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白没有相信袁彬的话,赵虎臣更不会相信。
两人都是在社会底层打滚的人,最知道人在这个时候的心态了,将死之人只要能活命,什么都能干的出来,现在他们说太阳是方的,这袁彬只怕也是会连连点头称是。
“你要找的这两个人是干什么的,你又从哪里知道他们的讯息?”
许白沉吟了一会,直接没搭理袁彬说的什么福贵不富贵这个茬子,开口问道,这个问题不弄清楚,他始终觉得心里有些不大踏实。
“是忠烈之后!”袁彬肃然起来:“我身为北镇抚司百户,自然有责任向上面举荐这样的人!”
“最后一次机会!”许白怒了,这个家伙还真是不知道死活,那么,干脆就去死好了。
“南宫!我来自南宫,我是听南宫主人说过他们的名字的!”
袁彬大呼,生死就在一线,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他这话,懂的人自然就懂,眼前这两人,真要是不懂,那他今天只能算是冤枉死了。
许白还没反应过来,在他身边的赵虎臣,却是脸色一变:“你胡说八道什么东西!”
话音未落,赵虎臣手掌狠狠的朝着袁彬脖子一砍,袁彬软软的倒了下去。
许白冷冷的看着赵虎臣的动作,眼中露出提防之意,赵虎臣动作太快了,快到他没反应过来,就已经把这袁彬打晕了过去,这可不是他吩咐的。
“上尊!”赵虎臣摸了一把自己的额头,隐隐有汗渍:“此人在胡说八道,南宫是当今太上皇的安身之处,他说他来自南宫,岂不是说他是太上皇的心腹,来江南寻人,这其中的味道,哎这要是陛下知道,这可不是什么杀个锦衣卫的官儿的事情了,但凡牵涉到此事的人,只怕都有大麻烦!”
赵虎臣越说声音越小,显然,他想的事情,可比许白要复杂多了。
“等等!”许白皱起了眉头:“我就奇怪了,咱们隐卫,到底是听谁的!?”
“当然是听当今天子的!”赵虎臣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是么?”许白微微一哼:“若是天子旨意和你的云符,由两人分别拿到你面前,你是遵从持有天子旨意的人的命令,还是遵从持有你云符的人的命令?”
“当然是”赵虎臣迟疑了,隐卫的规矩,是见云符即见上差,有没有上差持旨意来的事情发生过,他还真不知道。
至少,在他的这个级别,他是不知道的。
“你害怕什么!”许白扫了他一眼:“除天子与我等,皆是外人,管他是从哪里来的,只要不知道我们的事情,那就是外人,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在我面前,你只能服从我的命令,遵从我的意旨!”
“属下刚刚自作主张,请上尊降罪!”赵虎臣沉默一下,对着赵虎臣拱手。
“不要有下一次了!”许白面无表情的说道:“若是你觉得我年纪轻,资历浅,没资格统领你,你不妨直说,自然有人会来接替我,否则的话,我就是你的上司,令行禁止c生杀予夺的上司!”
赵虎臣低头拱手,不敢直视许白的眼睛,口中更是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见到他这幅模样,许白心里这才暗暗的松了一口气,赵虎臣人这人桀骜不驯,且行动能力超强,若是自己真有了隐卫的传承,当然有办法约束他,但是此刻他一个半路出家c只不过从另外一个手下嘴里了解到隐卫的一些事情的上司,要想对方真的心悦诚服的服从自己的命令,只怕还真不容易。
刚刚的事情就是很清楚的例子,虽然赵虎臣对他的命令依然一丝不苟的执行,但是他依然有着自己的想法和行动,自己若是不敲打他一下,只怕对自己这个上司,他会越发不以为然起来。
当然,他也要尽快在对方面前展示一下自己的能力,让对方知道,自己的确是有能力做他的上司的,只要双管齐下,才能真正将此人收服。
地下的袁彬依然在晕迷中,此刻的许白心里已经大致有了点想法了,袁彬的自泄身份,赵虎臣的解释,很容易将事情联系起来,而他许白不仅仅智商在线,更是比赵虎臣多了一些超越这个时代的见识,稍一思索,就不难明白了。
袁彬说他来自南宫,而对方来江南寻人,还是“偶尔”从太上皇嘴里听到的几个模糊的人名,这话就很不可信,基本上可以想象,在国朝土木堡大败后被俘虏到了瓦剌的太上皇,虽然在北京之战之后被大明赎了回来,但是,日子肯定是不好过的。
当今天子危急之时登基,如今已经坐稳了龙椅,自然不会再将这一把至尊宝座拱手相让,太上皇被冷遇,甚至被软禁,都是丝毫不令人奇怪的事情,所谓的南宫,自然就是软禁太上
皇的地方,哪怕是袁彬是太上皇的心腹,这软禁之地,也不是他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地方。
所以从太上皇嘴里听到的几个人名这说法,只怕更多是袁彬根据多年在太上皇身边随侍,猜出来的蛛丝马迹,然后抱着侥幸的想法,来江南碰碰大运。
这个事情,袁彬没法在官府上寻找任何的帮助,只怕稍微动作大一点,就会有人盯着,并且报上去。
就如同赵虎臣说的那样,太上皇派人在江南寻找“忠烈之后”,这是想干什么?只要有一丝丝泄露的可能,只怕在官府的那些官员眼里,这都是惊天的大事。
天下的事,再大,大得过争夺那把龙椅的事情吗?
甚至许白都怀疑,这袁彬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除非这人真就是一个无名小卒,或者是听令于其他人的,否则的话,朝廷不可能就这么任由他来到江南,而不做任何监督约束。
“你给我说说,你怎么将他绑来的!”
许白心里一动:“惊动锦衣卫的人了么,在绑他的时候,有没有被人看见,回来的时候,你们确定没有人跟着吗?”
赵虎臣见他脸色严肃,一连串的问题问出来,也跟着有些紧张起来,尤其是他还是最先想到这事情可能产生的牵连,他脸色都有些微微发白了。
“第一次办上尊吩咐的事情,我自然是不想出任何的差错,这人既然在锦衣卫里办过事,不是住在他们千户所就是附近的客栈,按照长相年纪和姓氏,我在附近一打听,就打听出他住的客栈!”
赵虎臣回忆着自己下午的行动:“接下来的事情,就更好办了,我的人做事情干净利落,应该没留下什么痕迹,更没有惊动锦衣卫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