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子轩跟刘珠珠结婚之后, 整个人都颓废了,作诗的灵感倒是倒是时刻迸射,让他作出好些很不错的事, 如此就让原本对他有爱慕之思的女生越发的心疼怜惜他,觉得他真的是太委屈了,竟然要跟刘珠珠这样的乡下女人过一辈子。
怜惜是爱情的开端。
女人对男人有了怜惜,这感情慢慢的就变味了。
先只是目光注视,默默关心,而后便是言语关切, 慢慢的两人熟悉起来, 就开始互相倾诉心事。
女人的心都是柔软的, 多情的, 听着自己喜欢的男人哭着说自己多么委屈,多么的失意,女人会忍不住心痛怜惜,而后便会不自觉在作出越矩的行为,一开始心照不宣, 品尝那一份悸动,而后不小心碰撞到一起, 于是,小手牵起来,小树林钻起来。
这种事情就算是瞒得再密实, 也总会被人发觉的,更何况, 苏北摇还有403这个好帮手。
当403将易子轩跟中文系一个女生搞上了的消息告诉苏北摇之后, 苏北摇就花了点时间, 打听到了两人幽会的时间和地点, 反手将消息送到了刘珠珠手里。
刘珠珠虽然是个乡下女人,也十分痴恋易子轩,内心深处其实也觉得自己配不上易子轩,可再怎么样,她如今也是名正言顺的妻子,男人在外面偷腥她哪里会不伤心的?当然,她也不很易子轩,她恨那勾引了易子轩的女人,于是她就照着消息上的时间和地点,跑去抓奸了。
最后果然在小树林里将易子轩和那女生给堵住了,刘珠珠听着易子轩对那女生甜言蜜语,女生一脸娇羞,春心荡漾的样子刺激了她,她大叫一声跑出来,一把揪住女生的头发,爪子直接就抓了上去,女生尖声厉叫,易子轩上前阻止还被抓花了脸。
如此这件事给闹大了,学校要给易子轩处分,刘珠珠才知道怕,又跟领导撒泼哭闹,差点儿连学校领导的脸都给抓花了,把学校领导给气死了。
最后到底是惜才,再加上两人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情况,还有就是刘珠珠又反口,校方没有实质性的证据,最后只给易子轩和那女生做出了记过处分,并没有开除学籍。
但即使如此,易子轩也并没有高兴得起来。
他知道,从今以后,他在校领导眼里,已经是个私德败坏的人了,以后学校里再有什么好处,都不会有他的份的。
易子轩因为这件事恨极了刘珠珠,他回到家里不仅骂了刘珠珠,还打了刘珠珠,刘珠珠自己做错了事,也不敢有半点怨言,倒是从此以后,本来刘家人帮她争取到的优势,渐渐失去。
好在她始终记得父兄的话,并没有任由易子轩索取无度,牢牢把住了手里的钱。
易子轩越看刘珠珠越是心烦,他很想跟刘珠珠离婚,但他刚刚出事情,要是这个时候再搞出离婚闹剧,他就真的要完蛋了,没办法他只能够忍着,虽然同住一个院子,但对刘珠珠母子视若无睹,刘珠珠夜里不知道哭了多少回,一颗心真是泡到了苦水里。
苏北摇稍微打听了一下,就知道了这对夫妻的情况,403有些心软:“宿主,你说咱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刘珠珠毕竟是无辜的。”
苏北摇沉默了一下说道:“你是觉得我把她拉进来是错误?可你又怎么知道,她是否真的后悔呢?你别忘记了,在原剧情里,刘珠珠为了易子轩,十几年不嫁,辛辛苦苦给他养儿子,都没有怨言。那如今能如愿嫁给易子轩,对她而言,又何尝不是幸福呢?”
“这婚姻一事啊,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苏北摇感叹一句。
不过刘珠珠到底是她招来的,苏北摇便找人去接触刘珠珠,想劝她拿着钱跟易子轩离婚,回家重新找个男人好了,但是就如苏北摇所料,虽然很苦,但要叫刘珠珠离婚,她却是怎么都不肯的。
她年少的时候遇到了易子轩,他就是她心底一道月光,最纯洁温柔的所在,她所有的期待,便是成为他的妻子,与他共度余生,怎么可能会离婚呢?
