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白心里有一个怪异的感觉,沈运的这些人,不像是隐卫,更像是一个金钱和关系交织在一起的利益体,而赵虎臣那边的人,则是如同一个好凶斗狠的帮派,尽管这两人现在似乎都以他为首。
但是,将心比心,许白还是很怀疑一件事。
当初成祖皇帝设置隐卫的时候,挑选的肯定都是忠贞可靠之人,甚至是死士,但是这么多年来,几代人的传承,从来没有被起用过的组织,一直到如今,这些剩下的人还能有多少忠诚,实在是很难说。
许白更愿意相信,他们和自己一样,在保持对隐卫的这份感情以外,更多的是期望从隐卫这个组织里,获得更多,甚至是自己命运的转折。
比如财富,比如权利,比如锦绣前程,封妻荫子,比如数代蛰伏无人知,一朝成名天下知!
忠诚吗,或许有一些,但是,这个组织的每一个人,一旦发现自己被起用,肯定是考虑过自己接下来的人生会有什么变化,指望他们如同他们的先辈那样,不问任何原因,一纸令下就可以让他抛家弃子的去赴死,那绝对是不可能的事情。
让许白自己现在义无反顾的为了一个远在天边对他来说仅仅只是一个名字的太上皇去效死,一点好处都看不到,对不起,这种事情,许白自己肯定是不干的。
毫无疑义,尽管不知道沈运和赵虎臣,是如何对他们的属下们说的,但是无疑沈运和赵虎臣,都将这件事情看成了一个机会,一个有生以来最大的机会,就如同他许白一样。
回到许家巷的时候,百里奇父女早就已经回去了,货物早就取了回来,并且百里奇迫不及待的已经让林凡发给了自己的主顾们,到百里家的小院的时候,百里奇父女两人,已经忙乎完了所有的事情,终于放下心来踏踏实实的回到家中。
“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让你多和那些贵人们亲近吗?”
百里奇见到许白进门,心里百般滋味,他可是从来没想到许白也会有帮自己解决只要天大的麻烦的一天。
“贵人们都很忙的!”许白微微笑了起来:“事情都办完了吧,没有什么后患吧!”
百里奇有些狐疑的看着许白:“苏苏说的对,你这小子,的确是看起来有些不同了,这说话的精气神都起来了,可不是以前那副倒霉模样了!”
许白笑了起来,百里奇或许不知道什么叫做“居移气养移体”,但是自己的精神面貌的变化,他总是感觉得出来的,他不知道在别人心中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如果要他自己说的话,大概就是以前的他和现在的他相比,身上洋溢着一种叫做“自信”的东西吧。
“可能是和那些贵人们接触了,沾染了贵人们的贵气吧!”许白说道。
“人要放伶俐点,别傻乎乎的,有什么事情,要抢着做,沈老爷器重你,你更是要知恩图报,什么事情,先想着主家,替主家分忧,这样的人,才对得起主家的器重”
“爹!”苏苏有点嗔恼的叫了自己父亲一声:“许白来家里,不是听你唠叨的”
“也是!”百里奇后知后觉的点了点头:“是沈老爷派你过来看看咱家的事情怎么样的吧,都好了,沈老爷我也说不上话,你就多替我谢谢他好了!”
“不是这事情!”许白摇摇头:“叔,苏苏,过几天,我可能要出趟远门!”
“出远门,是哪里,是沈老爷派你出去吗?”苏苏顿时关心起来:“要去多久?”
“应该是去京城,没错,是沈老爷的事情,送批货到京城那边去,等到货准备好了,过几天就走了!”许白斟酌着词句,慢慢的说道:“应该不会呆太久吧,这个我也不太清楚!”
“嗯嗯,是也该出去涨涨阅历,见见世面了!”百里奇倒是没怎么意外:“出门在外,最紧要的事情,是要护住自己的周全,和你一起走的,应该有沈记的老伙计,跟在人家身边,多看多问多学多做事情就好!”
“对对对!”许白点了点头,从怀里拿出一叠银票:“叔,这里有几十两银子,你收着,都是沈老爷和那些贵人们赏的,清白的很,给家里贴补下家用,若是叔有空的话,找人帮我将我那屋子修缮下!”
“我知道你小子的意思!”百里奇见银子不客气的收了起来:“家里的事情别担心,你给我好好的混出个人样来,屋子跑不了,苏苏也跑不了”
“爹,你说话越来越不靠谱了”
许白仨人其乐融融的时候,应天府锦衣卫千户所里,气急败坏的百户柳川正在向千户钱无病禀报着今日的事情,今日他丢的面子够大了,自然他的言辞当中,少不了要添油加醋一番。
“千户大人,我已
经告诉盐运衙门的那个判官,到巡检司里就地审案是您的意思,可是那判官,一点面子都不给,说了好些难听的话,还直接让他那帮盐丁将兄弟们请了出来!”
“千户,这一次,咱们锦衣卫的面子可是丢的大了,码头上可是那么多人看着盐运衙门的人对着咱们耍威风,这口气,属下真有些咽不下!”
“就这?”钱无病一副斯斯文文的模样,一点都不像个武人,若是穿上一件儒裳的话,说他是一个书生都有人相信,只是他眼中的这种阴狠,却是书生们无论如何都不会有的。
“咱们扣的那些船货,都叫他们发还回去了,属下想着,原本这一次趁着这个机会,弄个千两绝对不是问题的,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千户,兄弟们可是穷太久了!”
“你这话对我说是什么意思?”钱无病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的属下:“是觉得我应该出头,去找盐运衙门的麻烦吗?”
“这个断断不行!”柳川直接摇头:“这盐运衙门平时里和咱们衙门关系一直都不错,这一次,不惜当着那么多人直接驳了我们的面子,我觉得,他们一定是受了什么人的撺掇,才会如此!”
“谁?”
“别人我不认识,不过,但是在那判官身后的,还有一人,却是我认识的!”柳川嘿嘿笑了起来:“西城的沈运,据说靠着盐商发的家,我很怀疑,这沈运要么是和咱们这案子直接有着关联,要么,就是咱们这一次扣的船货里面,有他的船货,要不然,他也不会出现在那里了!”
钱无病沉吟了半天:“先查查他的底细,查仔细点,若是没问题的话,拷问犯人拿到的口供里,加上他的名字吧!”
他冷冷的笑了起来:“扫了我的面子我无所谓,不过,断我的财路,哼,那也就别怪我不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