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来被缅甸警方带到哪里去了?”我说。
“先是被带到了当地警察局,然后,今天傍晚前,被用直升机押送到仰光去了。”方爱国说。
“仰光。”我重复了一遍,似乎,将阿来押送到仰光送到总部倒是很符合国际刑警合作的惯例,难道,阿来真的要被移交给泰国警方?
我不由对自己刚才的直觉判断产生了动摇。
似乎,也不能排除阿来疏忽大意的可能,他一向自大自狂,嚣张惯了,觉得自己是在泰国犯的事,在缅甸不会有事的,加上觉得自己功夫高强,更会不在乎。可是,即使再强的功夫,面对警察的十几支枪口,也是无计可施的,只能老老实实被抓。
如果是这样,似乎可以解释地通,可是,阿来为什么要从关卡公开过境呢?为什么不走秘密边境走私小道?难道他觉察了老秦在那边有设的埋伏?如果他知道老秦有埋伏想抓他,他为何又要过境?那不是自投罗网?
这一点,有些想不通了。
方爱国带来的这个新消息让我的思维一时陷入了混沌和矛盾状态。
虽然混沌矛盾,但我似乎预感到这事似乎不是那么简单。
往往看起来简单的事情背后,实则隐藏着深深的阴谋,特别面临的对手是老谋深算的伍德。
对伍德,我是不敢掉以轻心的,他实在是太狡猾了。
但他到底在搞什么动静,我却猜不透。
“大本营对这事是怎么看的?”我问方爱国。
“大本营没有说,只是通报了情况,没有做进一步分析,”方爱国说:“大本营已经通知在仰光工作站的人员想方设法进一步打探关于阿来的情况,密切注意阿来的动向。”
似乎,李顺和老秦一时也没有猜透阿来这事的真正原因和用意。
“大本营同时让我们继续严密监视伍德的一举一动,一有什么变化,随时报告。”方爱国又说。
我点点头:“嗯……还有什么情况吗?”
“就这些,没有了!”方爱国说。
我又点点头,沉思了半天,然后起身离去。
第二天,假期结束了,开始正常上班。
上午,我召开发行公司经理办公会,和云朵唐亮重点讨论发行公司的大征订工作方案,方案是唐亮一手策划的。
唐亮在这方案上显然是下了很大的功夫,从基数到计划从任务分解到量化措施从考核细则到征订办法都很详细,我们讨论了一个上午,又进行了一些补充,基本算是完备。下一步就准备提交给集团党委审核。
我同时得知,集团党委上午正在召开发行专题工作会议,确定新年度的发行目标,下达各报刊的征订计划,党委会后,发行公司将根据党委确定的发行方针和下达的计划数字对发行方案进行最后的修订,然后由党委正式通过并发文下达到各有关部门进行实施。
中午快下班的时候,秋桐开完党委会回来了,我们的经理办公会正好刚结束。
秋桐直接把我和唐亮云朵叫到办公室,传达了刚刚结束的党委会关于新年度发行工作的有关决议,把最新的任务和计划指标下达给了我们,同时告诉我们,集团党委下午要集体听取发行公司关于新年度征订工作的情况汇报。
我拿出刚讨论完的征订方案交给秋桐,秋桐和我们又一起进行讨论,边把集团党委刚下达的具体数字补充进去,措施又进一步进行了完善。
我们一直讨论到下午上班时间才结束,期间云朵出去买了盒饭,大家在秋桐办公室吃的午饭。
假期刚结束,第一天上班就感到了紧张的工作气氛,大征订即将来临,这是一年里发行公司最紧张最忙碌的时候,从现在开始到年底,这是决定集团明年整体发行工作成败与否的关键时期,也是集团明年整个报业经济能否顺利运行的关键时期。
换句话说,集团明年的日子好不好过,能不能吃饱,能不能吃好,就看发行公司这三个月。
显然,我肩上的担子是很沉的,责任重大。
下午3点,我和唐亮云朵一起去了集团党委会议室,全体党委成员要听取发行公司的大征订工作方案汇报。
参加党委会的有集团全体党委成员,都到齐了,孙东凯亲自主持会议。
列席党委会的除了曹丽,还有集团财务、广告、经管、印刷等部门的负责人,以及集团所属各报刊分管发行的副总编副主编,这么多人,让本来就不大的党委会议室里坐的满满的。
我本来就是经管部门的负责人,不能日本人,所以把曹腾也叫来参加会议。
发行是涉及集团发展命脉的大事,涉及到集团各部门各单位,从今天参加会议的人员所涉及的部门和级别看得出孙东凯对此次汇报十分重视,对明年的发行工作十分看重。