打死都不离。
更何况,他们还有儿子呢。
儿子只有留在大城市里面,才会有前途,跟她回去,难不成要一辈子做农民?
苏北摇见状便没有再理会她。
她给了对方一个机会,对方牢牢抓住不放手,哪怕前路是万丈深渊,也决然要跳下去,她有什么好说的呢?
每个人都要对自己的人生负责。
“简直是朽木不可雕也!”老教师气呼呼的扔掉了课本,黑着脸跟韩木头说:“你以后不要再来了,我教不了你!”
说完转身进了屋子。
韩木头难堪的低下了头。
他在老教师这里上了快一个月了,除了最基本的认字识字,以及最基础的算数这些,他花费了很大力气去学的之外,其他的全都一塌糊涂。
字都认识,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写出来总是缺胳膊断腿,基础的加减乘除他也懂了,可再深奥一点,他就完全懵逼。
他完全就没有读书那根筋。
老教师教了他一个月,终于忍不住了他的蠢笨,宁愿不赚钱,也不想让自己被气死了,果断的不肯再教他这个“大学生”。
韩木头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家,远远的看到苏北摇牵着韩斯时,母子有说有笑的走回过来。
苏北摇纤细美丽,五官是极为清秀的,韩斯时遗传了母亲的优秀基因,生得也是五官俊秀,玉雪可爱,脑子更是灵活的不行,韩木头觉得好像是天书的东西,韩斯时一听就懂。
以前韩木头总是庆幸儿子不似他而是似妈妈,生得好看还聪明,以后肯定也是个大学生的材料,可刚刚被老师骂过之后,再见他们,韩木头瞬间生出了他们两个才是一个世界的人,而自己与他们格格不入的感觉。
韩木头没有跟苏北摇说老教师不肯再教他的事情,苏北摇很重视文化知识,她认为他以后想要留在首都发展,就一定得读书认字,知道老教师不肯再教他,说不定她还会继续给他找其他老师。
可是他不想浪费钱了。
他这样的朽木,就算是花费再多的时间,他也读不出个样子来的,又何必浪费钱呢?
他想找份工作,赚钱养家。
他知道苏北摇不缺钱,但他是男人,怎么能一直心安理得的让女人养?
他不是上门女婿,不是吃软饭的,他是个大老爷们啊!
可苏北摇忙,她还有个403帮手呢,她很快就发现了韩木头的不对劲。
403问她:“现在看来韩木头可能真的不是一块读书的料,你现在打算怎么办?还要继续给他找老师吗?”
苏北摇摇摇头,叹息一声:“想要成功,读书识字是必要的,这是我的认知,但是读书识字对于我对于韩斯时来说,都不是什么难事,所以我们乐在其中,但是对于韩木头而言,这是一个酷刑。那就由着他吧,让他出去闯一闯,见识一番,或许他更能够理解我的好意,也能够更早的明白,自己要做什么的断舍离。”
403便无话可说。
于是韩木头开始偷偷摸摸的开始自己的摸索。
他这些日子在首都,私人的早餐买过,附近菜农送过来的菜也买过,他已经知道,如今形势不一样了,国家允许做买卖了。
于是他开始思索,他是不是也能做点小买卖呢?
他能做什么呢?
卖吃的?
他没这手艺。
他真没有做厨师的天赋,他做的饭菜也仅仅是能吃而已,称不上美味,苏北摇和韩斯时都不爱吃他做的饭。
只有他自己,为了省钱,中午都是自己做来糊弄嘴的。
所以卖吃的肯定是不行。
那卖菜呢?
他没有地种菜,但他是不是可以去附近村庄贩卖回来卖?
韩木头觉得这是一条路,也是他觉得最合适自己的一条路了。
于是他就去尝试了。
结果?
结果当然是失败了。
为什么?
他也想不明白,他明明算着应该是赚钱了的,可最后竟然亏了。
只能说他是真的没有经商的天赋。
经过这一遭,韩木头是彻底的明白了,自己就不是经商的料。
那就只有去打工了。
但他是外地人,又没有人脉,多少回城知青都找不到工作呢,他一个外地还没有文化的,他能抢得过人家?
