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月香离开高家,立马赶去了高家。
“对不起,高安,我帮不了你的忙,我没办法说服摇摇来看你!”吕月香内疚的说。
高安脸上的光瞬间湮灭:“她,真的要跟我分手?”
吕月香都不忍心:“嗯。”
高安忍不住掩面哭:“为什么啊?我好不容易说服我爸妈接受她,她为什么就偏偏不肯为我忍耐一下?她到底爱不爱我?”
吕月香心道,你要是真解决了你爸妈,你爸妈就不可能在提亲的时候,完全不顾女方家庭的条件,提出这样的苛刻的条件,这分明就是想要为难女方,让女方主动放弃!苏北摇虽然是农村人,可也是优秀的高中毕业生,人又生的漂亮,家里人疼爱,从小到大就没受过委屈,她能忍得了你爸妈这样羞辱才怪呢!
说来说去,还是高安自己没有用,没有办法解决自己父母。
当然了,吕月香又不是傻的,当然不会把心里话说出来,相反还一脸心疼的轻声细语的安慰他好久,眼看高家父母就要回来,她才忙告辞出来。
高母下班回到家中,看到高安两眼红肿一脸颓唐的躺在沙发上,忍不住生气:“我说你差不多就够了,摆出这么一副要死要活的模样给谁看呢?”
这都多少天了。
想到儿子变成这个样子,都是因为苏北摇,高母对苏北摇就越发的厌恶。
“我告诉你,你就算是死了,我也绝对不会答应让苏北摇那样的女人进我高家的大门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高母发狠话。
高安惨然一笑:“你现在就算是想让摇摇嫁进来,摇摇也不会答应了,因为人家看不上你这样的婆婆,看不上高家这样龌蹉的门楣!”
高母脸色一变:“你说的这都是什么混账话?!”
“我说因为你,摇摇彻底跟我分手了,不愿意再跟我在一起了,你满意了吗?”高安跳起来,猩红着眼睛吼道:“我一辈子的幸福都被你毁掉了,你高兴了吗?”
高安吼完,转身进了房间,用力的摔上门,房子都被震得晃了晃。
高母气得胸口疼:“孽障!”
心里对苏北摇越发的恨了。
原本多乖多听话的孩子啊,现如今也被她挑唆得都敢跟父母顶嘴了。
高母都不敢想,这要是真让她嫁进来了,这家还能有宁日吗?
还不得跳到她头上作威作福!
我呸!
不管她现在是真的还是假的,总之,苏北摇永远都别想嫁到高家来。
也永远都别想来县城当个人,她不会再让她出现在高安的视线内的。
最好是镇上的工作也休想。
居然敢让她家高安去入赘?
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回头高父回来,高母跟高父通气,高父也认可高母的做法。
“既然要断了他们,就彻彻底底的断了,别让她整天作妖影响高安。”高父说。
高父跟高母从头到尾都是站在一条战线上的。
倒不是他看不上苏北摇,照他来看,苏北摇是高中生,生得也好看,陪高安也不是配不上,但就一点不行,她是农村出身的。
虽然他也在农村生活了十几二十年,认回亲生父亲之后,才被安排到县城,成为城里人,可也正是因为这样,他心里却是最为嫌贫爱富的。
因为当初他妈就是他爸乡下娶的老婆,才新婚没多久,就跑出去打仗了,而他妈则是怀了他,又把他生下来,一边照顾老的,一边养大小的,就这样等着十几年没有音讯的父亲。
其实到了后来,他们一家人都已经认定他爸死在外面了,却没有想到,建国后,他亲爸却回来了。
非但没有死,还战功彪炳,身居高位,只同样的,他这些年在外面,却也另娶了与他志同道合的妻子,那个女人也给他生了儿子,他自然是看不上乡下的妻子了。
只一句他妈是父母包办的婚姻,是封建残留,就这么把他们母子给否决了。
更加可恨的是,他爷奶最后也偏向了亲爸,最后结果就是离婚不离家,他妈仍旧在老家伺候老人,他亲爸则是带着后面的老婆孩子在首都享福。
至于他,那个时候他已经十七八岁了,他冲动之下不肯跟去首都,他亲爸也答应了,就把他安排进县城的糖厂,而后有亲爸的关系,他这些年发展也算是顺利,现在他也是主任了,上面有一个副厂长年纪大了,眼看着就要下去了,他是想再进一步的。
年轻的时候,无知冲动,以为自己无所不能,不屑任何人的施舍,但经历过这些年的风风雨雨,宦海沉浮之后,高父早就已经明白,自己当初到底失去了什么!
