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黑的像是被泼了墨,浓烈的墨汁肆意挥洒,像是淋漓的沥青,雨势逐渐变大,直到最后暴雨如泼如灌般的倾泻下来。
两只小松鼠在橡木质的书架下彼此拥抱着瑟瑟发抖,哪怕旁边是一小盘它们平时最爱的马卡龙小圆饼也无法让惊惧的它们平复下来。
往往动物感知危险的能力要比人类强,比如在地震发生不久前能够看到鸡鸭高飞,老鼠钻出下水道在街道上四处溜达,狗子们不安的狂吠,甚至一些暴躁的狗子会出现遛着主人跑的现象。这并非是它们癔症了,而是感应到了灾难般的危险即将来临。
这两只小松鼠同样感应到了巨大的危险,可它们在面临灭顶之灾的时候,甚至连站起来的勇气都没有,只有互相拥抱彼此才能汲取一点点温暖。
这里是距学院英灵殿不远处的一栋两层建筑,周围种满了红枫,地上厚厚的一层枫叶,像是被铺了一张红毯蔓延开来,直到建筑面前。
它的内部是一个巨大的书架,楼层是打通的,中央天井上是一扇巨大的天窗,内嵌着磨砂玻璃,此刻上面落满了枫叶,天气好的时候,阳光从这里投射进来化作一道斜斜的光柱,光柱内能够看到细微的尘埃飘散。
墙壁上挂着一幅幅油画,橡木质的书架从一楼直达天顶,上面摆满了成套的精装本和古籍拓印本,贴着书架的楼梯和平台高高低低,能让人在这个巨大的书架屋里爬上爬下。
这里就是校长办公室。
此刻在顶层,橡木的办公桌前,一个银发的老人坐在椅子上,苍老而深邃的目光透过前方巨大的玻璃窗凝望向卡塞尔学院的上空。
“曼斯教授,师生们都安置好了吗”昂热低声说。
“全校各年级除了参加自由一日的学员外,其他师生几乎都已经暂时安置在了地下工事的瓦特阿尔海姆中。”一个站立在办公桌前的中年人沉声回应。
他叫曼斯,同样是卡塞尔学院的教授,不过他一向是个雷厉风行的执行派,手腕铁血仅次于执行部部长施耐德。
在秦夜黑日的弥漫下,整个学院都被笼罩在一股强大的半透明的力场中,哪怕用热武器也无法轰穿,从而阻断了整个学院的逃生之路,只能将学院师生暂时安置到地下工事的瓦特阿尔海姆。
本来学院地底还有一部通往外界的地铁,可见鬼的是,地铁的内部线路提前被一股神秘力量暴力拆断,像是一个巨人被硬生生扯断了心脏血管,所以地铁交通陷入瘫痪。
虽然地下工事建造的极为坚韧强大,用装备部部长阿卡杜拉的话来说,那就是真的大丈夫,可很多学员下意识的联想到那列载来秦夜后变得惨不忍睹的1000次列车,现在他们几乎可以确认是秦夜的破坏。
如果一来,他们身处同样大丈夫的瓦特阿尔海姆就着实让人没什么信心啊,谁也无法保证它能不能抵挡秦夜言灵的最终爆发。
“让参加自由一日的学员们也尽快到瓦特阿尔海姆集合。”昂热说。
曼斯点了点头,随后忍不住道:“校长,为什么不下令让副校长解封言灵戒律呢,这样的话,至少也是给在校师生一个机会。”
闻言,昂热摇了摇头,“曼斯教授,不要小看戒律的封印能力,说到底戒律就是一种强大的压制力,它能够压制比副校长血统低的混血种,我们天上的那位s级同样也会受到戒律的压制,至少目前是。
如果真的解开了戒律,s级的恐怖将会几何倍数的递增,到了那时候,学院师生们当中的很多人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这怎么可能”
曼斯内心震怖,他本以为秦夜是不受戒律影响才能够释放那个未知的恐怖言灵,可没想到对方造成这么恐怖的威压,竟然还是在受到戒律极大压制的情况下。
我的天
他的眼角忍不住抽跳起来,因为他真的很难想象,要是失去了戒律的压制,这个男孩会强到什么程度。
“怕了”昂热说。
曼斯没有开口,但脸上的震动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知道我为什么会允许学院里有自由一日的存在吗”