找不到合适的工作,最后没办法,他只能去工地搬砖,靠卖力气赚钱。
即使辛苦一天也就赚一块钱,也比一分钱不赚,躺平吃软饭强吧?
苏北摇知道之后,倒也没有说什么,就装作不知道,怕多说伤了他的自尊心。
后来见他好像挺适应的,就想办法找到了工地的负责人,给点好处,让对方帮忙带带韩木头,要是做不来管理什么的,学门手艺也成。
要是韩木头真的能坚持下来,大不了她以后就给他开个小公司,再找个人帮他运营,然后做些小工程,不求大富大贵,吃穿肯定是够的。
韩木头丝毫不知情,虽然每天上工很累,可是他也很满足,能自己赚钱养家,工友们都好,日子有盼头。
今年国家对外开放的力度加大,放出了很多优惠政策,吸引外资前来投资建厂,如此,来华考察的外资就越来越多,招商局本来就是匆忙组建的,人手有限,翻译方面的人才更是稀缺,最后没办法,只得像首都大外语系求助。
招商局那边本来是想请教授们帮忙的,可教授们都有事,最后想起了苏北摇。
做下决定之前陈教授还有些担心,怕苏北摇口译不过关,考核一遍过后,发现不但笔译厉害,口译也迅速,准确,流畅,表现十分出色,当下就十分满意。
只是,教授看了一眼苏北摇那微红的眼睛,又有些犹豫。
苏北摇看出来,问道:“教授,是有什么问题吗?”
陈教授道:“你的专业能力没有任何问题,就是——”
他就怕苏北摇翻译的时候也红眼落泪,到时候让人误会就难办了。
苏北摇明白了,抬手摸摸自己的眼睛,苦笑:“我也不想哭的呀。”
而后又道:“不过我现在已经控制得比以前好多了,应该没有问题。”
陈教授想来想去也没有办法:“那就,先试试吧,要实在不行,以后你就——”只能从事笔译的工作了。
苏北摇明白。
第二天,苏北摇穿了一身深色的职业套装去招商局那边报到。
招商局的领导一看她,眼睛一亮,好俊俏的姑娘啊。
肌肤白皙,眉眼精致,头发虽然是披散,却一点儿都不会显得凌乱,温顺的披散着,反而给我一种温柔的感觉,她只化了淡淡的妆容,既不会过于艳丽喧宾夺主,也不会太过于随意显得不够庄重,是个有心的孩子。
领导便很是欢喜她了,让她先给一些不太重要的局做翻译,主要场合都是在室内,这对苏北摇很有利。
她之所以会经常落泪,一个是泪腺太发达又太敏感,风吹到眼睛,眼泪都会忍不住掉下来的那种,二个是感情丰富,共情能力比较强,稍微强烈一点的情感都能让她落泪。
这种商议会谈就不要说什么感情了,在室内也不吹风,所以她非常出色的完成了任务。
领导还专门打电话给陈教授夸赞她。
陈教授的心情,就很复杂。
当然,苏北摇能控制住情感,那当然是最好的,这可以让她以后发挥出更大的作用。
因为这一次表现出色,招商局那边就经常叫唤她过去帮忙,就连外交部那边都听说了,有时候招待外宾的时候忙不过来,也会叫她过去帮忙。
一开始都没出什么岔子,后来有一天,招商局那边接待了来自欧美的外宾,研讨合作条款,他们这边的翻译人员都有任务,只有苏北摇担当大任,好在她表现非常的出色,招商局的领导也非常的放心,谁也没想到,竟然是这一次就出了岔子。
当时对方态度非常的嚣张,提出的条件非常的过分,在场华人都忍不住愤怒了,苏北摇被这种情绪所感染,之前一直控制好好的水龙头这一次失控了,眼圈发红,眼泪一直往下掉,把领导吓到了。
那些外宾也惊住了,他们可都从来没见过竟然有翻译人员中途哭起鼻子来的。
回过神来,面露嗤笑。
主持的领导脸色发黑,其他与会人员也都脸上难看起来。
要是换一个女孩子,遇到这样的场合,怕不得崩溃?
苏北摇可是大佬,能被这点子小场合给打败?
