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
一个身体硬朗的老人因为感到口渴而悠悠转醒,继而伸出一只苍老的手在特大的床榻上来回摸索着,试图让他那新迎娶回来的娇妻为他端过来一碗水,但摸索了很久,却也没有摸到那柔嫩的身体。
突然他就怒从心中起,猛地睁开眼起身,想要给那女人一巴掌,但却一下拍了空,此刻在他的身边根本没有一个人。
“该死的,府兵是怎么执勤的,大伙人出去了,都不报告我一声,那女人可是我背着帝国守卫军的检查,好不容易才买过来的斯帝兰教国的奴隶,可是花了大价钱的。”
老人说着,不禁打了个哈欠,剧烈的口干舌燥再次涌上了他的脑海,毕竟年纪大了,也遭不住折腾了。
他不禁暂且忘了这件事,披上一件极为虔诚的斯帝兰神主服饰,然后将一只苍老的手放在粗犷的喉咙上,然后有一种特别干的感觉,继而走下床榻,打算出去喝水,然后在去找那群今天当值的府兵去算账。
他便是之前在军政厅想要趁机逼罗伊西斯自退位的那个老者,也是德诺斯的政客之一,他是一个货真价实的西方教会狂热者,并且渴望德诺斯帝国能够成为西方斯帝兰教国那样,让神性一般的光辉降临在南方的所有城市。
何为神性?因果报应论便是所谓神性,一个人上辈子造了孽,这辈子就注定要成为一个奴隶供上辈子积了德人来奴役,顺其自然,这便是斯帝兰教所遵从的教条,所以向罗伊西斯那种人,简直就是违背了神的指令,让不该享受的人成为了人上人,而且还让他们这些本应享受着一切的人变成了个畏手畏脚的假好人。
不过马上就要结束了,无上的神明已经对罗伊西斯施加了天谴,德诺斯这片被所谓“全民公平”所污染的国家,终究还是要回到神的治下。
想到这里,老人的心情不禁一片舒畅,但一阵兴奋过后,一种极为诡异的感觉也涌上了他的心头,按常理来说,即便是他入寝,官邸里的走廊大厅也会时不时有几个府兵静悄悄巡逻着,但今晚,却是一片死寂,甚至能够听到外面
的一阵阵秋风撞击窗户的声音。
老人孤零零的走在诡异的走廊里,长长的廊道两侧放着幽珥福斯制造的上等魔法灯,此刻已经被调到暗光,能照到前路,却是驱散不了全部的黑暗,微弱的光明就这要被包裹在大量的黑暗里。
而此刻老人为从这里下到一楼的客厅,只能走在这条有些诡异的走廊里。
虽然他年纪大了,也很喜欢一种安静的氛围,但此时此刻的安静,对于他这种有身份的人来讲,实在是太过于安静了,安静到令他有些心虚,安静到令他想要对神忏悔些什么。
“这到底是怎么了......那群玩忽职守的府兵,我明天一定要杀了他们。”
或许是老人心里真想到了什么需要忏悔的事情,然后满是皱纹的脸上扭曲了不少,然后不经意地转头望向窗外远处那一闪闪的光亮,但下一秒,老人扭曲的脸上就全是震惊,“天呐,那是怎么了......”
老人忍不住脱口而出,发现了窗外的一片恐怖景象。
此时此刻,与他所居住的连排官邸,竟然全部烧了起来,巨大的火光,就像是一只鲜艳的火焰巨兽,正吞噬着周围的一切建筑、植被,最重要的是,在这个地方居住的,可全都是向他这样反对罗伊西斯的政客官员。
“难道是......”
老人疲惫不堪的眼眉紧紧的一皱,像是缩成了一条线,此时此刻,想让他们这些人去死的,不用想也知道是谁,他是真的没有想到,罗伊西斯竟然不顾自己立下的毒誓而向他们痛失杀手,果然,被神明所抛弃的人类,都没有一个好东西。
“不行,我绝不会死在这里,我还要等着神性的光辉降临在德诺斯,绝对不会!”
