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七章 不存在的人
林默知道自己暂时拿商人没办法。
不能干掉对方，因为那样小杰希也完了。
揍一顿让对方吃吃苦头已经是他目前唯一能做的。
但这个事情肯定不算完，林默得想别的办法把小杰希的主人格救出来。
刚才动手的时候，林默偷偷让一个鬼影藏在了商人的影子里，对方是精神病，虽然强大，但对鬼物的感知能力并不强。
这么一来，就可以锁定商人的位置，探听对方做了什么。
林默算是兵行险招。
他必须得先搞清楚一些事情。
还有一点，他得消消气，现在不想看到商人，不然林默怕自己忍不住下杀手。
询问聂红和兔子，问他们是怎么被掳走的，又问这段时间是在什么地方，遇到了什么事情。
这件事聂红和兔子的回答都是一致的。
“我们一直被困在一个屋子里。”
“除了无聊，其他的倒还好。”
林默点头。
商人显然并不在意他们两个，换句话说，商人之前坑自己，只是为了让自己将他重新带入疯人院。
看似很简单。
但商人在这件事背后肯定隐藏着其他计划。
林默觉得自己要转变一下战术。
不能什么事情都听这群疯子的，接下来得按照自己的方法来探查了。
所以他直接拦住一个病人，直接询问对方知不知道智者。
对方回答知道。
但同样不知道智者在哪儿。
林默就问对方你见过智者没有，对方摇头。
一连几个都是一样的回答。
这就奇怪了。
林默记得之前给自己带路的那个病人说过，第4病区里最有名的三个病人，小说家、上帝和智者。
智者大家都听说过，但似乎没人见过，林默至少问了十几个病人，没有一个见过智者。
那其他的呢。
小说家肯定有人见过，毕竟排队那么长，上帝呢？
林默开始询问有没有人见过上帝。
和智者差不多，大家都知道，但同样没有一个人见过上帝。
林默继续询问，聂红也去帮忙。
终于，在询问一个躲在角落里沉默寡言的人时，林默得到了不一样的回答。
对方待的地方非常偏僻，周围没有其他病人，而这个人也没有穿着那种病号服，而是穿着一件衬衣。表情有些木然，和周围那些哭喊笑闹的病人格格不入。
林默问他听说过智者没有，对方摇头；上帝呢，还是摇头。
这个时候林默注意到对方手里拿着一张纸，上面画着一个女人，画工不错，刚才发现这个人的时候，对方就一直在盯着这一幅画。
“相思病？”林默猜测。
那人反应有些过激。
“我没病，我根本不是精神病人，更不是疯子，是有人莫名其妙把我抓进这个地方的，该死的，我的生活全被毁了，我本来会拥有一个美满的家庭，拥有我自己的人生。”
这人喃喃自语。
嘴上说没疯，但看样子，也快了。
但对于这个没听说过智者的人，林默很好奇，多问了几句。
发现这家伙和尼森情况差不多，也是差不多在一个月前从外面被抓进来的。
看着这个人，林默突然意识到什么。
于是就问对方同一批被抓过来的人在哪儿。
这人一开始不想说，但在林默‘友好’的恳求下，答应带林默去找人。
七拐八绕，到了一个垃圾遍地，污浊不堪的角落，敲开了一个病房的门，林默看到了屋子里一群男女。
这些人的特点是都没有穿病号服，而且不哭不闹，身上几乎都没有精神力波动。
没有精神力波动，那就不是疯子，不是精神病。
是正常人。
这些人戒备心很足，林默也是花了一些功夫才取得一点信任。
于是询问关于智者的事情。
大部分人摇头表示不知道，也有几个说听其他病人提到过，但从没有见过。
这一下林默不得不怀疑一件事。
智者真的存在吗？
不是林默瞎想，这是基于事实的推测，因为他询问了那么多人，没有一个人真正见过智者。
偏偏，智者还是一个那么出名的人。
即便是不好见，但问了那么多人，至少有一个人见过也好，但偏偏一个都没有。
更诡异的是，林默询问他们是怎么知道智者这个人的。