那必须是不能的!
她坐在位置上稳稳当当的,优雅从容的从口袋里拿出手帕擦掉了眼泪,而后稳稳的坐在位置上,神色淡定的看着众人,完美的演绎了,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你们!
华国这边见状也很快就冷静下来,欧美人也觉得无趣,收敛了神色,接下来的翻译过程中,苏北摇从头到尾都没有掉链子,冷静,沉着,快速,准确,翻译工作完成得连欧美人都惊讶赞叹。
会议之后,招商局的领导得知情况,把苏北摇叫过去,才知道原来她竟然还有这毛病,一时头疼不已。
苏北摇也无奈。
她已经很控制了。
最起码现在她已经不想刚刚传过来的时候那样,动不动就落泪了。
招商局领导觉得苏北摇就像一颗不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炸,到时候丢的还是国人的脸,但她的翻译能力又摆在哪里,要是不用,又着实可惜,很是头疼,还打电话跟陈教授抱怨惋惜了一回。
可想是不找她,没人用的时候,还是不得不把她找过来,只是在安排她工作的时候,就稍微注意一些,一些容易冲动拍桌子的,都不敢安排她去。
外交部那边也很快得到消息,也是哭笑不得,给她安排工作的时候,都谨慎了许多。
但也总有人手不够的时候,没办法的时候也只好硬顶着上了。
好在苏北摇自我控制越来越好,大多数时候都是红眼睛,落几滴泪,倾盆大雨没来过,领导们都松了一口气。
就这样,红眼兔子摇的名声还是传了出去,不仅仅是在华国相关部门,就是那些见识过苏北摇言语如刀的外宾们,也都对她印象非常的深刻,私底下传说她是一只会咬人的红眼兔子,但到了要找翻译的时候,还是很愿意找她的,因为她翻译能力是真的强。
如此,苏北摇算是慢慢的有了一些名声和经验。
这一日,他们正在工地上干活,忽的身边的伙计撞撞他:“快看,那边有外国人。”
“哇哦,外国人旁边那个女的也太漂亮了吧。”
韩木头被再三提醒,从砖瓦堆里抬起头来,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苏北摇,她似乎在朝这边看过来,韩木头吓得赶紧的找地方躲起来。
伙计奇怪:“你躲起来干嘛?”
怕被媳妇儿看到啊!
他想起刚刚看到的苏北摇,花了淡妆,皮肤越发的白皙细嫩,红唇更是娇艳欲滴,披散着头发,穿着黑色的职业套装,踩着黑色的高跟皮鞋,站在领导跟前,面对着金发碧眼的外国人,也没有丝毫的局促不安,侃侃而谈。
平时看着柔弱,动不动就红眼睛掉眼泪的女人,此时自信强大,有一种他从来都没有见过的光彩。
领导和外国友人往前走了,他看到一个穿着身材高大英俊的西装男人走到她身边,微微的侧着头倾听她说话,他们看起来是那样的般配,好像天生一对。
他低头看看自己,穿着的是破破烂烂的衣服,上面沾满了泥土,就是自己这一双手,也是如此的粗糙丑陋,这样的他,如果能与那高贵自信的女人并肩站在一起?
她是高高在上的女王啊,而他连跪在她面前给她充当仆人的资格都没有!
因为这件事,韩木头一直恍恍惚惚的,直到被伙计提醒要去接儿子,才想起来,今天苏北摇有事不能去接儿子放学,一直叮嘱他去。
他急急忙忙去洗手洗脸,想换一身衣服,却看时间已经快过了,来不及只得穿着这一身匆匆赶过去,才走到幼儿园门口,就听到儿子的声音。
儿子跟幼儿园的小朋友在互相炫耀父母。
儿子骄傲的说:“我的妈妈是大学生,她还是一个翻译家,特别特别的厉害!”
小朋友也一副不服输的说:“我的妈妈是个医生,也特别特别的棒,我的爸爸还是个大官儿,可厉害可厉害了。”
小朋友:“你爸爸呢?你爸爸又是做什么的?”
儿子一脸自豪:“我爸爸是个超级英雄!”