“你想让那些学员像个真正的战士一样,未来到了战场能够与敌人凶猛厮杀。”曼斯说。
“没错,这的确是我的初衷,我想让我的学员能够强大起来,把整个卡塞尔变成一座强大的军事堡垒,可直到十年前那次挫败,你还记得吗”
曼斯点了点头,眼神里闪过一抹沉痛,“没人会忘记。”
昂热神色感慨,“是啊,没人会忘记,在那场战役中,我的学生们像个勇敢的战士对敌人展开厮杀,他们悍不畏死
的冲锋,他们中的任何一人都堪比军队,可最终的结果呢,他们全军覆没,每一个人身上都流淌着刺眼的血,他们倒下了,再也不会醒来。
从那一刻我就在考虑卡塞尔学院的教育方针,也许和龙族的战争,我们需要的不是军队,而是天才,是b一dy。”
“b一dy”
“the一ne一个绝无仅有的天才,一个领袖,一个能够让龙王们也畏惧的屠龙者,就一个足矣就像我的朋友梅涅克卡塞尔”昂热声音低沉如雷。
“可是”
“可是那个男孩太恐怖了对吧,一个爆发出自身恐怖言灵的孩子欲要毁灭卡塞尔,整个学院都臣服在他的威压下,而我身为校长,现在却坐在办公室里一边喝着红酒,一边说这个男孩是未来的领袖,这话听起来实在是让人没什么信心啊。”昂热直言不讳的说。
曼斯沉默了下来,他的确有过这种念头。
昂热从椅子上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面前,语气深深的说:“他的确很恐怖,可他更是一个孩子,他会任性,会意气用事,但他最终会平静下来。”
“是爆掉黑日后平静下来吗”曼斯内心忍不住想要吐槽。
这时,敲门声响起。
一身黑风衣的施耐德拖着小车走了进来。
“目前还没有找到暗地里开枪的人,不过搜查还在继续。”施耐德声音沙哑的冷冷开口。
“对方会不会已经利用未知的手段离开了学院”曼斯皱眉说。
“不,他一定还在,他在等一个机会,一个一击必杀的机会。”昂热看向夜幕下的男孩,语气深沉的说。
这一刻,炽白色的闪电照亮了夜空,也照亮了他那张冷硬的脸。
冰冷而漆黑的地下通道直达冰窖,凯撒只觉得自己被封在一个漆黑的盒子里,永远永远,让人忍不住想要在黑暗里摸索,可伸出手却永远触不到东西。
凯撒真的很讨厌这种感觉,这让他想到他的妈妈在弥留之际的时候。
不过隐约在转过一个拐角,又前进百十米后,幽光从前方照射进来。
“这就到了,加图索家的小子,跟紧。”副校长瞥了眼身后的凯撒。
虽然冰窖是学院的禁地,在学院里也只有他跟昂热有权限进来,不过凯撒作为七大校董加图索家族钦定的继承人,如今带他进来也不算是破了规矩。
当然,更重要的是他看到了这个男孩身上一股子高傲中又带着沉稳的劲,他的确需要一个这样的帮手。嗯,这家伙自身血统也不低,他感受得到。
凯撒点了点头。
幽光如水一般倾泻而散,照亮了昏暗的空间。
这里错落有致的摆放着很多炼金藏品,有各式样的刀剑,有青铜面具,暗金色的沙漏等等,凯撒甚至还看到了一具被困在铁架上的木乃伊,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这具木乃伊在他投去目光的时候,微微扭动了一下。
它们都被精细的按照级别分门别类的划分起来,在路过这些藏品的时候,副校长还忍不住回头嘱咐凯撒小心点。
可他刚刚说完,自己硕大的屁股就不小心蹭到了一架足有两层楼高的管风琴,这架以炼金机械为内核的管风琴顿时间自行弹奏起来,它奏响的是天主教做弥撒的招魂曲,就像是一千一万个死神聚在一起的吼叫。
凯撒无奈的朝对方耸了耸肩,一副不关我事的样子。
副校长忍不住脸黑,旋即伸出手在这架炼金管风琴的某个部位轻柔的拂动了一下,这个像是被白嫖了的家伙才消停下来。
“看来湮灭之井里的矩阵也受到干扰了啊。”副校长朝不远处的瞥了一眼,暗自嘀咕道。
