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手笔啊,大手笔!”
紫禁城文华殿,这里是内阁枢要值班之处,整个大明天下每日各地送到这里的各种事务的奏请c禀报c建议堆积如山,而内阁的主要任务,就是从这些多如牛毛的事务中挑选出最为急迫或者重要的事情,审阅并加上内阁的建议,送到大明的最高统治者手里,以供皇帝决策。
当然,至于那些不甚重要或是紧迫的事情,这文华殿就是这些事情能上达的最了,内阁虽无宰相之名,却是行的宰相之实,些许小事,自然就替皇帝分忧了。
清剿天津山东白莲教匪的折子,还是内阁转呈给皇帝和东宫那边的,没想到,事情才不到两月,天津那边就传来了锦衣卫的禀报,天津卫白莲教匪滋事扰乱地方的事情,已经被锦衣卫已经当地卫所,一举荡平。
“近三千人入罪,当街斩首百人,这锦衣卫是放了一个魔头到了天津去了么,天津一共才多少人?”
内阁内,几位阁老各自在批审着自己面前的折子,大学士李贤拿起手上的折子,微微摇摇头:“这锦衣卫此番,又不知道滥杀了多少无辜,若是真是数千白莲教匪聚集,只怕京师都不稳了,哎,这锦衣卫的人,一茬不如一茬了!”
“要不,令兵部派员查证一下!”在一边的商辂,微笑着点头站起身来:“锦衣卫的确最近有些不大像话了!”
“元玉兄,你看一下!”
李贤将折子拿去来,走到自己案牍前面的徐有贞处,将折子递给了他,作为内阁首辅,徐有贞也并非是在内阁可以一言而绝的,大多数的时候,事情如何处置的结果,是阁臣们商议而出的,只不过,若是没有巨大的分歧的事情,他的意见往往占的比重比较大而已。
“呵呵,有点意思!”
折子在徐有贞手里很快的看完了,他微笑着点了点头:“弘载兄的意思,是要派人查实一下么?”
商辂是字是弘载,徐有贞的意思,显然是倾向商辂的意见了,尽管,这折子报上来人,他可是知道根本就是和商辂是一个鼻孔出气的。
“此事元玉兄决断即可,我就是有感而言!”商辂微微笑了笑,却是不搭理徐有贞的话头。
“锦衣卫指挥佥事许白啊,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徐有贞低头看了看折子。
“元玉兄当然应该耳熟,如今锦衣卫里,指挥使袁彬有名无实,北镇抚司被同知逯杲把持,南镇抚司被指挥佥事许白把持,听说市井间还为这两人取了个绰号,叫锦衣双虎,在两人风头可是正旺的狠呢!”
李贤看了一眼徐有贞,脸上带着笑容,却是不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不是和嘴里说的一样。
“哦,想起来了!”徐有贞一拍自己的额头,“我说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眼熟呢,这人曾在石亨谋逆一案中,和石亨党羽大打出手,当日陛下调动京师兵马禁卫京师,可不就是此人引起来的,这人还真是一个惹祸的根苗,他走到哪里,事情就跟到哪里!”
他打开折子,在折子上提笔写了几个字:“那就依照弘载兄的意思,令兵部派员下去查实一下,总不成让锦衣卫办成一桩惊动天下的大冤案,最近多事之秋,能少一事就少一事吧!”
“元玉兄这是老成持国之言!”李贤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也是颇有感触。
在文华殿门口伺候着的小宦官,听到殿内诸位大人的召唤走了进来,将几位阁老已经批阅审视完的折子收起来,放在他们带来的竹筐里,然后离开文华殿,一溜烟的朝着内书房跑了去。
在内书房里,一群秉笔宦官已经等候多时,小宦官将竹筐里的折子拿出来,给每人的案头分发了一些,这些宦官们一个个立刻伏案秉笔飞书起来。
在这里,这些折子会被他们誉抄一份,原本会直接送到皇帝那里,由皇帝或者是司礼监做出最终的批示,而副本则是直接送到宫外的太子东宫,任由太子审阅批示。
很快,这些折子的副本就被誉抄完毕,几个小宦官收走了所有的原本和副本,走出内书房,立刻分道扬镳,一个朝着宫内而去,一个朝着宫外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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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之后,这些折子出现在里东宫太子朱见深的案前,而这样的副本折子,一天至少要送到东宫两趟,有的时候事情多一点,甚至三趟四趟都不奇怪。
而大部分的这些折子,进了东宫就宛若泥牛入海,再也没有什么音讯,只是有一少部分,太子会做出批示,重新回到内阁,而这个时候,只要太子的批示和宫内的批红或者是圣裁没有太大的冲突,
内阁的这些阁老们,当然知道会怎么办?
但是若是有了冲突,则是内阁必定有人会就此事,为太子做出解释,而太子也会一次就这样的事情,得到一些宝贵的治国经验。
为太子做出解释或者分析为什么内阁不按太子这么做的原因的,在内阁里,绝大多数的时候,是商辂出面的,而商辂身上还有个太子侍读的头衔一直没有去掉,有他解说起来自然是合情合理,内阁里的诸位也不会有什么意见了。
时间过的很快,很快,申时一到,商辂就站了起来,和内阁诸位告辞,他今日的值守已经完成。
他匆匆的出宫,朝着东宫而去,他可是知道天津事宜,是太子亲自派许白去办的,而此时经办过程,想必许白也不会也不敢隐瞒太子,此刻内阁批示,要兵部派员查实这天津的教匪一案,虽然是稳重之举,但是,以太子的心性,他却是有几分担心,太子会感到恼怒。
更重要的是,他不想让太子感觉到,内阁的权柄已经到了可以监察太子的地步,如今宫里的情况如何,瞒得过别人,瞒不过内阁诸人和他这个太子的心腹,这件事情,往小了点说,是内阁对太子的不信任,往大了点说的话,那是内阁对皇权的一次毫不掩饰的挑衅。
他希望太子没敏感到这一个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