离倾影此刻的心乱如麻。
炎天之主会是个无的放矢的家伙么?
与炎天之主接触也有数载时间,毫不客气的说、就算让离倾影认为她的父亲偶有言语失当之时,她都不会认为炎天之主会胡言乱语。
今日炎天之主一口咬定冷道定然与那怨气之灵做了交易而传承了一正一邪两道天地气运,甚至已经间接承认或明或暗探测了冷道两次,尽管这尊无上大能并没有得到确切消息,可离倾影依旧没有由来的担心炎天之主的猜测。
不周山的原始气运倒是好事儿,可祸福相依,怨之气运真要是在冷道身上,又将给这个混蛋带来怎样的厄运啊!
喏、现在倒好,炎天之主没有得知确切消息之前,东皇太一又与冰之女皇出现此地,新怒旧怨一起爆发,冷道能给这些家伙一个好脸倒是怪事。
可现在冷道还嫌事情不够大吗?
“冷公子、你别胡闹了可以么?你到底有没有和那个怨气之灵做交易啊?”
山巅上、先前似是在冷道一番解释之下,心思有所动摇的离倾影还是运转着的帝魔气娇喝道。
面对冷道与炎天之主,这一次她选择炎天之主。
“看看、看看你这混蛋做的好事儿?”
面对爱人的质问,双手负于身后的冷道无奈皱眉,而后将视线投在炎天之主周身白霞上。
“若非你这小东西一意孤…也罢、现在你已经执迷不悟,为父深知说得再多也是无用。”
“壶中仙、今日便由你来代替本主对这个小东西好生探测一番。”
知晓冷道已经将离倾影对他的猜测化作怒气转移在自己身上,炎天之主也不在意,淡然挥袖后轻许说道。
冷道话罢、东皇太一与冰之女皇眉头蓦然皱起,离倾影亦是机械性转头望着炎天之主,反观作为被探测者的冷道的更是立时呆滞。
壶中仙、
炼妖壶?
上古十大神器榜中,排行第四位的炼妖壶在这浩漫源域拥有着莫大名声,传闻此壶秉天地之力而生,壶灵自修千年幻化为人形,又被称为壶中仙。那炼妖壶内拥有一处玄异空间,能将世间万物收归其中。
至于此壶为何有炼妖之名,据典籍记载这壶灵生性纯净,可感应妖魔气息,壶灵凭借自身实力将万千妖魔收于壶中永世炼化而得名。
现在、炎天之主口传壶中仙、这意思是打算以的炼妖壶来感应冷道体内是否存有那道怨之气运了?
“呃、”
炎天之主话落、作为外人的冰之女皇忍不住错愕。
以他们这种存在,自然知晓炼妖壶感应天地妖魔气息的恐怖效果,可那件神器秉承天地之力孕育而生,一经施展便是霸道无比。身处炼妖壶的探测世界中,就算是心无杂念的武学者都得面临可怕的力量摧残。
现如今冷道的实力的确可怕,然而说到底又未突破无始桎梏
,面对神器榜上排名第四的力量冲刷,今儿个冷道说什么都得褪层皮。
“无需多言、他这样做自有用意。”
实则来说连东皇太一都对炎天之主手段大感惊讶,真要说来、炎天之主对冷道的探测效果绝对在炼妖壶之上,可这个节骨眼炎天之主偏是放弃了机会交由炼妖壶来探测冷道,这其中究竟有什么玄异说法他尚且不知,可本着对炎天之主的判断,东皇太一可不认为炎天之主会是浪费时机之人。
“炼妖壶?冷公子是你的儿子又不是妖,你非得这么对他?”
莫玉山巅上,反应过来的离倾影怒极反笑的质问着炎天之主。
“妖有什么不好的?离大千金现在还不明白一个道理么?妖魔尚有正义辈,正道亦有丧心人哩。”
“啧啧、这么一想,本公子当年引动道魂界天门大开,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好。”
离倾影出声后冷道摆了摆手,紧接着对炎天之主冷声一笑。
年幼至一剑王朝那年他被炎天之主扔进太古界之前,亲生父母寓意着什么感情他毫无体会,诚然他也在冷河山与上官氏那里得到父母关爱,可说白了他冷道也就是一道悬在半空中的影子。
莫老一死,他这道影子可就更单薄了。
他经历过光影的不可或缺却又不关紧要,享受过温阳普照也经历过黑暗来临,现在被炎天之主招呼来炼妖壶伺候一番又有何惧?
“若是让为父察得怨之气运在你身上,今日你这小东西可得做好准备了。”
炎天之主鼻息微哆,而在这尊无上大能话落,莫玉山巅上十数万丈方圆蓦地被一股死寂而纯净的气息席卷。
这股无形诡异的气息动荡一瞬,离倾影的精致脸庞顿然苍白,恰在刹那、炎天之主手袖挥动,玄妙波动立即阻断了炼妖壶与离倾影帝魔气的对碰。
炎天之主出手,离倾影这才好受许多。
冷道身侧十数米开外、一道极为玄异的青年人影缓缓出现。
这道青年该如何形容?