随后不再耽搁,穿过这些藏品,来到了五十米外一处巨大的古老溶洞内。
凯撒在进来的时候,纵然是他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溶洞的地面包括四周以及天顶的内壁完全是青铜的,扭曲如藤曼一样互相缠绕的烙印蚀刻在上面,这些烙印尽管已经暗淡失色,可依然能够感受到其深邃而玄奥的含义。
它们如藤曼般在溶洞的内壁上肆意攀爬,最后爬满了整个内壁,凯撒以仰视般的角度抬头看去,这些藤蔓组合在一起,赫然化作一副巨大的羽翼燃烧图案,而他们就像是两只仰望羽翼的蚂蚁。
副校长点燃了那根高希霸雪茄,抬头仰望着这个宛如上帝般的杰作,语气炽热的说,“这就是传奇的炼金矩阵炽天使之翼。它以符号和元素就创造出了领域,本该周流循环,维持这个领域无需生命。
它是超越一切宗教法典的神明特权,它更是活着的矩阵生命,它一旦张开双翼,就像是炽天使守护人间。”
可随后他叹息起来,“可曾经一场变故,它被重创的几乎濒临死去,如今只能依靠沉睡来维持自身的些许气息。”
凯撒内心触动,哪怕他没见过炽天使之翼的爆发,但仅凭眼前烙印在溶洞内壁上巨大而深邃的双翼图案也能够隐约感受到它曾经的恐怖。
他看着这个矩阵,“那既然它被重创,又怎么可能还会爆发守护之力呢”
“这也是我来此地的目的。”副校长说。
轰隆隆
就在这时,整座冰窖突然剧烈晃动起来。
“不好”
副校长脸色一变,这股震动从地面传来,透发着炽热无比的恐怖气息,他不用想也知道是天上的秦夜要准备爆发了。
如今他们身在地底都能够感受到这股恐怖的震动,可想而知其真正的威力是何等变态。
震动越发剧烈,就像是一个巨人在疯狂踩踏地面。
受到巨震的影响,冰窖里那些炼金藏品像是被唤醒了一样,被绑缚在铁架上的木乃伊剧烈的扭动起来,似乎是想要挣断身上的锁链,那些炼金刀剑同样开始高频率的震颤起来,仿佛随时会飞射出去杀敌于千里之外。
更见鬼的是,那个巨大的炼金管风琴又开始像是被白嫖了一样开始嚎叫,疯狂奏响弥撒的招魂曲。
副校长包括凯撒忍不住脸庞黢黑,万万没想到在如此惊心动魄的情况下,给他们两人播放的专属bg竟然是一首天主教做弥撒的招魂曲。
“见鬼,快来不及了”
副校长一声大吼,手里不知何时出现一把折刀,朝着自己的掌心猛然划去,顿时间鲜血飙射出来。
凯撒在一旁看得心惊胆颤,心说你副校长该不会因为顶不住,心态崩了的要在这里玩自杀吧。
可下一刻只见副校长神色冷彻,浑身肥肉一抖,一步就来到溶洞的中心,青铜地面上符号般的藤曼纹路蔓延开来,在中心赫然有一个深槽,而深槽的形状赫然是一个大手掌印。
紧接着副校长就把鲜血淋漓的手掌一把按在了掌印形的深槽之上。
轰
伴随着一声觉醒般的轰鸣。
这座暗淡无光的炽天使之翼的传奇炼金矩阵像是被点亮了一般,瞬间爆发出刺眼的光。
卡塞尔学院上空。
天际黑暗而阴沉,泼天般的雨水被狂风激荡的如同刀子一样劈斩在秦夜的身上。
秦夜此刻只觉得头疼欲裂,脑海中频繁出现波段的画面。
漆黑而庞大的古殿,古殿石阶的最前方是一个燃烧的圣座,漆黑的火焰熊熊燃烧永恒不熄。
画面豁然闪现,他又好像来到了一处更古老的祭坛,周围朦朦胧胧看不真切,一个个模糊的人形发出窃窃私语的声音,贪婪而嗜血。
“看,就是那个孩子,美味的血。”
“多么神圣啊,可惜。”
“吃掉吧,这是他的宿命。”
秦夜越发的头疼欲裂,那些刻薄阴冷的声音像是毒蛇般钻进了他的脑袋里去撕咬他的神经。
他隐隐好像看到了祭坛上的古老字符。
可下一刻他被人狠狠推了一把,冰冷的雨水从天地间垂落下来,周围是一片低矮古旧的小楼,充斥着破败的气息。
欢乐的笑声以及炒米饭的香味从一处楼层的房间里弥漫出来,其中还夹杂着欢快的犬吠,还真是幸福而温馨的味道啊。
