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吹过，吹得叶溪的发轻轻扬起。
雪焰走得很稳，叶溪侧坐在雪焰背上，也完全不会显得颠簸。
她看着穆止戈像个马夫一样为自己牵着马，说道：“要是被其他人看到你此刻的模样，大概你的高冷滤镜都会直接碎成灰。”
穆止戈轻笑一声，丝毫不在意自己逼格会破碎的这件事。
他不急不缓地牵着马，声音顺着夜风吹进叶溪耳中。
“别人的看法，就像是路边的一粒尘埃，我从不在意。”
雪焰迈步扬蹄，忽的打了一个响鼻，似是在应和穆止戈的话。
叶溪拍了拍雪焰的脖颈，有些奇怪地说道：“外面已经超过灯光照亮范围了。”
穆止戈仰头看了一眼夜空，“今天的星幕很漂亮，在没有灯光的地方，反而更看得清楚。”
银河璀璨，繁星似灯，一轮弯月静静悬挂天际。
“不管哪个时空，星星都是好看的。”
叶溪感叹的话说到一半，身体蓦然一顿。
她的目光从夜空缓缓落下，最后落到了眼前的花海上。
无数朵散发着柔和光亮的玫瑰静静盛放在眼前，一眼望去，几乎看不到边。
一些玫瑰叶片上悬挂着细小的竹铃，风吹过时，竹铃随风而响，发出了十分悦耳轻缓的声音。
而在玫瑰从中，静静伫立着几棵橘子树。
橘树上挂满了红彤彤的橘子，散发出了清甜的橘香味。
一眼看去，就像是误入了某个童话故事里的仙境。
穆止戈向叶溪伸出手
，沉声道：“溪溪，给我你的手。”
叶溪垂头看了穆止戈一眼，缓缓将手放了上去。
她从雪焰马背上跃下，跟着穆止戈一步一步向玫瑰花海走去。
“这些玫瑰叫做月下美人，因为自身能够散发温柔光芒，所以很受人喜爱。”
穆止戈摘下一朵玫瑰，戴在了叶溪发间。
叶溪喉咙微涩，“这些，是你今天现准备的？”
她带着温颜跑马时，草场上还没有这些东西。
不过几个小时过去，就将光秃秃的马场布置成这幅模样，也不知耗费了多少心力。
穆止戈带着叶溪站在橘子树下。
他面上看似淡定，实则很是紧张。
因为他握着叶溪的掌心，都已布满了细汗。
“你说过，你以前的家里也有着两颗橘子树。小时候，这些橘子就是你最期盼的东西。”
叶溪当时口中的家，并不是被阎老收养后的家，而是辰星孤儿院。
孤儿院孩子太多，社会捐赠太少。
能够让她们吃饱穿暖，已经是院长能够做出的最大努力。
那时候，对叶溪和其他孤儿院的孩子们来说，院子里的橘子树就是她们最大的期盼。
冬天总是难熬。
可等橘子变得香甜时，似乎严苛的寒冬也变得可亲起来。
其实孤儿院栽种的橘子品种并不算好。
果实小小一个，放在掌心时，还不及半个手掌大。
但在叶溪的人生里，这抹红却一直深深扎根在她心底。
叶溪并不是一个喜欢述说以前的人。
她偶尔
聊天时会和穆止戈说上几句，却不知道，他竟将自己随口说出的一句话也记在了心里。
“我派人找了很久，这种橘树，感觉是最像你记忆里的树木。”
穆止戈松开叶溪的手，伸手从树上摘下一个橘子。
他剥掉橘子的红色外皮，又仔细地将百色脉络也给清理了干净。
他把橘子递到叶溪面前，隐带忐忑地说道：“要试试看吗？”
叶溪接过圆.滚滚的橘子，弯眸笑了出来。
她把橘子一分为二，塞了一半到穆止戈嘴里。
“其实我们以前吃橘子时，脉络都是不会被撕掉的。”
那时候，不止是脉络，就连橘皮也是好东西。
不管是泡水做菜，都能在院长手里变成十分好的东西。
橘子的味道很好，没有一丝酸涩味。
就像是叶溪此刻的心情。
叶溪吃着橘子，十分直截了当地问道：“穆止戈，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叶溪是真的觉得奇怪，穆止戈究竟是从什么开始看上她的。
说句直白点的话，叶溪最开始对穆止戈动心时，就是因着他的这张脸。
穆止戈的眉眼鼻唇，几乎每个地方都长在了她的审美点上。
她是因色起意，而穆止戈呢？
总不能也是因为自己的这张脸吧。
穆止戈嘴里被塞了半个橘子，一侧脸颊微凸了起来。
这样一幕，竟意外地让他带上了几分可爱。
穆止戈十分诚实地摇了摇头，“其实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没想到会听到
这个回答，叶溪愣了一瞬。
穆止戈又伸手摘了一个橘子下来，十分慎重地斟酌着语言。
“真要算起来，或许是你在3526星控制着碧羽战斗时，我就已经动心了吧。”
“或许你不太相信，但我那时候，就已经对你生出了“人格分裂”的怀疑。”
大好的气氛，再次从穆止戈口中听到人格分裂这四个字，叶溪忽然觉得有些心梗。
穆止戈察觉到了叶溪脸上异色。
他面上难得显出了几分局促，“当然，现在我知道了，并没有人格分裂这件事存在。”
叶溪接过穆止戈递来的橘子，继续问道：“然后呢？”
“后来，我用百色晶试探了你。”
叶溪虽然有着穿越到她身体里那人的记忆，但某些对穿越者来说无足轻重的东西，显然不在这份记忆里。
穆止戈有了怀疑，便开始不知不觉地关注起叶溪。
就连他自己有时候都会忍不住怀疑，自己对叶溪的喜欢是不是来得太轻易了。
他想要理智地看待这件事。
但是.....
穆止戈眼中带着几分无奈，“后来，当你昏倒在我怀里时，我才真切地明白过来，喜欢这两个字，并不一定非要归根究底。”
穆止戈矜贵了二十多年。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竟然会为了一个人而如此失去分寸。
他没有一秒迟疑，义无反顾地接住了叶溪，连自己会受伤的事都抛在了脑后。
将她拥进怀里时，他知道，自己是真的
栽了。
但那时候的叶溪对他，不说感情了，怕是连深交下去的念头都没有。
穆止戈是个很好的猎人，也是一个静得下心、沉得住气的猎人。
在接收到叶溪对自己这张脸十分感兴趣的信号后。
他以自己的脸为饵，悄无声息地织下了一张网。
这张网刚开始凌.乱而破碎，但随着逝去的时间，这张网越收越紧，最后如愿以偿地将他想要网住的人束缚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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