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廉家大宅离开后,谭丽欣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开车来到郊区。
周围的景物越来越荒凉,鲜少有车辆和行人经过。
黑色轿车显得很突兀,在公路上看起来像是个移动的黑点。
原本很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时变得很阴沉。
太阳被晕遮住,光影逐渐消失。
轿车停在一扇大铁门前,谭丽欣从车上下来。
她抬步走向铁门。
岗亭里有人探出头,看到是她后微笑着打招呼:“廉夫人,您又来看廉先生了?”
谭丽欣:“是啊!不看看他,我心里总是不安生。”
她微微勾起唇角,流露出一抹眷恋的笑,“陪他坐一会儿,我晚上回去能睡个好觉。我想,他也希望我来陪陪他,不然他一个人多寂寞啊!”
门卫立刻将门给她打开,“廉夫人,您慢点!我看这天要下雨了,您不要久留。”
谭丽欣朝他点点头,感激的笑了笑。
待她走远,门卫颇为唏嘘的摇摇头:“哎!廉夫人对廉先生是真好啊!廉先生都过世这么多年,没事就来看,一看就是一两个小时。试问哪个女人能做到!若是旁人恐怕早就改嫁了。天意弄人啊!好好的一对夫妻就这样被拆散了。”
门卫感叹着走进屋内,找了一把大雨伞出来。
这万一要是下雨,也好让廉夫人遮雨。
这个苦命的女人实在太让人同情了。
谭丽欣抱着鲜花,走进墓地最深处。
她来到墓碑前,席地而坐。
这地方她坐过很多次,门卫也知道她会经常过来,这里收拾打扫的很干净。
谭丽欣坐下来,将鲜花放在墓碑前。
看着墓碑上男人的照片,她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志新,我又来看你了。开心不开心啊?”
谭丽欣笑起来,笑声在周围回荡,显得尤为阴森。
“你躺在下面是不是很舒服?那些白蚁啃食着你的身体,让我猜猜,你现在应该已经被啃得只剩骸骨了吧!”
谭丽欣眼睛亮亮的,表情看起来特别开心。
“我当时哭得死去活来,说什么都不让他们火化你。他们都说我们感情深厚,是一对模范夫妻。”
谭丽欣语气陡然沉下:“模范夫妻......哈哈!真是好笑啊!模范夫妻!”
她笑了很久,几乎要把眼泪笑出来了。
谭丽欣渐渐止住笑,她凑到墓碑前,低声道:“那群白蚁是我放进去的,它们的繁殖能力很强。每分每秒都在啃食你的身体,等你的啃光以后,它们就会去啃廉新华的身体。你们两兄弟都会成为白蚁的食物。”
谭丽欣笑得越来越灿烂:“每天我躺在床上,想到你即便是死了也不能有全尸,我真的特别开心。只要我在你这里坐一坐,我晚上就能睡得很好很好......哦,对了!我忘记告诉你,我把你儿子找回来了,就是当年你强迫我怀上的儿子。他和廉奕在谈恋爱,他们还生了一个孩子。”
“堂哥、堂弟谈恋爱......哈哈......你说这是不是廉家的报应啊!”
“你和你哥哥做尽坏事,你们死了,那就只好报应在你们后代身上。”
“很快......很快你们廉家的名声就毁了。”
谭丽欣从兜里摸出一张枯黄的照片,她看着照片里的男人,眼底弥漫出水雾:“怀安,我真的好想你啊!”
眼泪从眼眶滑落,落得满脸都是。
谭丽欣将照片放在唇边,轻轻地吻了吻。
她闭上眼晴,某些让她痛苦的画面再一次浮现在她脑海里。
“怀安哥,我找到工作了。”
刚毕业就能进入大公司,她很开心,特意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江怀安。
那天晚上,他们在外面吃了一顿饭,两人手牵手回家。
在回家的路上,她在憧憬未来,
“等我们结婚以后,我要生个儿子。他一定要像你,这样你们都能保护我。我就是家里的女王。”
那天江怀安的表情谭丽欣到现在都记得,他笑得很温柔,眼底的宠溺让她知道自己是他心底最珍视的爱人。
谭丽欣一直觉得,他们可以不富有,但一定会很幸福。
可噩梦悄然而至,
她去了新公司,本以为会有新的开始,可偏偏因为她这张脸惹上廉志新。
廉志新对她穷追猛打,她百般拒绝。
那时候她真是太单纯了,以为廉志新得知她要结婚会放弃追求她。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在年终公司聚会时廉志新给了她一杯加料的饮料。
作为顶头上司送过来的饮料,还当着那么多员工、同事的面送过来,她没有多想喝了下去。
她醒来的时候衣衫不整,身边坐着裸着身体的廉志新。
她哭过闹过,在廉志新甩出她的裸 照时,她所有的愤怒和委屈都变成仇恨。
廉志新是花花公子,得到她以后似乎就失去了兴趣。
很久都没有再找过她。
那时候江怀安向她求婚,她挣扎过,最终还是没能抵挡住想和这个男人厮守终生的冲动,她答应了求婚。
