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的摆设很简陋,墙角摆着一张木床。
木床上的被子十分单薄,在这寒冷的天气里盖在身上根本不足以保暖。
但这房间里不需保暖,胜在暖和,与外面天寒地冻有着季节般的差异,暖和得犹如春日盎然。
床的旁边是一张书桌,桌上陈设着简单的笔墨纸砚,一张写过几个字的宣纸铺陈在桌面上,纸上写着“愁如肠断”四个字。
不知是否还未写完,第五个字只写了一横便作罢。
几只毛笔挂在笔架上,墨水已干,毛端凝固,微微的反射着烛火的光芒。
纵然陈素月不怎么写毛笔字,也看得出来,这几支笔上的毛十分名贵。
房间里除了床和桌子,再无其他。
这是哪里?
坐在床上,围着薄被的陈素月身体逐渐恢复暖意,甚至在这盎然的温度下,额头上冒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渍。
她环视了四周,观察着房间的环境,心想住在这间房间里的人生活一定很单调。
她心中反复琢磨宣纸上写着的“愁如肠断”四个字,猜测这四个字到底是什么?
想了半天,想不过来,转而回想起来到这里的情景。
她是两天前来到这里的。
阿爸确定她为任务执行人后,她的双眼便被蒙上了一层黑布,被扔进了一辆马车之中。
那辆马车跑得得快,一路颠簸,很快她被送到了这里。
等拉开眼前的黑布,她身处于这座房间之中。
她猜想,这里是夜行者所居住的房间。只不过,那一句“愁如断肠”实在是太过深刻,令她过目不忘。
她想,这句话应该是前一位住在这座房间里的夜行者所写。
虽然表面上是个冷酷无情的杀手,但那人写下这些字迹,应该是个情绪饱满的人。
不过,不知为何没有写完。
书桌上,还放着几册典籍,陈素月随意的翻了翻,是历史或者时局一类的书籍。
百无聊赖之下,她翻开书读了起来。
书还夹杂了一张地图,她对照文字,翻开地图,了解了自己所处在的世界。
如今,她身处的世界叫枫洛大陆。
大陆经过十几年的纷争,如今存有三个大国,分别是南魏、北魏、图伦国。
南魏位于大陆南部,都城叫做“明京”。
北魏占领了大陆西部和北部,都城叫做“镇天大都”。虽然同出魏国,但光听名字便知道这南北两个魏国势成水火。
东部则是图伦国,都城“萨南蒂斯”,名字听着很有些怪异,东部地区应该是不同于中西部地区。
以面积而言,北魏最大,特别是北魏凉州地区,几乎占了北魏国土一半。
史籍记载,凉州本为凉国,被北魏攻破,成为了一州。
除了这三个国家,大陆还有些游牧民族和零散小国。地图上,大陆北边,有一块黑色的印记,标记的是“黑照之地”。
名为“黑照”,实则是太阳照不到的地方,不知那地方有着什么。
这几日,陈素月百无聊赖,一边休养身体,一边翻看那些书籍,铭记地图,了解了一些枫洛大陆发生的事情。
每日定时,会有人来送饭,她也不理会,拿着饭照吃不误。
比起斗兽场的生活,这房间里要好太多了。
不用人来解释,她便明白阿爸把她放在房间里的目的。
待在这座房间里,是要让她用作缓冲。
过不了多久她会被放出去,执行阿爸口中的任务。那时候,迎接她的将会是一头嗜血的野狼。
不过,她心中却打定着别的主意。
放她出去之日,便是她重获自由之时!
等她出去,什么夜行门、什么斗兽场,什么任务、什么杀人,与她一点关系也没有了。
她要在枫洛大陆找一处宁静的地方,度过这穿越的人生。
还是当警察!
躺在床上,她时常这么想,不知道枫洛大陆的国家里,有没有警察这种职业。
应该有的,职业肯定有,只不过不叫警察。
她很是坚信。
她小心翼翼的保存着这股小心思,等待着大门打开,重获自由。
这些日子以来,饭菜有了营养,她骨瘦如柴的身体长了肉,摸着也不像之前那般瘦骨嶙峋。
身上的伤痕依旧在,只是变作了一条伤疤,疤痕在烛火下犹如一条撕开的裂痕。
她伸手抚摸伤痕,原本有着仇恨。不过,想着即将离开,也把这仇恨放下了。
只不过,对于阿梨,她很有些惋惜。
她脑海里,还藏着一个疑问,她到底有没有杀死罗仲君?
关于那片记忆,依旧模糊。无论她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又过了几日,大门打开了。
一名蒙面人站在门口,冷冷道:“出来吧,先生要见你。”
陈素月精神一震,站起身来,胸口狂跳,眼看着自由离她越来越近了。
她跟着铁卫走出门外。
走出门,她诧异的愣在门口,大门之外,竟是鸟语花香的庭院。
一条琉璃瓦雕琢的长廊延伸出去,金黄色和赤红色琉璃瓦辉映交错,在阳光下反射着彩虹般的光芒。
红色立柱上涂着繁华飞云,屋檐上不时几只燕子停留,叽叽喳喳的叫着,释放出悦耳的声音。
长廊修建在一条河边,碧波荡漾,垂柳青青,美不胜收。和天寒地冻的斗兽场天壤之别,一个春色宜人,一个冷酷刺骨。
沿着长廊往前走,陈素月被眼前的一切惊住了,原来自己所住之地,如此清风雅静。
走到长廊尽头,穿过一座庭院,来到一处灰色厢房前。
厢房的门窗雕刻得十分精致,几只凤凰相对而飞,浮云悠悠,别有一番风味。
那黑衣人走到门口,轻声敲了敲门,转身退了出去。
陈素月独自留下面对着那扇大门,她的心跳突然变得剧烈起来。
“你来了?”
一个清脆曼妙的声音响起,竟是个女子声音,陈素月倍感诧异。
适才那蒙面人不是说,是“先生”要见我么?
对方道:“进来吧,可着我等久了。”
陈素月有些犹豫,这女人又是谁?为什么要在这个地方等自己?
难道是阿爸令她前来的?
又或者,她心中不禁莞尔,难道要我叫她阿妈?
“怎么?不愿意进来吗?”对方声音又响了起来,温柔得犹如春风拂面。
那声音像是有种魔力般,陈素月情不自禁的伸手推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