谁知道小朋友抬头正好看到他,立马揭穿他:“你撒谎,你爸爸是个乞丐。”
“你你你,你胡说!我爸爸才不是乞丐的!”儿子急了。
“你看他脏兮兮的,臭兮兮,不是乞丐是什么?”小朋友指着韩木头说。
儿子回头看到他,哇的一声哭了。
他慌了,上前要抱儿子,儿子却一把推开他:“你个臭爸爸,我不要你做我爸爸了。”
儿子跑了,他傻愣愣的站在原地,太阳那样的大,他却那样的冷。
所有人都有一个光鲜体面的爸爸,只有他的儿子没有。
他就是一个工地里搬砖的,一个像乞丐的苦力。
不优秀的,不体面的……
韩木头瞬间心口如有针扎。
所有的防线,彻底崩溃。
所有的坚持,轰然倒塌。
他突然间明白,自己所有的挣扎,都不过是徒劳无功。
他就算是再努力一百年,他也追赶不上苏北摇,也无法堂堂正正的站在她身边,成为让她骄傲的丈夫。
他也无法让儿子在同学面前得意、体面,因为他永远都只是一个搬砖的,一个乞丐!
这样的他,有什么资格继续攀附着苏北摇,吸着她的血,让她受尽世人的嘲笑?
这样的他,又有什么资格成为儿子的父亲,让他牵着手走出去,风光又体面?
没有!
他继续纠缠,只是自私罢了。
他应该离开。
离开苏北摇,她才有机会被更为优秀的男子追求,得到更加美满的婚姻,而他的儿子,也会有一个体面的让他骄傲的父亲!
苏北摇晚上回家,发现韩木头特别的沉默:“怎么了?”
韩木头抿唇;“没什么?”
苏北摇皱眉:“真的没有什么?”
“真的没什么。”
苏北摇就没多问,倒是403在脑海里告诉她:“小时哭了。”
苏北摇进房间看韩斯时,果然哭得两眼都肿了。
苏北摇转身走出房间,将韩木头叫到书房,再次询问:“今天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韩木头垂着头还是不想说。
“韩木头。”苏北摇扬起声音,已经生气:“你是希望我现在叫醒小时,问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
“不,别。我说。”韩木头痛苦的闭上眼睛,将下午发生的事情说了:“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苏北摇气得不行,第一次对韩木头说这么重的话:“你是该说对不起,但不是该对我,而是对小时。”
韩木头深深的低下头:“对不起!”
苏北摇深吸一口气,才没让自己继续发火:“韩木头,小时他虽然只有四岁,但他也是一个有自尊心的孩子。孩子跟同学攀比,这自然不是什么好习惯,我们做父母的要批评,要引导,但是同样的,我们做父母的,也应该给孩子足够的体面。不需要你多好看,不需要你多有钱,也不需要你有多风光体面的工作,在这个世界上,任何靠自己双手吃饭的人,都是能抬头挺胸活着的,但是你最起码要干净,整洁吧?”
“你想想,孩子心里你是个超级大英雄,一转头你就打他的脸,他心里得多难受?你叫他以后在小朋友面前如何有脸面?”
韩木头心里越发悔:他不应该心神恍惚,如果他时刻记住要接孩子,他就能提前下班,提前冲洗干净,换上干净的衣服,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孩子也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样失控过。
是他的错。
“当然,这件事小时也有错,我明天会批评他的,”苏北摇闭上眼睛:“你到时候也给小时道个歉吧。”
“好。”韩木头应道。
第二天韩斯时醒来看到妈妈那眼泪就忍不住刷刷的掉下来。
“妈妈,我不想去上学了。”韩斯时哭着说。
“为什么呀?”苏北摇搂着他给他擦眼泪。
韩斯时把昨天的事情说了,一抽一噎:“晓明他们会笑话我的。”
“傻瓜,他们怎么会笑话你呢?你爸爸是超级英雄啊,你忘记了吗?”
“他不是!”
“他是!”苏北摇肯定的说:“你知道你爸爸是做什么的吗?”
“是什么?”韩斯时问。
“你爸爸是城市艺术家。”苏北摇道:“你看到首都的高楼大厦了吗?那就是城市艺术家用自己的汗水建造出来的。”
“真的?”韩斯时撑大眼睛。
“当然是真的。”苏北摇抚着他的脸:“不过小时,难道爸爸只是一个种地的,一个干苦力活的,他就不是小时喜欢的爸爸了吗?你忘记了爸爸对你的疼爱了吗?”
