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筱夏下意识一看，竟然是自家店面！
程谊与顺着林筱夏的实验也发现了小龙虾店的惨状：正面的玻璃门和玻璃墙全部牺牲，门槛内外是一滩通红的“血泊”。
最糟糕的是十米外就能闻到的一股淡淡的油漆味。
两人捂着口鼻快步走上去，离店门还有三米远时，油漆味已经浓烈到令人不适。
同时他们还能闻到一股浓浓的橄榄油味。
店里的服务生们有三个正在地上擦洗油漆。
唯一的女店员则正在和一位漂亮干练的女性说话。
听两人的对话，这好像是一位女警探。
店员们看到两人差点都激动地要围过来，可他们全身都沾满了斑斑点点的油漆，只得让老板停下来。
程谊与示意林筱夏先站在原地，他自己则卷起衣服裤脚走上前。
“程经理，店里有监控，就是几个附近的小混混趁我们休息时来店门口泼油漆，他们当时还试图推门……”
程谊与服务生们说话的声音远远传过来。
那位漂亮得不像警探的女警探看到他也走过来。
林筱夏听到女警探问程谊与和她的身份。
“那是我们店长之一，她就在这里读大学。”
林筱夏看到程谊与正指着自己说话，同时她身后突然响起滑板声。
她不愿挡路，往前跨了一步后转身去找滑板在哪。
一袋腥臭的垃圾兜头盖下来！
“Salaud！”
“老板！”
“Office！”
林筱夏被人半抱着摔倒在油漆中，耳边竟同时响起三种语言。
她最先看到的是那个喊“Salaud”的男人，他刚才好像是蹬着单车冲过来，把之前站在林筱夏身后的小混混撞飞了。
其次是一截细腻的手臂，此刻这只手臂正抱着她的脑袋，上面能看到清晰的肌肉线条。
“你还好吗？”
口音有些别扭的英语从身后传来，程谊与和店员们都着急的冲过来扶她。
林筱夏翻身爬起，看到散落一地的烂虾，碎骨头，飞到一边的垃圾袋和小混混。
她敢确认刚才垃圾砸下来的一瞬间，是那个骑单车的男人和身旁的女警官救了她。
“我没事，谢谢您。”
确认这个漂亮却很倒霉的华裔姑娘没事，口音别扭的女警探快步冲向恶意砸垃圾的小混混。
小混混在快速移动的滑板上被人撞下来，正瘫在地上一动不动。
女警探观察了一下他的脑袋和呼吸，说：“你要么自己起来，要么我给你也上点油漆。”
林筱夏这边，她今天是彻底遭殃了，全身半边都是油漆的形象走回家都困难。而且还是红色油漆！
“现在麻烦的是怎么回家……图图和罗森太太吓到了，怎么办？”
天知道，罗森太太在重温《行尸走肉》。
几个店员听到她的话忍不住笑出声，程谊与倒是还好，他是专业的。
“我闻到你们这里有橄榄油！我去帮你买衣服，你赶紧用橄榄油擦一下！”
撞飞小混混的外国男人跳下自行车朝林筱夏跑来，林筱夏还没感谢他刚才见义勇为，正要摆摆手拒绝。
对方走近后她仔细一看——
“克莱尔医生？”
“对，是我！”年轻医生冲她笑了笑，随即立刻郑重道：“油漆有毒，你要是不马上处理，你回家接触孩子，会对小孩有影响的。”
克莱尔是林筱夏之前被困电梯时，住院遇到的医生。
克莱尔有心为她好好检查，当然早就知道这个“噩耗”了。
听到对图图有影响，林筱夏立刻钻进后厨卫生间擦洗油漆。
留在店外主持大局的程谊与不好让克莱尔一个外人单独帮林筱夏买衣服，就派走了唯一的女店员吉妮。
去收拾小混混的女警探很快就把人拎过来了。
这臭小子没什么事，没有大放厥词甩脏话，也没有死皮赖脸试图逃跑。
搞笑的是这还是个熟人，隔三差五就要来小龙虾店开荤。
因为这混小子经常赊账，店员们对他印象很深。
“我们让你欠了一百多美刀，还瞒着程经理…”不小心说漏嘴的店员愣了一下，想起来程谊与就在这。
他缩着脖子转头看向程谊与——
被蒙在鼓里的程经理表情依然和善，就是他投过来的目光有点渗人。
“我就是为了还你们的饭钱才来扔垃圾啊！”
小混混说得理直气壮又委屈，“我之前不是跟你们说过吗？自从你们的店开到这，我们手头富裕的钱都拿来吃龙虾了。”
“一周前，这位警官，”他抬抬下巴，向众人示意女警探，“这位警官和她搭档接手耶鲁附近这一片，我们的小生意都不好做了。老兄，我总不能饿死？”
他口中的‘小生意’大概是卖粉，卖片一类的。
刚才说漏嘴的店员卡普曾经就是他们的一员。
这些在黑暗边缘游走的小老鼠无处不在，人赃并获的抓住了他们也没法定多大的罪。
就算定罪，蹲监狱，过个几年放出来老鼠还是老鼠，照样滑不留手。
“你不能饿死，就饿死别人？”女警探看不惯他挤眉弄眼地装可怜，手上抓人的力气又加重了几分。
小混混“哎哎”的叫起来，嘴里还说什么“种族歧视”“脏警察”“暴力执法”。
女警探的外表明明一看就不是白人，小混混看起来也不是黑人，他喊“种族歧视”还喊上瘾了。
“警官，他刚才攻击的受害者受伤不轻。”
克莱尔拎着一袋新衣服气吁吁冲回小龙虾店，衣服交给吉妮送进店里。
他接下来的话正好给女警探打了一剂强心针。
“我是纽黑文医院的医生，可以随时给受害人做伤情鉴定。”
小混混听不懂克莱尔在说什么，但程谊与很高兴的说：“我记得这方面的量刑标准，老板受伤严重，总可以多关他半年？”
女警官看着现在安静又老实的小混混，唰的给他铐上了。
“不止，我同事说故意伤害造成轻伤的话至少一年呢。”
伤情鉴定不能由医生来做。
程谊与也不是学法律的。
因为女警探和克莱尔救下了林筱夏，小混混的行为也不能构成“故意伤害”。
三个骗子无声的对视了一眼，小混混着急的喊道：“我就开个玩笑！什么意外伤害，怎么可能？只是有个道上的人说，谁能让小龙虾店的老板出丑，就给200美刀！”
“我这也是为了还你们的欠账！”
小混混振振有词。
克莱尔和程谊与对这种小钱没兴趣，女警探却悄悄的咽了一下口水，对小混混下三滥的行为有一点点理解。
“博格他们那帮混子，还提议给你们老板泼硫酸，还是我说扔垃圾更恶心人，还不留把柄，这些疯子才没这么干的。”
三人一听硫酸纷纷变了脸色。
可惜提前预知意义不大。街头混混们的“酸水”不用偷不用抢，他们自己的“市场”里有材料，也有人会做。
可以任意时间随便派一只小老鼠泼硫酸，大多数时候老鼠们都不知道自己扔出去的东西是什么。
“博格在我们搬店面之前就经常来吃小龙虾，他们不是你说的这种人。”
一个字正腔圆的英音突然插入人群中。
不过这次女人不用从人堆里挤进来了，任何人看到她的容貌都会自动退后，害怕自己的普通和平庸在这样的人面前暴露无遗。
就是正在审问和被审问的四人都未能幸免，女警探甚至惊讶得微微张开了嘴。
“你！”小混混突然往后一窜，“你怎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