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莹军帅帐,青玄阙阴沉着脸半坦臂膀,伤势已被处理得当,绷带自肩膀缠绕到小腹,长长的血迹洇染那片洁白,可见那伤口之广。
“幸亏未伤及元帅要害!”赖茅站在一侧,就江建华行径,分析:“会不会是有人盗得公主折扇,故意使诈?”
“那卑鄙小人胸有成足,想必不虚!”青玄阙握紧拳头,心中已如江海翻腾。“他知晓掳了她,任何条件我都可应!”
这话倒不让赖茅意外,他并未劝导,抚着胡须久久思量后悠悠报来:“元帅,公主若已落在他手中,为何此战不带出公主?江建华却坚持要等下一个时辰?要知道,两翼将军即将合围,下川的武顺才一刻亦不敢耽误。”
像似瞬间恍悟,青玄阙缓缓起身,开始整理衣衫。“军师是说,他还在等!”
“属下猜,扇先至,人还并未送至敌营,得需...”
“一个时辰的路程?”他瞬间舒展,身着便装执起佩剑。“往西的平辽郡!军师,你立了大功!”
“可您这伤口...”这么长的刀伤,他竟丝毫不觉,赖茅无法想象。
“无妨!多谢江建华的心急!”青玄阙叮嘱:“以防万一,本帅未回来前,见了人,允所有条件。若不见夕儿,不见江建华,则布阵攻击,全军押上,打他个有去无回!”
“诺!”
一对骑兵出了军营,而狡猾的江建华知晓已调虎离山,望着那百十骑人马向西疾驰,嗤鼻一笑,亲自帅三千精兵自相城郡南门而出。副将成渝则帅军由北门倾巢而出,直奔光济。
没走出多久,便听得来路火炮震天,声声不断。青玄阙更加确定猜测,舒心一笑,扬鞭快骑向平辽驰进。
...
出了平辽,处月林夕几人尤感马车飞驰,速度加快,猜测已离敌军营不远,她们甩掉绳索,去掉布团,悄悄掀开车帘一角,只觉两旁急速后退的景物让人晕眩。
“快!后面追来支人马。”外面的人喊道。
三人疑惑对望,是谁会来救呢?管不了这么多,要想办法将马车停下,她伸手扯下冷清芊的金钗,撩开车前门帘,那车辕上的男子正手握缰绳急速前进,并未察觉后方异动。处月林夕示意那二人抓紧,举起金钗就向那男子脖颈刺去,那人吃痛惨叫,本能勒紧缰绳,瞬间马蹄扬天,嘶吼着急停。男子被甩下马车,而马车之上的三个女子,被贯力甩地七零八落,处月林夕的额头亦殷殷血流。
待前面的人马发现状况,调转马头回还,冲进马车擒出三人掳至马背就欲离去,而赵计进等人已然不远,纷纷拉开架势将手中战刀射出,马上的人霎时寒刀入背一命呜呼。
随周边一片厮杀之声,处月林夕才返回神来,搜寻着那二女子的身影,确认她们无碍。
“芊儿,清儿是赵计进来救我们了!”处月林夕兴奋喊道。
“嗯嗯!看到了!”清儿喜极而泣。
“你没事?你流血了。”冷清芊撕下衣衫一角,为处月林夕擦拭按压。
对方人多势众,一番对抗,营兵已死伤过半。赵计进勇猛抵挡再次伸向处月林夕的魔爪,大声喊道:“你们快上马,一路向东去寻元帅!”
“哦!”三人急忙跨马,分不清东西,只知向前奔去,赵计进等人死死拖住歹人,却未注意伏在远处的乌雅与五子。
“快去给我去追!”乌雅向男人怒吼:“直接将处月林夕诛杀!”
得令后的五子抽出利剑,快马追赶,眼看就与处月林夕并肩,他阴险一笑持剑便刺。一步赶到的清儿勇敢跃起,向那男人撞去拉扯他坠马,救下她一命。自己亦跌落马下,动弹不得。被坏了好事,五子恼羞成怒,怨恨地持剑就要向清儿泄愤。
“清儿!”
处月林夕与冷清芊勒紧缰绳,调转马头直向五子撞去。他利落躲过一马,却未躲过另一匹,被撞至几米远,但并未伤及太深,挥剑扫向马腿,俩个女子应声被受惊的马儿甩落,滚至草地。
“呵呵...看有谁来救你们?”手中的利剑射出寒光,那狠毒的男子缓缓逼近,得意地享受着猎物的惊恐。
此时,远处马蹄声伴着尘土而来,他们纷纷望去,处月林夕霎时绝望,定是接应的西南军。五子却没有犹豫,管他是谁来,杀了眼前的女子,才可顺了乌雅的心意。他拉开架势,举剑欲刺,处月林夕不再抗争,与其顺遂了他们的诡计加害爱人,不如就此死去,保他平安。她闭上双目,微笑着等待死亡来临。
“不要啊林夕!”冷清芊趴在不远处凄厉哭喊,知晓她已放弃。“你说的,活着才有希望啊!”