本来我是打算借这个机会推推唐亮,让他来做汇报的,但看今天这架势,恐怕要由我亲自来汇报了,不然会让大家觉得我对这次会议思想上不重视,对与会者也显得不够尊重。
坐在我身边的唐亮显然也是这个意思,冲我点点头,使了个眼色,然后把方案悄悄递给我。
我心里略微有些遗憾,但也只能如此了。
汇报开始,孙东凯直接对我说:“易克,你来汇报。”
云朵早已把打印好的方案分发给了与会人员,大家都打开方案开始看,边听我汇报。
我索性不看方案了,反正这方案我过滤了好几遍,很熟悉了。
我按照早已熟记的方案内容进行口头汇报,不时举一些例子进行论证,增加方案的可靠性,这些例子都是方案里没有的。
大家听得都很专注,孙东凯还不时拿起笔在方案上记录着什么。
秋桐也不时在本子上写着什么。
我足足汇报了两个小时,口干舌燥。
汇报结束的时候,我端起水杯,猛喝了几大口,然后对大家说:“有一点我需要作出说明,今天我汇报的方案,初稿并不是我拿出来的,而是唐亮副总经理亲自策划的,之后我们经理办公会又进行了几次讨论,然后秋总又进行了一些补充,虽然这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但基本的思路和措施都是唐总搞出来的。”
我这么一说,大家都看着唐亮,很多人都带着赞许的神色,有的人开始嘀咕:“没想到唐亮还有这两下子,对发行入门还真快。”
“行啊,唐总真是干一行爱一行,到底是经营老手了……”
听到这些议论,我有些开心,看了一眼秋桐,她抿嘴笑着,却不看我。
我又看了一眼孙东凯,他的眉头微微皱起,瞥了一眼唐亮,然后又看了我一眼,接着就继续进行下面的会议议程,请大家对方案进行讨论。
从党委成员开始,大家依次进行发言。
大家的讨论,每个人发言都很简短,讲的也都是不疼不痒的皮毛话,基本的模式都是对方案先赞扬肯定,然后说发行工作如何重要,然后说要加强领导强化措施之类的,再就是表态说自己所属的部门和领域要积极配合好发行公司的工作等等,基本都是大同小异。
这也难怪,在座的发言者,没有几个是真正懂发行的,内行话是说不出来的,只能说这些无伤大雅的外行话了,这样起码不会出洋相。
倒是曹丽赵大健曹腾提了几点建议。
曹丽建议恢复以往的老传统,给集团全体人员都下订报任务,分担发行公司的一部分压力,让大家人人身上有担子,这样做除了有利于报纸的征订,也能增加大家的主人翁责任感。
赵大健提议党报的征订任务分配比例要多向农村倾斜,甚至可以搞党报村,让党报走进家家户户,降低城市各机关事业单位的订报数额,他的理由是农村人素质低,更需要学习,城里人本来消息渠道就多,而且素质高,不需要看那么多党报。
曹腾建议在发动发行员进行广泛征订的同时,大力发展集团订阅生活类报纸,重点向效益较好的企业倾斜,为了做好这一点,集团相关新闻部室要做好配合工作,积极搞好新闻宣传。
同时,他建议集团广告印刷等经营部门要积极发动自己的客户订阅本集团的报刊,因为发行做好了,广告印刷本身的日子也好过,这其中的利益是密切相关的。
曹丽的建议显然是和秋桐唱反调,秋桐主持发行工作当年就取消了集团全员订报的规矩,坚持由发行公司本身来完成订报任务,把集团其他部门人员从订报压力中解脱出来,让大家不必每年都要疲惫不堪在做本职工作的同时到处奔波求爷爷告奶奶订几份报纸。
表面上看全员订报有利于发行工作的开展,但实际上集团这些人员订的报纸大多都是在现有订报资源里的瓜分和掠夺,并没有开发多少新订户,他们订的那些报纸,几乎都是各机关单位的,这些订户本身就是要订报纸的,原本发行员就可以去续订过来,这样被集团的人一争抢,反而损害了发行员本身的利益,影响了他们的订报提成。
这样做其实是弊大于利,不但没有开发出新的订户资源,反而还影响了大家的本职工作。
不知道曹丽出于什么动机,突然提出了这个建议,要复古。
但我隐约感到她是对着秋桐来的。
对曹丽的建议,会场里没有人做声,大家似乎都隐约意识到了曹丽的用意,似乎他们既不愿意同意曹丽的提议,但也不想反驳,都知道曹丽和孙东凯的关系,谁愿意在这样的会上让曹丽难堪呢。
季书记看看秋桐,又看看我,然后仰脸看着天花板。
不知这家伙心里是怎么想的。
秋桐神色平静,也不说话。
孙东凯看着大家,目光最后落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