没人能回答上来。
甚至连智者的一些事迹也没人知道，这明显不合常理，名人之所以能称之为名人，是因为其言谈举止不同于正常人。
就算是口口相传，也得依托于一些事迹。
哪怕是编造的，也利于名气的传播。
但在第4病区，这一条法则明显不适用，结果就是，很多病人知道‘智者’，但对于智者的其他东西，几乎一无所知。
那林默不得不怀疑一件事，疯人院里的智者，可能根本不存在。
这只是病人臆想出来的一个人物。
一个不存在的人。
这种事情听上去有些夸张，但实际上是真实发生过的，在现实世界里也有对应的例子。
据说是有人做过一项社会试验。
试验人员自己创造出了一个不存在的人，然后开始编造了一些关于这个人的事迹，开始传播。
而试验结果让很多人大跌眼镜。
试验人员除了在最开始散播了谣言之外，剩下的什么都没做，而这个谣言就开始如同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网络上有很多讨论，开始出现很多人煞有介事的说，见过这个人，甚至还和对方有过互动，例如吃饭，例如讨论。
于是，这么一个不存在的人，堂而皇之的在大家脑海里成型了。
就仿佛真的有这么一个人。
哪怕最后试验人员公开表示这只是一场社会实验，还有很多人表示不信，更有人发誓，说和那个不存在的人见过面。
有的时候，人的想象力是非常恐怖的。
真实与虚幻，有的时候在想象力面前，几乎没有任何界限。
林默怀疑‘智者’也是类似的情况。
可能智者根本不存在，只是一个被虚构出来的人物。
想到这种可能，林默也有些傻眼。
那自己岂不是白忙活了。
自己主动跑到这个疯人院里，寻找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一时之间，林默觉得自己才是小丑。
“不行，我还得揍商人一顿。”
林默火气又上来了。
这时候一个人过来问林默是不是病人。
林默摇头。
“我不是病人，我也是在几天前被人骗进来的。”
这话林默说对了一半。
因为他现在还真是精神病，黄皮纸上的诅咒证明了，他现在就是一个精神病，货真价实有认证的那种。
“兄弟，我们打算逃出这个鬼地方，要不要一起。”说话这人看样子是想拉林默入伙儿。
林默有些好奇：“你们有法子逃出去？”
“当然，不过这是秘密，你必须取得我们的信任才会告诉你，希望你理解，毕竟想要从这个鬼地方逃出去，太难了，必须小心一点。”这人估摸是这伙人的头领，挺有魄力的一个小伙子。
“需要我做什么？”林默倒是不排斥，如果真有其他法子离开疯人院，倒也可以试试。
“帮我们对付一个疯子。”
林默之前暴揍商人的场面，被他们当中一个人看到了，刚才林默进来的时候就被认了出来。
显然在他们眼里，林默是一个能打的。
这帮人自认为聪明，但就是缺少一个武力担当，对此困扰了很久，现在林默来了，让他们看到了希望。
林默仔细询问一下才知道，这些人在某个病房内发现了一个隐藏在柜子后面的通道。
“我敢肯定，这是之前有人逃离这里时候挖的。”领头的人一脸信誓旦旦：“但可惜的是，那个病房后来被一个该死的疯子占了，而这个疯子很恐怖，我们打不过他，如果能解决掉他，大家都可以从那个通道离开这里。”
林默就问你们谁进那个通道里看过，确定能出去吗？
一下子，屋子里陷入安静当中。
不用问，没人进去看过。
“但至少可能性很大，我们必须尝试一下，那是我们唯一的希望。”领头的人语气里带着一丝赌徒的偏执。
不光是他，屋子里的人都一样。
林默明白了。
那个通道成了这些人的救命稻草，因为那代表可以离开疯人院的希望。
说实话林默也希望他们说的那个通道是真的可以离开疯人院。