“夕儿姐姐!”清儿躺在地上,已没力气喊叫。
就在那剑要入身之际,一只利箭穿透男子心窝,箭头滴沥着鲜血,他的笑戛然而止,瞬间换上痛苦表情,口冒血沫如烂泥瘫地。
等不来疼痛,缓缓睁开双目,处月林夕望见那人面色狰狞,已一命呜呼。而那队人马已至,余光看到有一人向自己奔来,她却不敢直视,拾起地上利剑,就向脖颈抹去,心中仅有一个念头,只有她死了,才不会成为他的负累。
“夕儿!”
那声呼唤让她不敢置信,愣在原地。青玄阙一把抓住那握紧利剑的手,心疼地望着伤痕累累的女子,感受着她的颤抖。“是我,夕儿,青玄阙。”
“玄阙?玄阙!”声声呢喃,望着那依旧柔情的双眸,她的泪水夺眶而出,是他!
“夕儿!”搂她入怀,紧得似要揉进身体。“没事了!”
“乌雅!”突然想起那祸害,她指着北方:“玄阙,莫让乌雅逃脱。”
“她还活着?”望着已向北逃逸的一马,青玄阙横抱她上马。“没时间管她了!”
援兵已助赵计进解决了歹人,顾不得细说,所有人紧急跨马。
望见远处那支兵马转向往东北而去,江建华率精兵抄小道斜插追赶,他信心十足,不屑嘲讽:“想逃?正好一网打尽。驾~”
而青玄阙部,向东北方向疾驰一阵,突又转向往东,直奔来路。知他要逃回光济,江建华更厉声下令加速追赶,眼看已近射程,率先开弓就射,却回回只差分毫。气得他是吹胡子瞪眼,尤想再加两蹄。
“别追了,数数相城郡还有几多兵,好卷土再攻!”前方的青玄阙嘲讽。
“死到临头还嘴硬!光济城门此刻已插西南军旗,再无你栖身之地!”
“将军!前方有人马!”副将指着前方。
“定是成渝破了城,前来堵截!”江建华的笑更为得意,向前方喊话:“莫白费力气,弃马投降,留你们全尸。”
前方的人冷笑一声,并未再做口舌之争,前方人马愈来愈近,青玄阙怀中的女子紧张万分,不禁贴紧了他的胸膛,却发现那里似潮湿温热,伸手抚摸却染红了掌心。抬眼望着那若无其事的脸庞,吓得她怔愣。“玄阙?”
低头看着那朦胧的双眸与血掌,青玄阙温柔一笑,安慰道:“没事!夫君不疼。”
“将军,前方是月莹军!”副将恐慌报。
“什么?成渝呢?”江建华再不敢信,却也知大势已去,下令:“调转方向,向南入相城。”
“军师,莫让他跑了!”青玄阙向赖茅令道,并未停下战马,继续向营地行进。
“诺!”
情况急转,转眼江建华的三千精兵即成逃兵,被那多出三倍的月莹军吓得四处溃散,再无先前威风。
马儿停稳,处月林夕跳下马,搀抚着男人下马。许是放松下来,青玄阙才顿感那锐痛,毫无血色的脸庞阵阵紧缩,踉跄着入账。
“快传军医!”处月林夕吩咐。“给他们每个人仔细诊断。”
将人安置在塌前坐好,她慌忙解开他的衣衫,胸口的白纱已变得血红。轻柔地解开层层绷带,带起了皮肉,惹得他咬紧牙关。从肩胛至小腹,那翻起的血口让她不忍直视,泪水如丝线不断,布满脸颊。
为她擦拭着那流不尽的泪水,他勉强扯出丝微笑,让女子心安,但心有余惊。“好险!夫君到了,为何要自杀?”
“怕!”她吸吸鼻子,努力控制那说不出的悲伤。“怕拖累你!”
“傻瓜!”他声音低沉,斥责道:“夕儿的命是玄阙的,不可自行做主!”
那止不住的血流,让她不管不顾,呜咽控诉:“你才傻!你是木头吗?这么长的刀口,竟还去救我!你若有事,我还能活吗?”
明明那小脸满是愤怒,但落在他眼中,皆变为了那女子的心疼,彷佛伤在她身。心中无限温暖,他盯紧了她调侃着:“方才一丝不痛,这伤口定是知道有人心疼,才作怪!”
“元帅,公主!”军医提着药箱入帐。
“快看看我夫君怎样?”她慌忙让路,急切问:“要不要紧?”
“公主放心!只是皮外伤,未伤及筋骨。”
“为何流血不止?”军医的话并未让她心安。
“定是运气使力缘故,元帅,千万莫要再有大动作。”
“玄阙,听见军医叮嘱没?”
“遵命!”青玄阙握紧她的柔荑,旁若无人地在脸上磨蹭,仿佛那是他止痛良药。
“对了,军医,他们都无碍?”处月林夕问道。
“除清儿姑娘,伤势较重,不过公主莫要担心!是小腿骨伤,以时日静养便可恢复!其余人伤势不重。”
“那就好!”她放下心来。“清儿为救我才坠马,请军营莫要让她落下病根。”
“属下定尽力而为!元帅,伤口包扎好了,我去熬些汤药,您每日三剂按时服用即可。”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