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一起看看吧......”穿着破旧长袍的男人转过头来,一双布满了血丝的眼睛中绽放着阵阵杀意,不过却并不是对白鞠。
粗重的铁门被他缓缓地推开,继而发出巨大的声响。白鞠和他并排而入,这里没有灯光,环境阴湿又漆黑,气味上更是比上面的酒馆那满是血腥的景象还要浓上几分,重重的腥臭味使得他的胃里很不舒服,就像是行走在存放着各种各样腐烂的废弃肉食的仓库一样。
白鞠转过头,看着那张被裹得严严实实,看不清任何轮廓的脸,忍不住问:“你为什么不杀了我?反而带我来这么个地方。”
“因为我见过你,而且,像你这种可贵的灵魂,还不能死。”
白鞠有些听不懂,但他隐隐约约能够察觉得,这个人似乎在准备着更大的阴谋。“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他看着眼前的人不人,鬼不鬼的长袍男人说道,但那个男人却并没理会他,反而抬起一只修长的手掌,无数只丝线朝着中心区域的顶部相互交织缠绕,隐隐约约能够看到那些丝线像是被自缠织成了一颗巨大的白茧。
“朝着它丢一个火球试试,你不是一直藏了那一个火球的魔力,准备随时偷袭我么?”
闻言,白鞠就突然心中一惊,甚至浑身打了个冷颤,“你怎么知道......不对,我凭什么听你的......”听见这他的话,白鞠显然满是惊讶,甚至是有点儿过于可怕了。
那人没有理会白鞠的反应,只是自顾自地开口说:“我可不会火属性魔法,所以你要是想看清这里面都存放着什么东西,你就用,当然了,你不用也可以,只要你不在对我手,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但下次再见可就不会了......”
白鞠低垂着眼帘看着手正握着的那把法杖,踌躇了一会儿,然后将法杖紧紧的攥紧在了手心里,“算了,反正一个法球想必也伤害不了你,还不如一探这里的究竟......”话犹未毕,白鞠高高抬起那把法杖,刹那之间,亮起了一道红紫色的光芒,随即一道带着鲜红火光的雷电,随之从中迸发而出,击中了那丝线缠绕成的白茧。
就好似干柴碰上烈火,鲜
红的火光转瞬便升腾而起,使得那颗燃烧着的巨大白茧一瞬间变成了能够照亮这里的魔法吊灯。
明亮的光辉继而映现在白鞠的眼睛里,包括这个阴湿、血黑的地下仓库里所有景象,这所有的一起就如同那一股股浓重的腥臭气味一齐充斥进了她的脑海里。
但当他彻底看清了这里的所有之后,手里的那把法杖咣当一声就摔在了地上,然后立刻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脸上满是无法接受的惊吓神色,“不,这不可能......这一定是你建造的地方吧,你想要把我骗到这里,然后把我也变成和这满屋子一模一样的......”白鞠的嗓音越来越小,甚至最后已经说不出什么话来了,因为他仿佛也意识到了自己这没有任何证据,就在这里瞎嚷嚷的自己是有多可笑。
长袍男人从白鞠的身边缓缓走过,手上拖拽着的斧头在只能听到火焰烧灼丝线的地下仓库里,发出滋啦滋啦的划裂地砖的声音,每每朝前走上一步,都会传出这样一种惊心魄的声音,就仿佛他那杀人从不会有任何波的心跳声。
很快,他走到了正熊熊燃烧的那一颗巨大的“白茧”下。
在他的两侧是贴墙而摆的几米高的置物架,置物架上摆放着各种各样“栩栩如生”的工艺品,如婴孩大小的鲛人幼体、各种珍稀物的幼崽、甚至还有两个互相跪着的孩童土俑,和这些同样的,还有上百件,都被一起放在这些架子上,沾满了架子上的每一个位置,每一个角落。
这里的一切都看上去“栩栩如生”,“栩栩如生”到,就好似是用活物灌进水银制造出来似的。
至于前方不远处,一个深深凹陷进去的大土坑下,是堆积在那里已经数不清有多少具的鲛人及物尸骨了,那数量多到,尸体已经远远高过土坑的位置。有的甚至早已经化作森森白骨,被上面叠着的新鲜尸体压成了碎渣。这些还只是没有卖出去的冰山一角,在幽珥福斯帝国,贩卖这种珍稀物种是不被允许的,只要被帝国的士兵抓到,就可能会被定义为倒卖/虐杀珍稀物的罪名,在帝国,这种罪名是很严重的,轻则当众绞刑,重则活刮上千刀。
但即便如此,也仍旧抵挡不了那一些被利
益熏昏了头脑的人类在黑市里富贵险中求。
“你应该睁亮了眼睛,来好好看看这个由人类所主宰的世界了,人类只知道前代的吸血鬼“公主”绝族最多,是啊......三千妖族,七成魔族......但人类的手就真的干净么?数万年来,经人类之手灭绝的物何止千种万种,魔灵时代也好,妖魔时代也罢,哪一个时代的主宰不都是为了保护他们领土之下的弱小生物,与其它领域上的强者相互争斗,唯有人类,借着高智商的脑子走上了食物链的最顶端,但却从来未曾回馈过大自然,反而来过度屠戮比自己弱小的生物,消耗大自然的各种资源。”
如同人间炼狱般的库房里,充斥着长袍男人怒不可遏的嚎叫,似乎都能够感觉到他那张被紧紧包裹住的脸上此刻是充斥着多么扭曲,多么恐怖的表情。渐渐地,那长袍男人似乎想起了什么,浑身开始止不住发抖,粗重地斧头被他扔在地上,然后朝着倒在地上的白鞠大踏步地走过来,他那满是血丝的眼睛里充满疯狂,简直就像失去了理智。
修长的手掌一把重重的捏住了白鞠的喉咙,隔着袍子冲他怒吼着:“你说我伤害了无辜、伤害了一个个鲜活的生命、更伤害了一个又一个家庭,可在我的心里觉得,我才是这个世界的救世主,我替那些无辜被残杀的生灵复了仇,我提前宰了这群畜生,你知道我挽救之后多少鲜活的生命么?”