领证后的第三天,她检查出怀孕。
当拿到验孕单时,她整个世界都坍塌了。
她想偷偷打掉孩子,但江怀安知道这件事特别开心。
看着爱人脸上幸福的笑容,她想,就那一次不会那么巧,这孩子肯定不是廉志新的。
她把孩子生下来,是个男孩,长得和她很像。
那时候,她真的松了口气。
可好日子没过多久,廉志新并没有放过她。
这一次,廉志新不止是用照片威胁她,还用江怀安的人身安全要挟她。
江怀安辛辛苦苦拼搏回来的饭店被毁了。
毁在一场大火之中,欠下巨额债务。
那段时间,她过得生不如死。
她以为自己能熬过来,换上欠债还能有好的生活。
真正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廉志新拿来的亲子鉴定报告。
那天,她才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她养了很久的孩子不是她和江怀安的,而是她和那个畜生的。
每次面对江安扬,她一颗心都像是被泡进仇恨的染缸,满心都是恨意。
她没办法对这个孩子好,她再也不会成为一个好母亲。
她提出了离婚,给自己按上一个背叛家庭、爱慕虚荣的头衔。
她记得,那天坐上廉志新的车,江怀安的眼神有多伤心。
她从来没有觉得委屈,从没有过。
真正委屈的人是江怀安,那个拼命想维护她、哪怕她把谎言编造的极其完美、哪怕街坊邻居都在说她爱慕虚荣不要脸,还在为她澄清的男人。
她这辈子,唯一对不起的人。
后来,她成了廉志新养在外面的情人。
廉志新的身份特殊,还有一个门当户对的未婚妻,没能立刻和她结婚。
那几年,她变得会隐藏自己。
廉志新也越来越喜欢她,最后不惜和父母闹翻娶她这个二婚的女人。
嫁进廉家的那一刻,她的复仇就开始了......
谭丽欣缓缓睁开眼睛,抹掉脸上的泪水。
她挽起嘴角,低头看着手里的照片,轻声笑道:“怀安,等我把廉家彻底搞垮后,我就来找你!”
谭丽欣从墓地出来后,门外看着她的背影不住叹息:“哎!真是个苦命又深情的女人啊!”
*
廉奕守在病房内,等待着江安扬醒来。
方波来的很快,他压低声音说:“廉总,您让我查的孩子,我查过了。那孩子今天被二夫人带走了。”
廉奕蹩眉,“谭丽欣为什么带走小宝?”
方波:“原因还没查清楚。通过少夫人家门口的监控,我们看到孩子被抱进车里。”
廉奕问道:“查出他们把小宝带哪儿了吗?”
方波摇头:“暂时还没查出来。”
廉奕沉声:“一定要找到小宝,把孩子平安带回来。”
谭丽欣不会平白无故带走小宝,肯定是因为这孩子和他或者江安扬有关系。
联系江安扬晕倒前的话,他能肯定,小宝就是他儿子。
廉奕看向病床上脸色惨白的江安扬,心头抽疼的难受。
扬扬给他生了个孩子,他竟然不知道。
他这个做 爱人的简直太不称职了!
廉奕握住江安扬的手,抵在额头上,轻声道:“扬扬,以后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以后我绝对不会让你受委屈,不让你再承受痛苦。
灯光摇曳,刺入双眸内。
江安扬睫毛抖了抖,慢慢的睁开眼睛。
他看到身前又影人浮动,一道温和的声音响起:“廉总,您看,少夫人已经醒来。您不用担心,少夫人只是因为情绪激动才会昏厥。我们这边做过详细检查,他的身体没有大碍。”
声音渐渐落下,江安扬的意识逐渐回笼。
他侧目看向身边,看到身穿白大褂的医生和满脸担忧的廉奕。
他怎么来了医院?
还没等他想到答案,身体已经团如炙热的怀抱内。
“扬扬!”
廉奕嗓音沙哑,透着浓浓地担忧。
这样的声音戳的江安扬满心疼痛,他眼眸泛红,哽咽着说:“你、你放手吧!”
“不放!”
廉奕沉声:“我这辈子都不会放手。”
“可我是你堂......”
他话音还未完全落下,唇已经被用力堵住。
廉奕发疯似的吻着他,恨不得把他刚才那句话搅个稀烂。
医生看到这一幕,自觉的离开病房。
廉奕吻了很久,把江安扬吻得软趴趴不得不趴在他怀里时,这才松开唇。
他捧起江安扬的脸,深深地凝视着他的眼眸:“江安扬,你听好了!我不管你是谁,你都是我廉奕的爱人。”
江安扬再也撑不住,泪水夺眶而出。
廉奕将他抱进怀里,抹掉他脸上的泪珠。
“别哭了!看,把脸都哭成花猫了。”
江安扬惴惴不安,他拽着廉奕的袖子,嗓音都在发抖:“廉奕,你真的想好了!如果我们的事传出去......”
“宝贝,现在担心这些还太早。”
廉奕深深地望进江安扬眼底:“先告诉我,小宝是怎么回事?”
江安扬心头一惊,“我......这个......”
廉奕:“他是我儿子,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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