老人小声嘀咕了几句之后,然后开始用极其轻微的声音朝着楼下无声的小跑下去,因为一楼的大厅下,还有一个供他逃出柏梁中心的暗道。
虽然没有声音,但一晃的功夫,他便来到了楼梯口。
但来到阶梯时,他清晰地听到一阵咀嚼水果的清脆声音从楼下的客厅传上来,声音不大,甚至是很有规律的在咀嚼,像是一种女人的优雅咀嚼声,时不时还伴随着,切开果子的声音。
这个声音,顿时就令他怒火中烧,因为他本能的以为
是那个刚刚被他买回来的女人,趁他睡着之际,下来偷吃,毕竟为了让那女人清楚自己的身份,他可是没少饿她。
格外愤怒的他,继而随手抄起放在阶梯边儿的一个花瓶便走下了楼梯,一次次花瓶碰撞到扶手的声音,顷刻间便传到了楼下,哪怕是没有看到,老人似乎也已经想到了那个女人备受惊吓的眼神了,想到这里,他的心里似乎拥有了一种难以遏制的兴奋。
但就在他刚刚买下台阶的时候。
“砰——!”的一声。
伴随着一个花瓶碎裂的声音,他不禁惊恐的僵在原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就连被灯光印在墙壁上长长的影子也静止不了起来。
正对着阶梯的客厅一角,他刚买回来的那个女人确确实实的跪在沙发的一角,也正吃着一口口新鲜的水果,但在她的身前确是正坐着一个风情万种的少女,不知道要比她美上几千倍。然而那个少女却并非是个人类,她的身后长着九条毛茸茸的狐尾,尾巴上的尖端还有点点的粉色狐毛。她的手里此刻正拿着一把水果刀,从苹果中削下一条条薄薄的果皮,而她那一双褐红色的瞳孔,就如同眼眶中转着一对褐红色的尖锐利器般,直直地看着他。
但这并不是令老人打碎花瓶的原因,令他惊恐的是,这满大厅的地砖上,满是一具具已经死去的尸体,他们眼睛甚至还在不甘的圆圆睁着,仿佛格外后悔降生到这个世界。
而在这个惨绝人寰的炼狱场景里,这个少女却视若无睹的削着苹果,而且那把刀刃上还附着些血迹的水果刀在她的手里格外的娴熟。
“你就是德诺斯神主派的政客首脑......安德林·艾伯特嘛?”
少女说着,一把将手里的被削的干干静静的苹果放在了最前,然后张开一个露出两颗尖尖皓齿的粉嫩嘴唇大口咬了上去,鲜嫩的果汁顷刻间便迸溢进了她的嘴中,诱惑十足却又令他心中恐怖不止。
“没错,我就是......”
艾伯特年迈苍老的声音,出声回答,但眉头却又紧上了几分,但他毕竟也活了大把的年纪,一眼就能看得出来,这少女是和之前来柏梁的那个女人是一伙儿的,说不定还是她的属下,估计是受到那个长着三条钩
尾女人的命令,来此从他的口中打探柏梁的驻军消息的,只要他把驻军的消息告诉她们,说不定还能得到厚待。
想到这里,艾伯特抬起目光然后打算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告诉那个少女,但突然间,他的整个大脑就莫名其妙的停止了思考。
“砰!”地一声沉闷,艾伯特那在墙壁上长长的影子在一瞬间就被拦腰截断,继而在墙壁上瞬间消失,还沾着些苹果甜稠汁液的水果刀在这短短的一瞬间,就被少女弹射在了阶梯的扶手上,然后没入进去了全部的刀刃。
“啊!”跪在一边的女人止不住内心恐惧地叫了一声,然后浑身颤抖的坐倒下去,无声的抽泣着,生怕惊扰到这个眼前杀人不眨眼的狐尾少女,不用看她都知道刚刚那一瞬间发生了什么。
“唉......”
少女缓缓站起身,如朦胧浅雾般的白色轻袍就像是与这一片血红色的大厅处于两个世界般,没有沾上一丝的血迹,就如同一阵朦胧的白雾般包裹着她那曼妙的身姿,在她手里那个干净新鲜的苹果才刚刚咬了半口,“这种小事儿,就该让我的亲卫来做嘛,南烛那家伙太不拿我的力量当回事了,让我来简直是太欺负他们了啊,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说着,少女低头看向了那个女人,“喂!你刚刚有说你不是这个官邸的人,是被买来的奴隶对么?有没有什么能证明你身份的,否则我可要把你一块杀了哦。”风情万种的少女满脸地狐媚,但她说出的话可是没有一点娇媚温柔少女味儿。
“有有有!”坐倒在地的女人此刻还有些惊魂未定,但她此刻的精神却是处于极度的紧张,就连少女喘气与眨眼她都不敢错过一下,听到少女的话,她连忙挽起袖子,然后在她手腕内侧一个代表着没有任何尊严的奴隶印记便裸露了出来。
少女一把将那只手抓了起来,但那个女人却从少女的手掌里感觉到了一阵从未有过的温暖,这阵温暖甚至让她极度恐惧的心都跟着在慢慢静下来,随之一阵微痒的感觉从她的手腕处传来。
下一秒那个一直令她无比耻辱却又要没有任何尊严接受的奴隶印记,正在逐渐的消失,那可是用烧红的铁印烙上去的东西,此刻却如同沾在手腕上的灰渍般消失的格外简单。
“您......”那个女人对眼前这个少女的恐惧也正如同这个奴隶印记般,在逐渐的消失,因为她再度给了自己作为一个人的尊严,“您是神明派下来惩罚这群恶霸的么?”
“我是恶魔派过来杀人的......”
少女眼眶中那一双褐红色的尖锐利器蔑视的望着她,恐怖又温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