韩斯时想起来了,他愧疚的垂下头:“对不起,我错了。”
“你不应该跟妈妈说对不起,你应该跟爸爸说对不起。你知道吗,昨天你说的那句话,你爸爸非常非常的伤心难过。”苏北摇对上韩斯时的眼睛:“小时希望爸爸伤心难过?”
韩斯时想想自己伤心难过的样子,摇摇头:“不希望。”
“那你该怎么做呢?”
韩斯时抿抿唇,翻身下了床,咚咚咚跑出去,看到韩木头,小东西红了眼睛:“对不起爸爸,我昨天不应该那样说话,你不要难过好不好爸爸,小时爱爸爸。”
韩木头眼泪掉下来:“不,该说对不起的是爸爸才对。”
韩木头和韩斯时父子冰释前嫌。
苏北摇跟韩斯时说:“你跟小朋友比爸爸妈妈有什么意思呢?爸爸妈妈再好再厉害,那也不是你们自己厉害,你应该堂堂正正的打败他,你要学习比他好,跑步比他快,得到的小红花也比他多,他就算是爸爸妈妈再厉害又如何,他没你厉害。”
“嗯!”韩斯时用力的点头。
韩木头眼神复杂的看向苏北摇:“谢谢你。”
苏北摇摇摇头,“养孩子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我们都要学习,互勉吧。”
事情过去了,但对韩木头的影响还在,他再一次认真考虑他们的婚姻,许久之后,他终于跟苏北摇提离婚,决定回老家。
“那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知道自己在放弃什么吗?”
韩木头不敢看苏北摇:“我想得很清楚了。苏北摇,我配不上你,我们离婚吧。”
“这不是理由。”苏北摇轻声说道:“韩木头,我需要一个真正的理由。”
韩木头眼圈渐渐的红了:“苏北摇,你是个好女人。我也知道,只要我厚着脸皮继续留在这里,你不会赶我走,但是苏北摇,我不能因为你善良,就那么自私捆住你。你应该有属于自己的幸福。”
“而我,我也想回到真正属于我的地方。”韩木头低声说。
苏北摇抿着唇,好一会儿,才问:“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嗯,我想清楚了。”
“苏北摇,我们离婚吧!”
“放过你,也放过我!”
“让我们去过真正属于自己的生活吧!”
苏北摇良久叹息:“好,如果这是你所求,我如你所愿。”
苏北摇拿出离婚协议:“我们的夫妻共同财产,我可以分你一半,但是韩斯时的抚养权,必须归我,他跟着我留在首都,会有更好的未来。
当然,你以后每个月也要支付他五块钱的抚养费,我会尽量让他每个月给你们写一封信,打一次电话,在他六岁之前,我不会送他回去跟你们团聚,你要是想见他了,你只能自己过来看他。他六岁以后,如果你想在寒暑假带他回去,可以提前跟我联系,提前过来,到时候你亲自带他回去,假期结束,你要亲自送他回来,要是没有空,也得跟我联系,告诉我一声让我自己回去接他,他回去之后,你就得护着他,保证他的安危。”
“十八岁以后,你们父子之间可以自主联系,不再需要征求我的意见。对此,你有意见吗?”
“好,儿子跟你,每个月,我也会付你五块钱抚养费,家里的钱,都留给你们,我一分钱都不要。”
韩木头觉得自己想得很通透,也觉得自己做的这个决定是最好的决定,可是还是忍不住心里难过,眼泪流了一夜,第二天起床的时候眼睛都肿了。
望着镜子里又黑又瘦还平凡普通的自己,韩木头压住心头的难受,洗漱完之后赶紧的出门去给苏北摇和韩斯时买早点。
苏北摇喜欢喝粳米粥,豆腐脑,豆浆油条,她口味比较清淡,不太喜欢一大早的就吃饼,韩斯时则是不一样,各种饼都喜欢吃,喜欢肉,也喜欢甜的,韩木头把娘俩喜欢吃的都买了一份回去。
苏北摇无语:“你买这么多,吃得完吗?”
