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目鱼和许琉歌并没有来得及找到方法帮助百格和他女朋友,但是幸福村庄小道消息开始流传。
有一天,夏目鱼在福利院劳动的时候,听到旁边几个少年生灵小声议论。
“你听说了么?百格失踪啦。他已经一周都没有出现在福利院啦。”其中一个少年生灵说道。
百格没有出现的事情,夏目鱼也注意到了。然而她并不知道具体原因。所以听到这几个少年议论百格的时候,她刻意放慢了脚步,八卦地竖起了耳朵,好听到他们正在议论什么。
“听说是死啦。”另一个少年生灵压低了声音,“被那些端着灭灵枪的大兵拖到山坡上打死的,尸体都变成灰烬啦。谁让百格不死心,非要跟村长大人的儿子抢女朋友?村长大人可是幸福村庄的主人,要处理掉一个麻烦的生灵可是像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我也听说了。”第三个少年生灵惋惜道,“本来百格受点处罚就行了,偏偏他不甘心。村长的儿子要娶那个女的,百格到处宣扬,还打算找村民签字替自己讨回公道。结果公道书上的字还没签好,百格就已经被悄悄处置了。”
第一个生灵道:“我们以后可要谨慎了。”
……
夏目鱼只觉得双腿失去了力气,连拎着水桶的手臂也失去了力气。
百格死了……起初她不相信,但这几乎已经变成了一个公开的秘密。每个人都谈起百格被处决的事情,谈论起这些问题的时候他们的脸色都是发灰的。
压抑的空气笼罩着幸福村庄。
从此以后,村长的胖儿子搂着百格的女朋友在幸福村庄四处招摇,所有生灵都像瘟疫一样唯恐避之不及。
福利院的打扫工作已经完成了,现在分派给他们的是开发村子的任务。
村庄很大,许琉歌和夏目鱼经常被分派到不同的地方,或是修理旧墙壁,或是种植新树木。
久未经生灵居住的村庄,似乎总是有干不完的活。
作为被流放的生灵,村子里的官员们似乎觉得这些流放生灵有无尽的力气,丝毫不顾及他们的身体情况,安排的劳动量越来越繁重。
夏目鱼也和许琉歌被分派到了不同的地方。每天天没亮就被迫起床,天色很晚才回来,累到腰酸背痛,根本没有时间闲聊。
虽然夏目鱼和许琉歌在同一个福利院,但是也有一段时间没有见面了。
终于有一天被分派到同一个地方劳动的时候,夏目鱼对许琉歌道:“百格死了,你听说了么?”
许琉歌用沉默代替了回答。
夏目鱼皱眉看着许琉歌:“你早就知道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百格的死,我们都有责任。”
“我怕你会自责,因为你始终心肠太软。”许琉歌道,“百格的确是死了,不过我们无能为力。”
夏目鱼反驳道:“不,我们有能力!我们明明可以出面作证,替百格撑腰,这样百格就不会无缘无故的遭受惩罚。”
许琉歌冷笑一声:“夏目鱼,你以为自己是谁?你该不会真以为自己像村长大人所说的那样,是幸福村庄的主人吧?不,你在村长大人眼里,不过是一只替他干活、可有可无的蝼蚁而已。”
夏目鱼皱眉看着许琉歌。
许琉歌忽然问道:“我们来幸福村庄多久了?”
“一个月了。”夏目鱼说道。
自从来到幸福村庄,每一天她都在记录时间。两年时间,现在看起来那么漫长。
“一个月了。”许琉歌自言自语地重复着夏目鱼的话,“我告诉你,死掉的生灵,可不止百格一个。”
“什么?”夏目鱼难以置信地看着许琉歌。
许琉歌站起身来,叹息道:“等明天开会点名的时候你就知道了。幸福村庄条件恶劣,饮食营养跟不上,劳动量又繁重,光是累死的生灵都不知道有多少了。更别提饿死的、病死的。”
许琉歌说完,就继续去干活了,剩下夏目鱼目瞪口呆地站在那里。
繁重的工作过后,晚上夏目鱼仍旧是顶着繁星回到福利院的。
她站在福利院里,看着四周一个个的小房间,当生灵们回到住处的时候,窗棂里的小灯一盏一盏被点亮。
但是有一些窗子,却始终黑漆漆的,直到深夜也没有亮起来过。
夏目鱼隐隐觉得,许琉歌说的可能是真的。
幸福村庄的大会在第二天召开了。
村长大人仍旧艰难地爬上高高的桌子上,手里拿着大喇叭。
因为过于繁忙的劳动和营养不良,所有村民的都比刚来到村庄时更加面黄肌瘦,只有村长大人,和那些穿制服的村官们,似乎越发圆润和肥胖了。
“咳咳——”
村长大人的秘书——一个戴金丝眼镜的瘦高个男人清了清嗓子,然后开始发言:“为了保证每位村民都参与到本次会议中,现在开始点名。江小贝、琼瑶……”
夏目鱼这次留心数了数,点名结束,一共两百四十九个生灵。
她期待着村长大人的秘书接着念下去,但是念到第两百四十九个名字的时候,秘书合上花名册,毕恭毕敬地对村长说道:“村长大人,村民们都到齐了。”
夏目鱼清晰地记得,三辆大卡车送他们来到这里的时候,是两百八十八个生灵,现在只剩下两百四十九个了。
除了百格以外,还有三十七个生灵,消失了。
也就是说,一个月的时间,有三十八个生灵,累死或者饿死了。而他们死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
年纪稍长的村民大多意识到了这种残酷,他们丝毫没有刚来到这里时候的生机,而是开始沉默寡言,瞪大了一双惊恐的眸子,茫然不知所措地看着桌子上手舞足蹈的村长大人。
“幸福村庄的建设取得了显着的成果,目前我们已经翻新了四十套房子,种植了将近五百棵小树。但是接下来,我们仍旧任重道远,那么表现好的生灵,自然会有加分的机会……”
圆润的村长大人在桌子上握紧了拳头,大声地向台下这群面黄肌瘦的村民打鸡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