这是秦夜生活了六年的那座滨海城市东郊的破旧小楼,他站在楼下听到了温馨的画面,其中一只黑白相间的狗子仿佛是感应到什么,从桌子底下一溜烟窜到阳台,突然看到了楼下的秦夜,尾巴顿时摇的飞快。
可转眼间从客厅窜出一条漆黑的火舌,填满了整个阳台,好像是一头恐怖的怪兽伸出狰狞漆黑的巨舌在那座房子里疯狂而贪婪的舔舐着。
他想要冲上去,可一股巨大的力量把他镇压下来,他被死死的按在地上,风雨里有几个模糊而扭曲的人影出现,像是被拉长的黑白胶片,手指上都带着烙印有不同图案的古戒。
他的记忆发生混乱而扭曲,那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完全记不起来了。
直到他来到卡塞尔学院,那蓄谋已久的致命一枪,夏小禾倒在了他的脚下,身旁是秦小凛撕心裂肺的哭声,以及芬里尔悲伤的呜呜声。
可这一切他渐渐听不见了,只有男人阴沉的冷笑着,笑他的不自量力,笑他的自以为是,更是笑他的可悲。
逃不掉的。
这就是他的宿命,他就像是被困在一个漆黑的罐子里,无论如何挣扎,最后只能被活活闷死。
“凭什么一切已经注定,毁掉这一切就好了。”
一个阴冷而狰狞的声音在秦夜脑海深处猛地响彻而起,如怒雷般回荡不休。
“那就毁灭一切好了”
这一刻,秦夜的黄金瞳无比狞亮,像是涌动起两团金色的风暴。
身后缓缓旋转的黑日开始剧烈呼啸起来,一滴滴黑色如岩浆般的液滴滑落虚空,甚至传来被洞穿般的嗤嗤声。
“要,要爆了啊”
所有人都一脸惊惧的看向天空,感受着黑日带来的恐怖威压,就像是一座巍峨的大山在你面前缓缓倾倒着朝他们盖压过来,那种绝望感简直要把人逼疯。
这时突然一个浑身缠满绷带像个木乃伊一样的家伙从一旁的建筑物内窜出来不断朝着空中的秦夜挥手。
师生们看到这一幕不由得神色震惊,“我靠,这是谁的部将”
“学弟啊,求你冷静,求你克制你自己啊”
芬格尔疯狂朝着秦夜摆手,因为他浑身缠满绷带被束缚的紧致,远远看去更像是一个扭动着桑巴舞的舞娘。
那些新闻部的成员神色震撼而感动,没想到他们的部长芬格尔在如此危急的情况下能够站出来。
他们不由得想到不久前芬格尔刚下1000次列车的时候,对方眼神里的冷峻与不屈,以及那番铁骨铮铮的誓言。
可其实芬格尔内心早在秦夜升空的一刻就崩了,他倒是想跑来着,可学院被力场笼罩,就像是一层钢铁壁垒,他拼着头铁去硬刚了几下,结果脑袋到现在还昏昏沉沉。
“我说学弟啊,你就算要爆黑日,可至少别把我卷进去啊,你要不然把你力场开一点出来,给我留个缝,哪怕是个狗洞也行啊,我会爬,我到时候一个人偷偷爬出去就行了。”
芬格尔的话语在死寂般的卡塞尔学院里久久回荡,那些之前还感叹甚至感动的师生学员们皆是一脸黢黑。
秦夜默默看着这一切,眼神里满是冰冷。
夏小禾的身体,还有秦小凛以及芬里尔都已经被隔离保护起来,他已然没有后顾之忧。
“我们从来没有被这个世界真正容纳过。”
“如果这就是我的宿命,那就把一切都毁掉。”
“凡逆我的,都将被炽烈的矛贯穿到地狱的最深处。”
脑海中的声音低沉响彻,秦夜的身形再度缓缓升高。
他的双手缓缓伸展开来,身后的黑日再度膨胀起来,足足蔓延到直径二十米的恐怖程度。
下一刻
巨大的黑日在天空中猛地耀眼夺目,就像是天空被撕开一个巨大的口子,漆黑的火焰如怒潮般轰隆隆的席卷而下,瞬间将整个卡塞尔学院淹没了下来。
s:从今天开始一直到星期四这段时间,对于这本书的数据非常非常重要,是关乎一路崛起还是就此凉凉的节点,这本龙族同人翅膀不敢说在创新方面多么牛逼,但至少能保证绝对是非常出其不意的构想,还望兄弟萌能够在这段时间给予推荐票的大力支持,翅膀真的真的感激不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