韩木头抿着唇:“没关系,吃不完我来吃。”
苏北摇看了一眼他红肿的眼睛:“行吧,随你。”
他心里也是不好受,想在离开之前,尽量对他们娘俩好。
因为一走,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吃过早点,韩斯时去拿书包,准备去上学,苏北摇说:“我们今天不去上学了,我们今天出去逛逛。”
韩斯时撑大眼睛:“妈妈,我们今天出去玩吗?不上学了?”
“嗯。”苏北摇说:“我们今天请假,出去玩。”
韩木头愣住了,过了一会儿手足无措:“这,这样不好吧?”
苏北摇摇摇头:“没什么不好的。自从你们来了首都之后,我原本是想着带你们到处走走的,可学习和工作都忙,加上那活儿天儿又太冷了,就没得出去,暑假又有事情,一直都找不到时间,现如今秋高气爽,正是游玩的最好天气,我们一家人好好的玩两天,到时候我们多拍几张照,回头给妈看看,也叫她老人家知道知道首都是什么样儿的,看看这一年小时都长成啥样了。”
苏北摇这么一说,韩木头就没法子拒绝了。
苏北摇让韩木头和韩斯时待在家里,自己先去幼儿园那边请假,又回学校那边请假,最后借了一辆自行车,又租借了照相机,再买了两卷胶卷,回来之后便和韩木头一人骑着一辆自行车,带着韩斯时游玩首都。
先是去了天·安门,而后去故宫,故宫出来去钟鼓楼,再去一趟博物馆,就差不多了。
第二天去八达岭的长城,爬了半天,一家三口终于爬上了长城,站在高高的城墙上,望着气势磅礴的长城宛若巨龙蜿蜒在崇山峻岭之间,天那样的高远,风宛若远古二来的风,让人心中不由得生出壮志豪情。
苏北摇站在城墙边上,望着远处,忽的双手放在唇边,对着天地大声呼喊,尖细的嗓音仿佛挣脱囚笼的兽,充满了对自由的向往。
苏北摇喊了两声,身边忽的传来韩斯时的喊声,稚嫩的声音犹如幼兽发出的第一声嘶吼,充满了对广阔天地的向往。
苏北摇和韩斯时喊完,母子相视一笑,而后又齐刷刷的转头看向韩木头,韩木头神情拘谨,怎么都张不开嘴。
苏北摇鼓励他:“这跟你们老家其实是没有什么两样的,你就当做爬上山之后,对着山谷喊叫好了。”
韩木头想起来,曾经他过得虽然很穷,但却也算是自由自在的,山里河里,都是他的天地。
高兴的时候,他也愿意高歌一曲。
那时候,他是多么的自由自在。
想起少年时独自在山顶呼喊,他不由得学着苏北摇和韩斯时的样子,对着远山和未来,大声呼喊。
一声喊罢又一声,好像是要把这些日子的抑郁全都发泄出去,等到他停下来,他突然间发现,胸口那些不开心,仿佛都消失不见了。
他忽的有所感悟,回头看向苏北摇。
苏北摇朝他微微一笑:“韩木头,虽然我们要分开了,但是我希望你记住,你很好。是很好的儿子,很好的丈夫,很好的父亲,很好的同事和朋友,我们都是很好的,只是我们不太合适而已。”
“就像擎天大树和路边的野花一样,擎天大树有它的高大挺秀,野花也有它的明媚娇美,谁又能说谁不上谁呢?”苏北摇轻声道:“他们本来就不应该放在一起比较的啊!”
韩木头眼圈一阵阵发热,心头热流涌动:“谢谢你!”
遇到你,是我一生所幸!
他们只玩了两天,而后苏北摇开始给韩木头准备回去的行李。
有给韩母带的礼物,有吃的,用的,留作纪念的,她还给韩木头买了好几本农业种植方面的书籍。
她跟韩木头说:“我知道你不爱看书,回去应该也是继续种地,这些都是关于种地方面的书籍,你回去多看看,说不定对你以后种地也有帮助。”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苏北摇鼓励他:“谁能说种地不能出个状元呢?”