呃、若论样貌自然是俊美的无可比拟,观其身段也与冷道那六尺身高不相上下,只是这家伙的容态以及形态实在是奇特之至。
青年男子的容貌似是两个月前道灵子将道灵山脉天地武源凝化成的棱镜世界那般,男子白玉柔邪的脸庞在阳光的折射下闪耀着点点眩目光芒,而身着衣袍也如水银一样,始终以液态流缕萦绕其身。
男子出现后对着炎天之主恭敬弯身、这番礼仪之态较之东皇太一的浅许幅度则要明显,不过这家伙也只是对炎天之主作以礼揖,此后转身饶有意味的打量着东皇太一却是一脸诡异。
在东皇太一身上,他感受到了一股比他还要恐怖太多的神器之力。
“东皇太一、啧啧、你倒是能舍得本儿来打造一尊好神器。”
男子缓缓出声、声如流水。
“喏呵、壶中仙。”
东皇太一嘴角勾起浅弱笑意,一句传开后再未多言,可这意思……
“桀桀、”
一位神器之灵、一位十大神器之首的创造者相视片刻,壶中仙忽而怪笑一声,最后才是将视线投在冷道身上。
“天道者、这片天地的怪事儿可是越来越多咯。”
除了炎天之主外,没人知道这位存在于传说之中的神器之灵究竟从何而来,更无人品其是何心性。
这位神器之灵只是自顾自喃过罢,只见其手印眼花缭乱的结动,十数息后、不知其实力为何的神器之灵已经将本尊之态彻底转幻。
这是一座百丈大小、通体呈幽蓝色的奇特之器,之所以称其为‘座’,
乃是因为此器压根儿和俗世之人所认知的壶体两样。此器下半部分呈四方楼台状、底座偏小而台口偏大,下半部分约占整件神器六成大小。
而再看炼妖壶上半部分则要精致许多,那好像是一座只有下半部分三成大小的塔台,塔台的台座与下半部的台口完美契合。塔台之上、那是四条雕刻的异常精美的龙首。四只龙首的龙口张合于中央方向,而中央方向又有一枚十丈直径的黑白能量球安静悬浮。
在这颗能量球上、冷道感受到了异常熟悉的能量、阴阳武源。
这还是冷道第一次在除了自己之外的其他存在身上见识到阴阳武源。
“天地孕育之器到的确有几分看头,不过…今日你与这个老混蛋可注定要无功而返咯。”
望着面前的炼妖壶、身躯显得渺小的冷道仍是风轻云淡的模样。
吟~
冷道话音刚是落止、只听那炼妖壶遽然传出一道浸人心骨的轻吟、吟声响起时这座炼妖壶自下半部楼台与上半部塔台契合的位置蓦地分开。
分开一瞬、冷道只感觉面前有一缕极致耀眼的金色光芒顺着他的身体穿透过去。而当冷道再定心神时,却发现自己已经到了炼妖壶的壶体中央。
先是抬头、而后垂目、头顶脚下皆是一片让人失心沉陷的无尽黑暗。环顾四周、这竟然是一面足有两百丈直径的耀金色阵元。
此阵元以他为中心自四面延伸出一缕缕极为玄奥的纹路,这些纹路最后连接在阵元边界上融合成一圈极致耀目的金色光圈。
“天道者可得小心了,接下来或许有些痛苦。”
以本尊之态将冷道彻底笼罩,壶中仙的如水轻声再次传起。
“开始、”
冷道淡漠出声。
…
这好像是一处无形而压抑的人头皮发麻的受刑之场、
刑场之外,东皇太一与冰之女皇看到冷道始终是负手凌厉之态,便是那股令冰之女皇都是身影踉跄的精纯威压荡漾而出,冷道也只是膝结微弯,可此后、额头上汗如雨下的天道者竟是在未曾动用阴阳武源的前提下,以自身肉体力量将这股压力抵抗下去。
抵挡下几欲让他跪伏的力量,离倾影等人能够感知到那炼妖壶阵元的运转频率越来越快,而身处其中的冷道便是浑身骨骼咯吱作响,以至于他们最后已经清晰看到冷道的嘴角有一缕血迹溢出。可冷道依旧没有皱半分眉头。
十余年前、与一只小狐狸流转在西北域各个二三流王朝的羸弱青年在两仪境界时,也常在小白狐面前摆出一副高人气度。看到青年本事不大却自扬风态、那小白狐总是毫不留情的将青年佯装的脸皮儿揭穿。
后来呢、
青年一路走啊走、从现实源域走到了太古界、从有那只小白狐陪伴一直走到有这位倾冠源域的魔道千金相随。
青年已经成了年轻的天道者、他经历了四次天道之力,可天道面前、越来越恐怖的对手面前、甚至是在随意就能将他捏爆的炎天之主面前,这位天道者的腰杆子却挺得越来越直。
他不知道此时此刻的自己是该去面对那个他心心相念的小白狐,还是面对温柔待他的魔道千金,可他很想说…
“本公子这身气度装的如何?”
…
令人窒息的时光悄无声息的顺着清风一寸一寸的流淌远去,炼妖壶腰身阵元中央、以冷道为中心衍生而出的玄奥纹路现在已经彻底将其包裹成一面半是透明、半是耀金的光茧。
“融怨天符、”
沉寂的探测已过一个时辰、这一刻,原本声轻如水的壶中仙登时传彻尖锐喝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