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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氏强装笑脸,扯了一下裴淮庆的袖子。</p>
裴淮庆却未像以前那般听话坐下,反而起身站到椅子后边,神情略带防备地问道:“有什么话直说就好。”</p>
“我想说一说咱们新进门的四奶奶......”</p>
陆氏话刚开头,就见裴淮庆神色一滞。</p>
他抬手制止陆氏继续往下说,转头吩咐屋内伺候的婆子丫鬟们,“你们出去等着,没有传唤不许进来。”</p>
众人喏喏,却步退出。</p>
不好的预感在陆氏心头蔓延,让她脸色越发难看。</p>
屋内没了旁人,裴淮庆方才不耐烦地问道:“你想说什么?”</p>
他这一问,陆氏倒有些词穷了,斟酌了一会儿,才满腹委屈,把她好心挑丫鬟送过去,又如何被小夫妻打脸撅回来的事儿,添油加醋说了一遍。</p>
“糊涂。”</p>
裴淮庆怒斥暴走,抬手虚点着陆氏的脑门,质问道:“今儿那位刚进门,你弄六个小妖精过去打擂,到底安的什么心思,当旁人看不出来吗?”</p>
陆氏不服气道:“松儿院里原本也没丫鬟伺候,现如今他们母子住进来,没人伺候怎么能成。我这番好心,她不理解也就罢了,松儿误会,你也误会,难不成你们男人心思都那么......”</p>
下面的话,终究难听,陆氏没好意思说出口。</p>
“那位小祖宗屋里没人伺候吗?你睁开眼睛看过没有?当年从宫里带出去那几个,一个不少可都在呢。”</p>
“我哪认得她们,再说了,其他三位哥哥院子里伺候的人那么多,到他们院里不安排人手,你知道那位不会挑咱们的理?”</p>
陆氏强词夺理,坚持自己乃是一片好心,又添油加醋道:“咱们敬她是公主,对她崇敬有加,就连我这个婆婆都不敢摆谱,拿她另眼看待,可是她呢,分明就是瞧不上咱们。”</p>
裴淮庆摇头,并不认可,却也没反驳。</p>
陆氏越发骄纵起来,拿出当婆婆的威严气势,扬声道:“她一个落魄的逃婚公主,违逆了圣旨,虽没被褫夺了封号,却也是不光彩的。新帝态度尚且不明,会不会揪着前事儿不放,谁都不知道。咱们太给她脸,反倒纵得她蹬鼻子上脸,瞧不起咱们来。”</p>
裴淮庆捋着胡子,表情夸张,龇牙咧嘴。</p>
陆氏以为说到了他的痛处,还想借题发挥往下说。</p>
不成想,裴淮庆苦着脸,毫无耐心说道:“你说的这些,我能没想过吗?你以为松儿轻易把他们母子接回来,也同样没想过?”</p>
陆氏被问住,反问到:“所以,新帝不会追究旧事?”</p>
她一副探寻的八卦表情,往裴淮庆身边探了探。</p>
裴淮庆皱眉咧嘴,很不屑道:“妇道人家,眼光只有那么一点点。你呀,也就知道在家里摆摆婆婆的架子,给儿媳妇穿穿小鞋罢了。”</p>
裴淮庆看不上陆氏,由来已久。</p>
陆氏四个儿子都长大成人,现如今腰杆硬得很,不服气反驳道:“我上不得台面,她便上得?她一个死了亲阿玛,又死了兄弟和侄子的公主,又能有什么权势?”</p>
“头发长见识短,说你胖你还喘。”裴淮庆点着手,恨声说道:“别说松儿以后得靠着她,就连咱们一家子,指不定也得靠她才行。”</p>
“你就只知道吹牛糊弄我,难不成你跟四个儿子,你们五个老爷们,还抵不过她一个落魄的皇室女?</p>
况且说是皇女下嫁,咱们依着规矩对她,她呢?光杆司令嫁给松儿,该有的嫁妆、良田、店铺,什么都没有。说起来还是咱们亏。”</p>
说来说去,根结就在于此。</p>
大儿媳成亲时,江南丝绸商的娘家陪送了十里红妆;</p>
二儿媳成亲时,青州刺史大摆宴席,陪嫁无数;</p>
三儿媳成亲时,瑞亲王亲自到御前磕头,求来一个锦绣乡君的封号,除了瑞亲王府上陪嫁的十里红妆,依着律例,光禄寺还出了一份嫁妆。虽不值什么钱,确实殊荣。</p>
虽说这次先帝宾天,新帝上位,瑞亲王因扶植九阿哥惹得新帝不悦,爵位降了三级,没被贬为庶人已经是看着皇亲国戚的面子了。</p>
可新帝也瞧着裴家的面子,没有牵扯到三儿媳头上,封号依旧在,俸禄依旧享用。</p>
若说娶妻品级最高的,当属松儿娶的这个昶宁公主了。这位四奶奶,辈分太大,以至于新帝还要唤她一声皇姑奶奶。可又有什么用呢?</p>
她逃婚在前,跟松儿又在渝州偷偷的成了亲,该有的嫁妆,一根针线也没有。</p>
陆氏一想到这些,就恨得牙根痒痒。</p>
她还想跟裴淮庆好好念叨念叨,就听见老头子“哎哟”一声,捂着下巴呼痛起来。</p>
“那小东西手劲儿还挺大,拽了我一把,当时没觉得疼,现在倒有了后反劲,竟是捋也捋不得了。”</p>
裴淮庆转身踱到梳妆镜前,弯腰扬着下巴,检视审查自己引以为傲的山羊胡。</p>
轻轻一捋,掉下来两根,心疼地砸了咂嘴。</p>
“你也是的,一个小孩子,那般纵着他,以后没轻没重,不知尊老爱幼,可怎么得了。”</p>
陆氏不喜欢小翘儿,顺带着连裴枭都嫌弃。</p>
裴淮庆听得心烦,扭头训道:“你这张嘴收敛着些,别逮住什么都胡嘞嘞。起码在新帝对她的态度明朗之前,不能表现出任何嫌弃来。”</p>
“我......我哪有?”</p>
陆氏有些心虚,却依旧强装镇定,梗着脖子反驳。</p>
“你没有?前头三个儿媳妇进门,你哪个没有收拾一通?你给她们树规矩,穿小鞋,真当我不知道呢?”</p>
裴淮庆毫不留情揭了陆氏的老底儿,惹得她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p>
“你多年媳妇熬成婆,在后宅里摆摆架子,立你当婆婆的威风,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计较了。这回可是不同了。”</p>
“同样都是女人,有什么不同?就因为松儿向着她?”</p>
陆氏一想到这,就来气,以前她在裴江、裴海、裴灏面前说他们媳妇的不是,从来就没有折戟过。</p>
偏这个松儿,生的最好,时运也不差,年纪轻轻就当上国公爷,反倒被个女人拿捏得死死的。</p>
陆氏咬着牙,哑声说道:“我当娘的,难道原意亲眼瞧着自己的幺儿被她压一头不成?休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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