如果他当初不是意气用事,坚决不肯跟亲爸去首都,那他现在就是首都人民,而不是一个偏远山区小县城小糖厂的主任了。
他会有更高贵的身份,更好的前途。
他这些年不是没有怨过,当年亲爸为什么不强行将他带走,为什么不把他安排到政0府机关里面去。
如果他跟在亲爸身边,就会得到亲爸的手把手教导,也会得到亲爸的政·治资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亲爸以他前十几年没有受到过任何良好的教育,怕他招灾惹祸,只把他安排到工厂里面了。
所以他是非常注重门当户对的。
只是高安是他唯一的儿子,当初他要死要活的,他没有办法才勉强答应,可没想到苏北摇竟然还不知感恩,竟然给他们这样的难堪。
高父是真的怒了。
高父转头看高母;“既然他们之间出现了这样的裂痕,就把这件事给彻彻底底的砸实了,绝对不要再让她有任何翻盘的机会。”
高母闻言一凛,她懂得高父的意思了。
不得不说,高父要比她狠。
不过,也正如高父所说,苏北摇对高安影响太大了,另一个就是,苏北摇竟然敢让高安做上门女婿,这触犯了高家夫妇的尊严,那么给她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就很有必要了。
“我会尽快安排。”高母说道。
她原本只是想让苏北摇彻底的断了进城之路,现在看来,她做得还远远不够。
苏家村里,苏北摇丝毫不知道,高父高母准备对她痛下杀手,她在吕月香走后就彻底的将他们抛之脑后。
秋收来了。
农村的学校历来都有农忙假,春有春耕,秋有秋收,时间不固定,但到了大农忙的时候,全校师生都会放假,一起参与春耕秋收,这一次自然也不例外。
苏北摇是不想下地的,但是没有办法,她现在还没有转正呢,这一份工作能不能拿下还不知道,所以即使心里再怎么排斥下地干活,她也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掉链子。
他们秋收主要是收谷子。
秋收前几天,就开始把田里的水给排干净,然后开始收割,割下来的水稻堆成一摞摞,两台打谷机并排放在一起,周围几亩地的水稻割下来之后,都会被人抱到打谷机边上,有人专门堆放好,有人专门给打谷机手递送稻禾,有人专门踩着打谷机打谷,打谷机前面的谷仓前也有拿着簸箕,一簸箕一簸箕的将里面打下来的谷子装袋,然后送到晒谷场。
从早上到晚上,打谷机边上换了一茬又一茬的人,打谷机却从来都没有停歇过。
这些活计基本上都是男人做的,女人可没这力气。
苏北摇就更加没有力气了。
她被分到割禾。
这割禾也是个苦活。
大太阳底下晒着,弯着腰,一刀一刀的割,腰酸背痛不说,禾叶边缘又是锋利的,稻杆上还有各种虫子,其中有一种青青的飞虫,会放屁,人们叫做臭屁虫,被喷一屁到身上,皮肤都要被熏熟,味道还难闻,着实是难熬。
好在苏北摇不是原身,虽然也贪享受,却也并非那种吃不得苦的人,她带着斗笠,穿着长袖,跟着那些妇人们,从早上一直干到晚上,腰都直不起来了,叫那些原本笑话她是千金大小姐不事农务的人都闭了嘴,就是那些下乡的知青看了都钦佩不已。
一时间,苏北摇在苏家村的名声倒是好了不少。
不过苏母还是很心疼苏北摇,她在地里干了两天之后,苏母就想办法让苏北摇去晒谷场干活了。
这晒谷场的活也不轻。
从地里送过来的谷子要马上摊开晒干水汽,还要用竹耙将里面稻杆稻叶耙去,而后就是不断的翻晒,还要注意天色,一旦天阴有雨,就得赶紧收拢起来盖上水衣,晒到六成干之后,就要先收起来,把地方让给新送过来的谷子,等到全部谷子都收割完了,才分批晾晒干透。
晒干透之后,还不能立马入袋,因为里面还会有谷瘪,就是灌浆不够的谷子,这些要跟那些颗粒饱满的谷子分开,这就需要用到吹谷机。
把稻谷一簸箕一簸箕的倒进吹谷机最上面的木斗上,打开闸门,谷子就会往下掉,然后手摇扇叶吹起风,把那些轻飘飘的谷皮给吹出去,落入机底的,就是饱满的谷子。
这种时候可以根据风力的不同,吹出不同的档次谷子。
反正挺有意思的,晒谷场热闹非凡,大人们干活,小孩子又跑又笑又叫。
苏北摇觉得,这也是她想要的岁月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