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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胆，竟敢拦着太妃去路，活得不耐烦了。”</p>
小翘儿厉声训斥，拿出当初在寿安宫当老祖宗时的威严。</p>
“得罪了。”</p>
侍卫首领一抱拳，低声道：“咱们听命于毓太妃，自然只以她的话马首是瞻。”</p>
小翘儿深吸一口气，仰头看了看天，大约明白了其中暗藏的玄机。</p>
依着毓太妃的计划，今日她若是不喝下落胎药，是不会放她走出景仁宫大门的。</p>
如此梁子结下，除了替晋阳出头报复小翘儿，还能破坏小五和裴松之间的信任。</p>
她扭头看了眼谨太妃，暗暗猜测，谨太妃如此被人利用，万不会呆傻到如此程度。</p>
大约她也能得了好处。</p>
什么好处呢？</p>
如此一想，小翘儿不由吓得身子一抖，越发觉得自己刚才信口胡诌的猜测，像是有些道理。</p>
但凡儿子唾手可得皇位，当额涅的必然会拼一把。</p>
这也是谨太妃原先跟毓太妃关系疏远，现如今倒越走越近的原由。</p>
当真是蠢！</p>
谨太妃也不想想，自己儿子不过四五岁光景，就是把他扶上龙椅，又能如何？</p>
能力地位不相匹配，爬得越高，摔得越疼，终究逃不过当傀儡，做靶子，受制于人的宿命。</p>
偏那对儿兴风作浪的母女，又蠢又坏，无风都要搅起三尺浪。</p>
小翘儿心里厘清厉害，扭头凑到谨太妃耳边，吓唬道：“命你的人赶快到养心殿去送信儿，否则你跟小十三做了旁人的炮灰，都不知自己怎么死的。”</p>
谨贵妃一听，眼中惊慌闪过，却梗着脖子不认账，道：“毓太妃秉公执法，免于你们的夫君受到惩戒，做的是好事儿。我不过帮忙做个见证，何罪之有，为何会死？”</p>
谨太妃年纪不大，刚刚二十五六岁。</p>
小翘儿拧眉看她，真想敲开她的脑袋，瞧瞧里边到底有没有长脑仁。</p>
若不以色侍君，没有先帝的宠爱，她在后宫之内，定然活不过半集。</p>
小翘儿咬牙反问，“宫里争夺，哪个是因为有罪死的？”</p>
有些罪名，硬安到你头上，说你有便有，没有也得认罪伏法。</p>
有些罪名，说你没有便没有，即便做了伤天害理的事儿，哪怕背负了人命，到最后依旧能够逃脱。</p>
这紫禁城里，最是黑暗龌龊，容不得一丝清明。</p>
小五仁厚，既允了小十三出宫开牙建府，日后小十三若是甘心做个闲散王爷，自是保他荣华富贵的。</p>
若是谨太妃徒生出别的念头，连累了小十三，能不能留下一条命，都未可知。</p>
小翘儿咬着牙提醒她，“你老老实实不耍手段，万岁爷自会护着你们母子。若你徒生出别的龌龊心思，不等小五出手，自有人把你推下悬崖。</p>
眼前你以为的盟友，不定何时便会站到你身后，把你推倒前头做挡箭牌。可别怪我没提醒你。”</p>
她们两个窃窃私语，毓太妃离得远听不到，难免心头着急。</p>
她扬声道：“把人给我拖进来，着太医把脉开方子，等下把药灌进去，看她还有没有这么多话可说。”</p>
众爪牙应声动作，七手八脚凑上前来，又要拉扯小翘儿。</p>
却听门外一阵喧嚣，众人抬头看去，只见御前太监刘尽忠，带人冲了进来。</p>
“万岁爷有旨，宣各位进养心殿回话。”</p>
刘尽忠的嗓音尖细，站在景仁门台阶上喊了一嗓子，比名角吊嗓儿，还要悦耳动听。</p>
在小翘儿满含热泪的视线里，刘尽忠佝偻的身影，渐渐高大，甚至散发着观音菩萨般的光芒。</p>
刘观音几步走上前来，一哈腰，道了声“奴才刘尽忠，见过两位太妃，见过国公夫人。”</p>
“刘公公怎么来了？莫不是万岁爷着你过来救我？”</p>
小翘儿不小心，说出了心里话。</p>
刘尽忠却笑道：“国公夫人说笑了，紫禁城里有万岁爷坐镇，自是朗朗乾坤，容不得一丝龌龊的。”</p>
一语双关，刘尽忠朝毓太妃瞧了一眼。</p>
眼看计划就要落空，毓太妃心有不甘，厉声呵斥道：“刘公公说得好，紫禁城里自是容不得龌龊。咱们阖宫上下，无不是为了大綦的江山考量，无不是为了万岁爷的后宫安稳考量。”</p>
刘尽忠讪笑两声，不置可否。</p>
毓太妃越发来劲，咬着牙道：“咱们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主子爷自是体谅，旁人莫添谗言，咱们便阿弥陀佛了。”</p>
没人愿意听她这些虚头巴脑的话，刘尽忠又催道：“主子爷听闻几位诰命夫人进宫，特命奴才过来相请。既然两位太妃也在，不妨一道吧。”</p>
他一甩拂尘，做个请的姿势。</p>
除了小翘儿，没人挪动步子。</p>
作恶者怕露馅，不敢往前自是理解，那三位挺着大肚子的诰命夫人，也是面面相觑，面露害怕神色。</p>
刘尽忠不免皱眉，再次催道：“各位，紧着些吧，莫让万岁爷等着急了。”</p>
天大地大，皇帝最大。</p>
刘尽忠把皇帝搬了出来，自是没人敢不听从，纷纷抬步往外走。</p>
如此突兀，着实出乎小翘儿的预料。</p>
等一下御前辩理，也是让人头痛的难题。</p>
她深吸一口气，一边走一边脑子飞转，想着对策。</p>
众人进了养心殿，乌泱泱跪了一地。</p>
毓太妃和谨太妃两人跪在左边，小翘儿和三位大肚婆，跪在右边。</p>
年轻的小皇帝抬头扫视她们，不由脸色一红，扬声道：“听闻你们在景仁宫吵吵嚷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p>
“启禀万岁爷，她们四人有违律法，本宫好言劝她们悬崖勒马，及时收手。还望万岁爷明鉴。”</p>
毓太妃恶人先告状。</p>
“有违律法？”新帝眉头紧锁。</p>
“对，她们明知国丧止孕，偏在先帝爷大丧之际，行男女事儿，贪恋欢愉，藐视朝廷。”</p>
毓太妃说得直白。</p>
小皇帝脸上腾一下便红了。</p>
他年纪尚轻，且寄居在先皇后宫中，亲事自然没人帮忙张罗。</p>
且新帝后来心中暗暗图谋大业，胸怀大了，男女之间那点小事儿，自然便被搁置在脑后。</p>
是以，到如今，他还是童男子一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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