韩木头只能点头,心里的感激难以言喻。
他只能够趁着自己还在,把小院子再检修一边,该修则修,该补则补,又给他们拉了一大车媒回来,打了整整一墙,足够他们度过这个冬天。
离婚手续只能够在韩家那边办,苏北摇将韩斯时暂托给陈教授,和韩木头一起回去了一趟,把离婚手续给办了,从民政局走出来,他们就是真正的自由人了。
既然已经离婚了,苏北摇就不想再回韩家屯了。
韩木头送她上火车,她在火车里,看着站在月台上的高大男人,他神情带着几分茫然和悲伤,苏北摇忽的喊他:“韩木头。”
“嗯?”韩木头以为她有什么要紧事要关照,忙走近前去。
苏北摇对他说:“韩木头,我觉得那个邓小梅挺不错的,如果你回去了,她还没有嫁人的话,你也喜欢她的话,你就娶了她吧,她是合适你的人。”
韩木头整个人都愣住。
他望着苏北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长笛一声鸣响,火车渐渐开走,他看着苏北摇随着车厢往前,忽的奔跑起来。
“苏北摇——”他喊。
苏北摇探出车窗,用力的朝他挥手。
韩木头,你要幸福哦。
火车消失了,韩木头哭了。
像个孩子一样。
回到韩家屯,韩母看到他大吃一惊,心里有了猜测,等看到离婚证,扑通一声,倒地就晕厥过去。
醒来之后,韩母让韩木头跪下,抽起藤条将他狠狠的打了一顿,威逼韩木头返回首都,重新追回苏北摇,韩木头任由她打骂,一声不响。
韩母哭了三天,三天后韩母终于接受了事实,她爬起来收拾行李,在韩木头的大衣口袋里,发现了一张存折,里面有一千块钱,还有苏北摇留的一封信。
信里告诉韩木头,本来她是打算跟他平分财产的,但是想到他不应允,再加上她想在首都买一套房子,所以思来想去,就做主把大部分留下,只分了一千块钱给他,那笔钱她会买房子放在韩斯时名下,让他拿着这笔钱,把家里重新修建一番,娶个好女人,好好的过日子。
韩母看到信和存折,忍不住又哭了一场,心里到底是宽慰了许多。
有了这一笔钱,他们可以修个好房子,娶个好媳妇,日子肯定能过起来。
韩木头知道这个存折之后,沉默了许久,不过他不打算用这笔钱,他想寄回去给苏北摇。
韩母不允许,母子俩最后决定给苏北摇打电话。
苏北摇在电话里跟韩木头笑道:“韩木头,我就是知道你不会要这笔钱,所以才私底下给你的,就是不希望你退回来给我。这笔钱你拿着吧,想盖房子也好,想做点什么都好,但是请一定拿着它好好改善生活,好好生活,你是小时的爸爸,无论是我还是小时,我们都会希望你把日子过得和和美美的,这样我们才能安安心心的过我们的日子。”
韩木头这才打消了退还的决定,他很认真的跟苏北摇说;“你放心,每年小时的抚养费,我一定会给的。”
“好。”苏北摇没有拒绝这个。
让男人付抚养费,是让男人对孩子尽到责任。
也是孩子应该得到的爱。
而韩母虽然觉得每年要给苏北摇六十块钱有些多,但是想到苏北摇的大方,再想到韩斯时到底是自己的孙子,她便不觉得多,很是赞成每年给抚养费这件事。
韩木头和韩母商量过后,决定取出三百块钱,重新修建一座新房子,等新房子修建好之后,他便让韩母帮忙向邓家求娶邓小梅。
自从年初相亲之后,邓小梅的名声好了许多,这一年来也有不少人介绍对象给她,可是邓小梅总觉得那不是她想要嫁的人,就一直都没有答应,等到韩木头站到她面前的时候,她突然间就明白,其实,她一直都惦记着他。
韩母其实对于娶邓小梅不太满意,因为邓小梅不能生,即使说能生,也只能再生一个,要是生个女儿怎么办?但是很木头很坚持,再加上韩家已经有了长孙韩斯时,以后肯定会有大出息的大孙子,韩母对于子孙的执念就没有那么深了,最终答应了两人的婚事。
两人都不是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