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涉及了前世的回忆,唐熙也并没有多大的感情波动。因为上一世所有人对她好,只是因为她是裴暮璃。
而再次穿越归来的她,如今真真切切的以原本面貌示众,恐怕再次相遇,无人会认得她。
也是件好事。至少可以无牵无挂c逍遥自在。
收起思绪,唐熙脑海中重现着半个时辰前的路径走势图,仔细揣摩着阵眼薄弱地带。
只要是五品以下的阵,都会有或轻或重的残缺薄弱处,只是需要细心谨慎,以及强大的神识操控能力。
唐熙自从三年前的坊市遭遇后,经柳千虞的提点,也发现了自己非比寻常的神识力量。
修士通常所说的修炼一般是指修为上的造诣,而忽略了最应该注重的精神层面。神识修炼分为攻击c防御和麻痹三个方面,她曾翻遍藏经阁的整栋楼才找出四本有关古籍。
攻击,顾名思义,就是以精神力化实形,用碾压式的高浓度神气对自身修为以下的修士造成精神上的伤害。
而这种方式的攻击要比灵气攻击更为残忍,预后尤为艰辛。一般不是深仇大恨者不会轻易使用。
防御,在对方用神识无意探查或有意攻击时通过敏锐的观察力先一步铸成屏障,抵御外来精神力入侵。
然而此等方法也只适用于修为低于或同等境界的双方,一旦攻击方实力过高,防御则一击即破,毫无作用。
麻痹是一种类似于攻击但又不完全相同的途径。操作者可以令对方短暂处于痛苦c兴奋c麻痹等状态,甚至恐怖者可以直接实施幻术,令对方欲生欲死。
唐熙迄今为止只能在防御方面做到极致。她曾经测试过,能抵御晏南泽练虚中期的强大攻击力,再往上她接触不到更高层次的修士。
而其他两方面,还是菜得一批。
“修真世界真麻烦,神识和灵魂难道不共体么?防御力牛掰,遇上二品迷魂阵一样被困。”
她握紧手中的玄铁勾爪,自言自语地边吐槽边往阵眼薄弱点靠近。
是一个大洞。山林间可能有擅长打洞的妖兽,在巨树边往下打了一个五尺深左右的穴口,上面铺满了腐朽的树叶杂草,不认真看还真给忽略了。
摆阵最重要的是锁定区域,而这个大洞恰好又不在锁定范围内,所以是暴力破阵的绝佳地点。
正常破阵需要不少灵石来供应能量,唐熙个穷光蛋根本没有多余的铜板来消遣,第一时间内排除掉了这个选项。
但是暴力破阵,有致命的缺陷——
她将勾爪高高举过头顶,用力地狠狠往巨洞上砸。
“轰——”
响亮的共鸣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脚下的土地都在随之颤抖。
下一秒,唐熙就被一股恐怖的推力重重地甩出一里多远。
“咳咳”
唐熙灰头土脸地从泥坑里爬起来,第一件事是先确认自己的所在地。
“”
这阵是跟她有仇吧!怎么还越甩越往北边深山老林里去了呢?!
突然发动的巨大共振令无数暗藏在深夜中的妖灵鬼怪缓缓踱步而出。
千年老妖们对此日常送餐的低等修士不屑一顾,纷纷闭目养神。
而修为尚浅的魔兽则是对这点养料跃跃欲试,均不约而同向发生地走去。
百余寻之外的石窟内,一名白面鬼修感到体内一阵钝痛,蓦地吐出一口鲜血。
“不好,有人暴力破除了我的阵!”
“可能感知到何处布下的阵?”旁边的面具鬼修上前传输煞气给同伴。
白面鬼修得到温润的煞气滋补,体内的不适感慢慢消失。他眉头紧锁:“能。但是暴力破除后会有强烈反噬,阵的反推力度太大,不能确定破阵者的方位及距离。而且”
“而且什么?”
对方苦笑一声,“破阵者要么是完全凭借暴力胡乱破阵,要么就是神识异常强大,找到了布下的阵眼。不管是上述哪一种,以我们的实力,都对那人无可奈何。”
“那我们就什么都不做,眼睁睁让到嘴的食物飞了?”面具鬼修脾气暴躁地转了两圈,“万一就是个只会用蛮力,又运气极好的体修呢?”
“夜闽,这种几率太小。”
“总要去看看情况不是?白盅,你不去我去,即便真如你所言,我也能全身而退。”
白面鬼修沉默片刻,妥协道:“就知道说不过你,一起去吧。”
唐熙知道,这么引人注目的动静势必会吸引来
一群野兽妖灵,而且用不了多长时间便能搜索到泥沟附近。
她不能坐以待毙。
沟壑有点高,单凭双手往上爬是不行的。
环视四周,有扎在坑里的豪猪长刺,大概三尺多高,又长又尖锐。
她拔下两根握在手里,当作攀岩用的岩锥往沟墙里扎,脚下用灵气御体,不多时便爬上了岸。
在布袋里翻翻找找,终于给找出了一根仙淬草。
仙淬草本身汁液含有剧毒,一般丹药师用它的几率不大,而是用其他毒性温和但价格昂贵的仙草替代,因为这草无药可解。
无药可解,就意味着拉弓没有回头箭,服下之后便是神仙也救不回来了。
当时她只是觉得好奇,没想到能在外层山林中寻到这种玩意,想收藏当作标本来着。
此刻就发挥出了它的作用。
唐熙犹豫再三,还是把它用石头捣碎了涂抹在豪猪刺上,拎着一路向南。
月挂西山,小镇内的纯朴凡民结束了一天的劳作,纷纷熄灯歇下了。
垃圾堆内的宋九洲托着一条行走不便的腿,一瘸一拐地扶着泥墙踩在破布碎瓷上,慢慢往前移动。
不知道要去哪,总之不能在原地等死。
他知道一开始救他的女修并不是发自内心,但是经过两天的相处下来,他觉得对方本质不坏,只是被生活环境所迫,有些利己主义罢了。
天下何人,又不会为自己考虑一二呢?
更何况,是她救了自己一条命,这是毋庸置疑的。
他开始发自肺腑地感激对方,甚至不惜以命相抵,只为报答救命之恩。
回头看着空荡荡的垃圾场,忽的没来由感到一阵悲凉。
他压下繁杂的情绪,对自己说,被抛弃是应该的,你这个样也太废物了点。
要修为没修为,要权利没权利,还是个生活不能自理的残障者。
秋风吹来一袭萧瑟,黑暗仿佛被无限放大。突如而来的传送符铃响声和压低的阴影打断了悲秋时刻。
宋九州打开传讯符,里面的声音再熟悉不过,是最亲疼他的二叔。
“小州,族内近日争端得厉害,得到你的消息回复慢了些。二叔脱不开身,便让九烨替我接你回族,剩下的事等你平安回来,再细细与你诉说。”
抬头一看,堂哥的飞行宝物俊马已在上空徘徊,缓缓降落在小巷口处。
宋九烨上前搀扶住他,双眼通红:“三哥,你在外受委屈了。我这就接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