白鞠被他的力道重重捏着喉咙,双眼有些模糊,甚至得不到一点儿的呼吸,脸上的血管也开始不受控制的从他脸上的皮肤上一条条跳起来,就像是置身在一个真空的环境里一样,他的脸满是通红,浑身只有心脏在砰砰直跳着,就仿佛是想要冲出身体,去外面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就在白鞠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突然,一道灿烂的金色光束不知道从哪里释放出来,瞬间洞穿了长袍男人正掐着白鞠那只手的肩膀,并且在上面贯穿出了一个小小的血洞,正发着疯的长袍男人瞬间便比白鞠先一步失去了意识。脱离了束缚的白鞠,也应声倒地,已是奄奄一息,他浑浊模糊的眼神里充满着涣散与痛苦。
但那个救他的人,还是被他看到了。
漆黑羽翊般的长袍,英俊而尊贵的面容,以及两颗泛着淡淡流光的深紫色瞳孔。
白鞠浑浊的瞳孔骤然一紧,苍白的嘴唇微微颤着,“安......”话没说完,一阵犹如神明般的凌空神音传进他的脑海里,使得他立刻昏迷,并且一瞬间就被消除这一刻的记忆。
而传进他脑海里的那句话是:
——放心吧,这一次你不会死了。
那个身影,随之消失,仿佛又赶去了另一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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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烈的一阵阵刃风,风卷残云在一个没有任何颜色的世界里。
半空之上,是漫天弥漫着的纯黑煞气与阵阵鲜红的血雾,八道在空中来回飞掠的黑影如流星般朝着滞留在半空的玲珑冲撞,尖锐的兵器刃鸣、双钺割裂皮肉的声音,相互交杂在一片片血雾之下。
而玲珑则像是一片随风飘摇的树叶,被八道飞掠的黑影每攻击到一次,整个娇小的身体就朝着那一边顷过去。
相较于之前双眼流血,此刻的玲珑已是七窍都开始朝外汩汩流着鲜血,但那鲜血又不像是单纯在身体里流的血液,而更像是一种别的液体,痴恋却说不出来,就仿佛是那种充满了血色的污泥,胶水一般浑厚。
最后一道黑影手中的雌钺狠狠刺进玲珑的心脏,也同时划破了整个满是刃风交杂的天空。
剩余七道黑影全部冲进本体,融合成一个,随即一道剧烈的漆黑煞气迅速地在玲珑的后心窜出去,玲珑就像失了重,与那道煞气一同朝着地面上迅速地坠落而去。
“虽然可能会是重伤,但应该不会被反噬了吧......”痴恋在空中迎风停滞着,蓝绿色的视线紧紧盯着那道煞气与飞速坠去的玲珑,她打算在玲珑快要坠地的一瞬,在操控那道煞气给玲珑做个缓冲,以至于不会被摔死。
但一个刹那,鲜红色的虚空瞬间洞穿了那道煞气,直冲正在半空迎风矗立的痴恋,那是既能够撕裂世间万物也能吞噬世间万物的虚空之力,除了造世之力外,这普天之下,还没有任何一个力量能够挡得住。
“不好”痴恋本能停止了思考,一不的僵硬在半空,因为她绝无可能抵挡的住这道虚空之光。
鲜红色的虚空转瞬便至。
刹那间与一片金色的羽毛相撞。
二者产生的巨大爆炸,将痴恋身边的所有空气都撕裂殆尽,随之化作一道道扭曲的涟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