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故意的啊夫人,我不是,我原想着,这事就这么过去,只要我不说,没有人会知道,永远不会有人知道,我就在文畅院当一辈子的丫鬟,可我没想到,我的身体,我的身体会珠胎暗结。”
“后来,我被夫人给了姑娘,姑娘会医术,无意中给我把脉,知道了我的身体变化,她想帮我,我不敢要,我不敢啊,我怕,祈求姑娘不要说出去。”
她说到这儿,抖着手,不敢去触碰苏岳宁红肿的脸,流血的嘴角,“都是为了我,你才被打的,值得吗姑娘?我这么软弱无能,连死都不敢,那儿有资格让你这般为我豁出去?”
她这些日子,一直在拖延时间,她不敢去看大夫抓落胎的药,她也不敢死,她好怕啊。
苏岳昕上前一步,眼里充满了仇恨,嘴角勾着冷笑,目光残酷的看着秋雯。
“嘴上很无辜,可你们这样的人?!那个不想当主子?谁知道你是不是厌倦了当丫鬟,想当姨娘,故意找机会勾……”
“你闭嘴!”苏岳宁大吼一声,从秋雯袖子里拿出了几块黄金,狠狠扔在地上,砸在苏家人的脚边,“她都要吞金自杀了!你怎么还能说出这么残忍的话?!”
苏岳宁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向苏岳昕。
“苏岳昕,你少给我自以为是!觉得全天下就你最聪明,你看的最透,其实你不过是个自私自利的蠢货而已!”
“你以为你在想什么我不知道吗?你想将污名全部推在秋雯身上,逼她去死!好保全你父亲的名声!维护你苏家的清流门楣!”
苏岳宁说完,剧烈的喘息,眼神却死死盯着苏岳昕,死不放开。
第一次被人看穿,苏岳昕内心充满了不安感,同时还有极大的愤怒,妒火。
她现在才发现,她这个六妹妹,一点儿也不简单!
苏文谦脸色灰白,要不是苏岳轩,苏岳骞两人扶着他,他肯定已经站立不稳,倒在地上了。
苏岳骞的心里,第一次对苏岳宁有了怨气,他知道,这个家的宁静,终因苏岳宁的到来,被彻底打破了!
苏岳晴满脸愤怒,怨恨的盯着苏岳宁,她的想法,比苏岳骞偏激一些,她也更恨苏岳宁!
苏岳锦神色不明,只是目光在苏岳昕与苏岳宁身上停留了一会儿,随即就低下了头。
江若兰稳着石桌,手指青筋暴露,隐约可见其狼狈与内心的煎熬。
将全部的人目光收在眼底,苏文谦看着自己的大儿子,“这事,你早就知道了?”
苏岳轩低下头,“嗯”了一声,却是不敢再说话了。
轻轻闭了闭眼,苏文谦再次睁开眼,双眼清明了不少,他看着苏岳宁,说话声有气无力,眼神却也坚定。
“今日之事,是为父的错,为父误会了你,以至他们也跟着误会,伤害了你,为父对你不起,你暂且将秋雯带回去,过两日为父想好解决办法,会去朝晖院告知于你。”
“或者你有其他的处理办法,也可告知为父,与为父商量一下,你放心,身为你的父亲,为父不是不负责任之人。”
他说完,推开了苏岳轩,跌跌撞撞任由苏岳骞扶着,出了宣芷院,即使很累了,他还得去处理赵王府来纳采的事。
苏岳轩看着苏文谦的背影,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他知道,秋雯这事,父亲对他失望了。
苏岳晴目光怨恨的看着苏岳宁,“你很好!今日的事,我记住了。”说完跟苏岳昕一起,扶着江若兰进宣芷院了,
苏文轩失魂落魄离开之后,苏岳锦来到苏岳宁身前,掏出帕子要给苏岳宁擦嘴角的血,被苏岳宁一把推开了,“少给我假惺惺!”
三叔三婶不是什么好鸟,他们的女儿,更不会是好人,苏岳宁一点儿也不信!
苏岳锦低下头,没说话。
“五姑娘,我先扶姑娘回院子了。”秋雯擦干眼泪,捡起地上的黄金,带着苏岳宁离开了宣芷院。
回到朝晖院,苏岳宁就跟秋雯道歉。
秋雯听着她的道歉声,又哭了,比方才还要伤心欲绝,苏岳宁无法,只好抱着她安慰。
“哭什么?别哭了,闹一场总算有了好结果,那人,不是不负责任的人,他会安排好你的一生的。”
“从没人这么为过我,唔……”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人这样拼命的护着,秋雯哭得越发伤心。
苏岳宁无奈,拿着帕子给她擦眼泪,说着安慰的话,秋雯哭着哭着哭累了,就睡着了。
将她抱在床上睡下,苏岳宁翻出包袱,从里面拿出药膏,给自己红肿的脸颊涂抹了。
今日这事,闹得实在有点大,问苏岳宁后悔吗?自然是不后悔的,在她心里,丫鬟的命也是命。
凭什么出了事,丫鬟就要死,大老爷就一点苦都不用受,还不用知道?
不公平!
黎珺教过她很多东西,她一点也不敢忘。
唉,叹了一口气,苏岳宁摸了摸抹上药膏不在滚烫胀痛的脸,嘶,可真疼啊。
一想起师父,就想起找师娘的事,苏岳宁手撑着头,整理着这些日子发生的事,不可避免,又陷入了烦恼之中。
师娘的特征只有三个,漂亮,漂亮,还是漂亮,其他一个也没有,这要这么找?
她不得不想,这事是不是师父骗她的?一时想不通,她打算先写一封信去边城,问问师父师娘的其他特征,收到信再开始着手找人。
找师娘的事暂且搁下。
刚放松一点儿,脸上的痛又扯了一下她的注意力,苏岳宁微微无奈,又有一些高兴,虽然捱了两巴掌,但秋雯的事过两日也会有结果,也算值得。
退亲的事早已成为过去式,虽然张家后续还会给她找麻烦,她也不打算放过张家,不过这急不来,得后面再说。
吐出口气,骤然停下来,苏岳宁只觉一颗心疲累不已。
她这样疲倦,苏家其他人自然也差不多,尤其苏文谦。
本来今日是苏岳宁及笄之日,又是赵王府来纳采的大喜日子,苏文谦特意让厨房做了一桌好吃的,打算为苏岳宁庆祝一番。
岂料出了秋雯的事?苏文谦比苏岳宁还要累,哪儿还有心情庆祝?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儿去。
这一日,苏家人就这么浑浑噩噩过去了,
翌日
一大早宫里来了人,还不是别人,是皇上身边的公公——李泉,特来传旨让苏文谦江若兰带着苏岳宁进宫,去领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