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怀抱很温暖,匍匐在耳边的气息灼热异常,显然是已经动了情。
这种时候,正常的反应应该是感动亦或是心有所触。
可阿纾的眉梢却逐渐染上了一抹凉,她扯唇毫无温度地笑了笑,“顾如归,我救你,并不想要你的回报,所以别用你对我的感激侮辱了我的爱情。”
许是她过于直白的话语让顾如归有些恼,他把阿纾拉开了些,迫使她看向他,语气有些咄咄逼人,“你以为我对你只有感激之情?”
男人的眼睛幽深如墨,深不见底。
阿纾从里面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被风吹得凌乱的头发,红肿的嘴唇,还有眼底的那抹死水微漾。
这么多年,她从不曾否认自己对他的心思,可是他呢?
阿纾苍白一笑,视线胶着着他:“顾大哥,微微的忌日还有几天就到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去看看她,再带上一束新摘的蔷薇,你说好不好?”
顾如归的身体蓦地一僵,本来就沉的眸子因为她的话语更深了几分。
他的反应已经在阿纾的预料之内,只不过此时她的心中却再也没有疼痛。
有些时候,痛到极致之后,就不会再痛了。
而她,已经无坚不摧。
阿纾缓缓移开视线,掰开顾如归的手臂,返身朝电梯口走去。
小腿约莫是肿了,病服裤的布料因为她走路的关系,摩挲着皮肤,痒痒辣辣地不舒服。
她走进电梯里一会,顾如归也走了进来。
阿纾不动声色地往后让了一步,拉开了二人之间的距离。
顾如归抿唇看了她一眼,然后在选层键上按下一个数字。
六楼。
电梯下降的过程里,二人静默无言。
很快就到了六楼,电梯门完全打开后,顾如归抬起一只手扶住电梯门。
阿纾瞥了他一眼后,率先走出了电梯。
顾如归紧随其后。
凭着印象走回了病房,却发现此时的病房里有人。
阿纾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病房的笙歌,讶异了一瞬,“小歌,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不久。”笙歌答话,目光却若有所思地落在她的嘴唇上,故意问道:“你的嘴唇被什么咬了吗?”
阿纾知道她明知故问,不甚在意地回答:“哦,蚊子。”
一脚刚迈进病房的顾如归闻言脚步顿了顿,他看了眼自己的亲妹子,眉心不由自主地跳了跳。
笙歌注意到他,故意拔高了声音,“看来西城医院的卫生条件一般,怎么还有蚊子?阿纾,要不你跟我回容家吧,容家环境好,适合养病,我和容教授又都是医生,怎么都比这西城医院强。”
二人好友多年,她的用意阿纾岂会不知,她点了点头,“好,我考虑考虑。”
顾如归却是不悦地拧了拧眉,看向笙歌凉凉道:“你充其量算个医生,但容瑾算哪门子医生?”
“大哥说笑了,容瑾虽然是法医,但是该掌握的医学知识可是一样没漏下,虽然跟我太太没法比,但是跟一个普通医生相比,却也是绰绰有余。”
话落,容瑾出现在门口,淡淡地看着他。
顾如归不由蹙紧眉心,容瑾和笙歌结婚这么久,除了结婚的时候,私下里从来没有正儿八经地随笙歌叫过他一声“大哥”,今日这一声“大哥”总让人觉得有几分不舒服。
笙歌却是惊喜地看向她,“容教授,你怎么也来了?”
容瑾挑了挑眉,走进病房,把手里提的东西搁置在桌上,揉着她的脑袋宠溺地开口:“你不是让李妈炖了汤,我见你出门的时候忘记拿了,就给你送来了。”
“我什么时候……”笙歌对上容瑾似笑非笑的目光后,顿了顿后,笑靥如花地开口:“对,我差点忘了,我怕医院的伙食不好,特地让李妈炖了一锅鸡汤,阿纾,你很久没有尝到李妈的手艺了吧,我盛一碗给你尝尝?”
说罢,一边把阿纾往病床上按,一边抱过容瑾带来的保温桶打开。
随着她的动作,一股香气顿时溢满了病房。
笙歌盛了一碗汤,殷勤地递到她面前。
阿纾没有接,她狐疑地看着她,目光征询着她的用意。
“喝点吧,是歌儿特地吩咐李妈熬的,里面还加了些补身子的药材,对你的身体百利而无一害。”容瑾看懂她心中所想,替笙歌回答道。
本来阿纾还觉得没什么,可不知道为何,容瑾一开口,她浑身就禁不住抖了抖。
但是碍于夫妇二人殷切的目光,她抬起手慢慢接过汤碗,但还是心有余悸地问了一句:“这里面除了补身子的药材之外,应该没有其他东西了吧?”
笙歌摇了摇头,“没有。”
容瑾抿了抿唇,“没有。”
阿纾这才略略放了心,刚舀起一口汤打算喝的时候又慢慢放下了勺子。
笙歌奇怪,“怎么了?”
她不好意思地把汤碗搁置在一边的桌子上,问:“我能先去洗漱再喝吗?”
笙歌:“……”
容瑾:“……”
二人还没来得及回答,阿纾手里的碗就被顾如归夺去搁置到一旁,他盯着她不明情绪的开口:“洗漱室在右手边,里面的东西我都让人换过了。”
阿纾看了他一眼,嘴巴张了张,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起身朝洗漱室走去。
顾如归眼角余光注视着她走进洗漱室后,瞥了眼那碗孤零零的鸡汤,看向笙歌二人,冷哼一声,“别告诉我,你们两个只是来送鸡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