但不得不说，这些人有些太过想当然了。但林默也没有说别的，实际情况他们应该也清楚，只不过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行，我可以帮忙。”林默答应了。
对他来说，如果那个通道真的可以离开疯人院，也算是有了一条退路。
可就林默目前对这地方的了解来看，把握不大。
但这话没必要说出来。
“咱们现在就去。”这些人显然不想再等了，可能他们本来就要行动了，林默注意到他们收集了一些目前所能收集到的武器。
棍子，铁棒之类的，还有几把刀。
但都是水果刀，在林默看来威力不大。
对付一般人倒是问题不大。
可这里是疯人院，这里的病人没有一个是善茬儿。
一些强大的病人，甚至可以用精神力改变自身的身体结构，就例如林默曾经遇到过的‘旺财’，别看那疯子汪汪叫，似乎无害，但别忘了，狗急了会咬人。
林默观察过，对方的四肢极为强壮，而且下巴宽大，咬合肌比普通人要强好几倍，此外，对方嘴里真的长着锋利的犬齿。
可以想象，真扑过来，咬死几个普通人和玩一样。
没有精神力的普通人在疯人院，的确和在地狱差不多。
好在是，就目前来看，所遇到的病人大都没有什么攻击性和恶意，至少表面上看还可以，挺融洽的。
但谁知道背地里有没有心眼不太好的病人？
林默跟着这帮人出来，也没走多远，下了楼，聚在了一个病房门口。
“就这儿。”领头的人躲在门后，握紧了手里的水果刀：“小心点儿啊，这里面的病人很恐怖的。”
林默点头，其他人都不敢进去，显然是想要让自己开道。
不过也没关系。
林默推开门走了进去。
就在林默刚进去，就感觉头顶生风，当下是低头一闪，避开了屋子里病人的偷袭。
抬头一看，屋顶上居然趴着一个病人。
这个病人披头散发，就像是壁虎一样在墙壁上爬行。
居然还掉不下来。
很奇特。
对方还不断的吐着舌头，仔细观察之下，这人的手指已经有些变异，像极了爪子，光是手臂上的肌肉就多的惊人。
甚至，林默看到对方皮肤上，居然出现了一些鳞状的纹路。
这是要长鳞片了？
牛啊。
精神病当到这份儿上，也是相当高级了。
估摸这个病人认为他自己是一只壁虎，偏偏，在精神力的影响下还真的可以飞檐走壁，身体面部和四肢甚至产生了轻微变异。
林默严重怀疑，如果再给对方一些时间，这家伙会不会真的变成一只壁虎。
鉴于对方产生的杀意，林默把砖头抽了出来，准备待会儿对方攻击的时候，趁机给这个病人来一记狠的。
可他没想到这个病人看到砖头，嘶叫一声，快速冲出门爬了出去。
外面一下子鸡飞狗跳。
出来一看，有几个倒霉鬼被这个病人撞翻了，正倒在地上哀嚎。
大都是轻伤，不过有一个家伙运气不好，被撞断了肋骨，根本站不起来。
“别丢下我，求你们了，我不要一个人待在这里。”
被撞断肋骨的人脸上疼的直冒汗，但他更害怕的是被遗弃在这里。
不过其他人显然不想带这个累赘。
“托马斯，你先在这里养伤，我们进去看看情况。”领头的人说完，不顾对方哀求，带人拥进了这个房间。
“通道在哪儿？”他询问另外一个人。
那人看了看墙角一个柜子，上去将柜子打开。
里面有一股恶臭味，堆满了杂务和破烂的衣服。
将这些东西都扒拉出来之后，露出了柜子后面的一个大窟窿。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通道。
屋子里的人都十分兴奋，除了林默。
林默盯着那个大窟窿，总感觉这个通道入口不像是通往外界的出口，因为里面有一丝丝古怪的精神力溢出来。
“感觉里面不对劲！”林默照实说，谁料没人听他的。
这个通道是这些人逃出这里的希望，所以在他们心里，早就无数次的幻想这个通道可以离开疯人院这个鬼地方。
“先进去看看。”有人安耐不住，立刻钻了进去。
