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松没想到乌泰来得这么快。
他往前张望一眼，茫茫雪原，南来的竟然没有一个人。
白乾终归还是让他失望了。
“裴四爷，大半夜的，这是要去哪儿啊？”
乌泰一挥手，手下众人骑着马把裴松团团围住。
寒夜里，马儿打着响鼻，像是待命的死士，只等乌泰一声令下，便把裴松和小翘儿冲得四分五裂。
裴松红了眼。
“乌泰，你放我们一条路，他日再见，我裴松定不会忘了今日之恩。”
敌众我寡，裴四爷自知不是对手，识时务地软下口气。
他下意识拢了拢大氅，把小翘儿裹得更紧了些。
乌泰却冷笑起来。
他的笑声粗砺暗哑，让人生怖。
裴松凝眸望过去，乌泰抬头与他对视，问道：“放你一条路？然后让你带着她回京，把她的人和她怀里的锦盒，都交给你阿玛？”
乌泰双目炯炯望着裴松，难得收起他的痞气。
他往前探探身，又说道：“还是说，让你们父子踩着她的尸身，加官进爵？”
“你胡说......”
裴松气得低吼，“你不要把别人都想的跟你一样龌龊。”
“跟我一样......龌龊？”
乌泰指指自己，脸上渐渐露出狠厉之色，“我虽是个粗人，却知受人所托，善待妇孺。你们父子呢？”
乌泰说的是“你们”。
裴松心里一惊，不敢让他再继续说下去。
他一仰下巴，昂首道：“我喜欢昶宁公主，她也喜欢我，我自会保
护她，照顾她一辈子。”
乌泰像是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仰天长笑起来，笑完质问道：“保护她？你怎么保护她？一旦她把怀里的锦盒交给你阿玛，你阿玛拿到皇帝面前邀功，只怕他们恨不得杀她后快。”
“不会！”裴松逆风嘶吼，嗓音破败。
乌泰没有继续往下说，两个男人猛虎一般看着对方。
雪夜里，只有马儿喷着响鼻的声音。
小翘儿从裴松大氅下露出小脑袋，一双眼如受惊的小鹿一般，怯怯的。
“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小翘儿扭脸看看裴松。
裴松把她裹得更严实些，低声道：“你不要怕，他胡说的。”
“裴四爷敢跟她说实话吗？”
乌泰戏谑的眼神看过来，“你这般长相，啧啧，小小年纪，也可以担得起‘道貌岸然’四个字了。”
乌泰说话越来越难听，裴松竟不知该怎么反驳，只是气得暗暗咬牙，勒着马缰绳，不停扭转马头，试着找寻出口。
奈何乌泰带的人太多，密密匝匝把他围在当中，竟是铁桶一般牢固。
“裴四爷，你连自己娶谁都不能做主，还想护她周全？哥哥劝你一句，别做白日梦了。”
“如果我不行，你更不行。”裴松语气坚决。
乌泰懒得再纠缠男女私情，直截了当说道：“裴四爷此番追过来，不过就是奉了你阿玛的命令，为了得到她怀里的锦盒罢了。你敢说不是吗？”
乌泰一句话，把裴松问得脸色突变
。
小翘儿躲在裴松的大氅下，听着他二人的对话，越听越糊涂。
她挣扎着露出脑袋，看看乌泰，又看看裴松，小声问道：“他这话什么意思？”
裴松忙把她揽进怀里，哑着声音道：“你别听他胡说八道。”
乌泰却吹了一声口哨，道：“原以为昶宁公主聪明伶俐，看人通透，没想到跟紫禁城里那一帮酒囊饭袋，也没什么差别啊。”
乌泰满脸轻视和嘲笑。
他一句话激起小翘儿的怒火，驳斥道：“你自认是草原大王，光明磊落，我看也是徒有虚名，有什么话直说好了，不用打哑谜。姑奶奶最听不得大男人叽叽歪歪的，长得五大三粗，却没有一个痛快的。”
乌泰一听，索性也撒起泼来，道：“皇帝老儿早就对你起了疑心，猜到你皇阿玛给你留下财宝。却又不愿露出他贪婪的本性，就把这事儿交给了心腹去做。皇帝最信任谁？不用我说，你比谁都清楚。
裴松此举，你以为他真的喜欢你，想跟你在一起？你别做梦了。
这不过是他们父子联手，用美男计诱你入陷阱罢了。你若跟他回去，裴家荣立大功一件，加官进爵，荣华更盛。至于你......”
乌泰惋惜地“啧啧”两声，“姓苏的女人早就盼着弄死你，回去之后，正好合了她的心意。”
“你放屁，裴松不会算计我的。”
小翘儿不信乌泰的话，柳眉倒竖，杏眼圆睁。
乌泰却是轻笑
，一双眼睛在小翘儿和裴松脸上游荡。
“不信我的话，那就问问你信任的裴四爷，看他敢不敢昧着良心否认？”
小翘儿愕然扭头，看向裴松。
裴松一张脸却是白了又红，红了又白，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一阵冷风刮过，小翘儿忽觉心头发冷。
她暗暗抱紧了怀里的锦盒，裴松下意识抬手按在她的肩上。
裴松的反应，让小翘儿心口一滞，脑子里嗡嗡作响。
“所以，乌泰的话，是真的吗？”
小翘儿眼睛一眨不眨看向裴松，直把他看得心口生疼，浑身没了一丝力气。
“你听我解释，并没有他说的那般阴险，起初......”
“那就是喽！”
“我不会任我阿玛摆布的......”
“所以，先把我骗回去，再做打算？如果你阿玛不允，裴四爷准备怎么怎么处置我呢？”
“我......”
裴松被她问得哑口结舌。
他本来有**成的把握能说服他阿玛的，可面对小翘儿纯净无波的眼睛时，突然就心虚起来。
“我没想到，你裴四爷这样好看的男人，也会骗人......”
小翘儿收回目光，垂目看着自己胸前的锦盒。
两行热泪滚滚而下，她不由抱紧了怀里的锦盒，轻笑一声，囔着鼻音说道：“这是我阿玛留给我唯一的东西。其实我早把他忘了，甚至想不起他长什么样儿，可是这东西，我大概不能给你。”
小翘儿说着话，竟准备翻身下
马。
裴松一声惊呼，从后边抱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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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四爷怒吼：为什么要拆散我们？
花愁咬牙切齿：还不是因为你那阿谀奉承的狗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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