紧接着第二个人，第三个人。
不一会儿，这些人都钻了进去，林默这个时候还能听到里面他们的对话。
“这个通道好长，看起来真的能出去。”
“这一定是曾经某个病人挖开的通道，只要能到这个建筑外面就有希望。”
林默也想着要不自己也爬进去看看？
这个时候林默听到门口有动静，扭头一看，是那个断了肋骨的家伙，正弯着腰，拼尽全力往里走。
但对方一边走，一边吐血。
“别，别丢下我，我要离开这里。”
刚说完，身子一晃，咣当倒在地上，抽搐了一阵，死了。
林默上去检查了一下，明白了。
这人运气很差，应该是被断裂的肋骨戳穿了内脏，刚才还真没看出来。
林默无奈摇头。
他冲着衣柜的通道入口喊了一句：“你们的人死了，出来看看。”
没回应。
也不知道听见没。
“好惨啊这个人。”妹妹蹲在旁边，好奇的看着地上还没凉透的尸体。
刚说完，妹妹突然抬起头，盯着衣柜的通道口。
这个角度看，那个通道入口就像是一个隐藏在黑暗中一头怪兽的血盆大口，狰狞，恐怖。
“他们消失了。”妹妹说了一句。
“谁？”林默一下子没听懂。
“刚才进去的人，一个，一个的在消失，现在只剩下……呃，一个都没剩下，都消失了。”妹妹声音有些激动。
似乎发现了什么好玩有趣的事情。
“就和咱们进来之前的那个地方一样，他们进入了新的游乐场，我也想去。”妹妹跃跃欲试。
林默这次听明白了。
“和咱们刚进来的地方一样？那不就是小说家创造的恐怖故事世界吗？”
“换句话说，这个通道实际上不是出口，而是入口……”
那一群人，闷着头闯进了一个未知的恐怖小说世界。
这简直绝了。
对于小说家创造的恐怖小说世界，林默现在还不太了解，毕竟里面的规则完全是按照恐怖小说家的设定存在的。
就例如，对方写了进去的法子，但没有写怎么出来，那就拉稀了。
所以林默也不可能在什么情况都不知道的前提下进去。
先默个哀。
林默转身准备走了。
不过刚走到门口，妹妹扭头说：“好像又有人出来了。”
话音刚落，就听到衣柜后面那个通道里面传来尖叫声和哭喊声。
“救命啊。”
“啊啊啊啊啊！”
伴随着慌乱的脚步声，不一会儿，就有人哭喊着从里面钻了出来，一个，两个……
妹妹数着人数，然后掰着枝头告诉林默：“哥，刚才进去的是十三个人，现在跑出来五个，也就是说，还有十八个人没跑出来，我算的对么？”
“你数学是谁教的？”林默说完，转念一想，估摸妹妹根本没学过数学，改天有时间了可以教教她。
从衣柜里跑出来的人明显受到了巨大的惊吓。
有两个还尿了裤子，一边走裤腿一边滴水。
“鬼，鬼啊，里面有鬼。”领头那人嗓子都喊劈叉了。
“知道了知道了，都已经跟你们说了里面不太对劲，你们非要进去。”林默有些无奈，但这个事情他们怪不得别人。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帮人就是一群乌合之众，成不了大器。
所以林默劝了他们一句。
“既来之则安之，可以先尝试融入这里，慢慢的适应，说不定等你们习惯了，让你们走都不想走了。”
主要是现在这个情况，谁也出不去。
既然出不去，那还不如安安稳稳的出去。
要不就是磨练磨练自己，把自身也变成一个神经病，这样就可以快快乐乐的融入大环境了。
林默不想跟这帮人浪费时间。
既然这个衣柜里的通道不是通向出口的，那就没有意义了，临走的时候，林默让这些人也赶紧离开。
那个认为他自己是蜥蜴人的精神病随时可能会回来。
出去找到聂红和兔子，他们一起去找到还在排队的尼森和那个病人，这俩倒是真听话，还在排着呢。
而且快排到了。
“先见见小说家吧。”
林默和聂红挤进了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