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她和小阳坐的比较远,时繁星又只有一双手,所以把医生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时繁星一脸尴尬,支支吾吾道:“就是……就是喝水。”
“喝水为什么不能让小朋友听呢?妈妈,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和哥哥姐姐?”小辰被捂着耳朵,没能听清楚医生的话,但从姐姐的疑问中,也能找到踪迹,顺着往下追问。
“没有。”时繁星摸着小辰的小脑袋,无奈道,“你这个小鬼灵精,是不是想套话?”
小辰脖子一梗,扁嘴道:“我才没有呢,明明是妈妈你和爸爸有秘密!”
封云霆看着她,试图转移小女孩的注意力:“爸爸没有,小辰,医生爷爷的话是……跟小孩子没关系的话,等你长大了就懂了。”
“真的么?”小辰年纪最小,见时繁星和封云霆都这么说,差点就信了,但她将信将疑的打量了他们一会儿,还是把头摇成了拨浪鼓,“我不信,你们就是想骗小孩!”
圆月睁着圆溜溜的眼睛,跟着起哄:“妈妈,你说过好孩子是可以提问题的,你骗人。”
“这个……妈妈以后再解释?”时繁星感觉自己像个救火队员,才哄完这个孩子,就又要去哄另一个,真是要忙死了。
小阳年纪最大,却也还没到对大人之间的事有所了解的时候,亦是问到:“妈妈,你和爸爸需要帮忙的话,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的,我已经是大孩子了。”
“谢谢小阳,不过不用了。”时繁星勉强答完,深呼吸一口,决定把这个烂摊子留给封云霆。
她拿着医生开好的诊断单起身,面对封云霆淡定道:“我该去缴费了,孩子们就先拜托给你了,好好回答他们的问题,我相信你。”
话音未落,时繁星就跟一阵风似的从封云霆面前消失了,她夺门而逃,跑了个无影无踪。
屋内剩下的五人登时陷入大眼瞪小眼的状态,医生率先笑道:“你们感情真好,有些夫妻孩子一多,就被柴米油盐给折磨的两看相厌,像你们俩这样,一看就是能携手一生,白头到老的。”
医生说的是好话,可封云霆听了,心里却不是滋味,他确实曾经想过要跟时繁星白头到老,但一切都随着那件事成了泡影,他颔首道:“医生,我的腿需要重新复位么?就像上次一样。”
“是啊,如果你注意一下的话,就不用再遭这第二次罪了。”医生叫来助手,一边挽袖子一边说,“这第二次复位比上次要疼得多,你要是实在忍不住的话,我们就慢慢来,不过麻药没法打。”
“没关系。”封云霆面不改色,只是看向三个孩子的时候有些犹豫,他腿上的伤疤非常丑陋,搞不好会吓到这么小的孩子,他说,“医生,请再等一等。”
他不想让时繁星看到自己做断骨复位时的样子,但孩子这么小,离开的话不能没人照看。
医生表示充分的了解,正准备让助手再做一遍准备工作,就听到小阳挺身而出说:“爸爸,你放心在这里等妈妈就好,我会带好妹妹们的。”
一旁的护士见状,连忙站出来提供帮助:“小朋友们跟姐姐走好不好?姐姐带你们去旁边等妈妈。”
“多谢。”封云霆颔首向护士道谢,等到诊室门关上就对医生说,“可以开始了。”
顾名思义,复位就要要把错位的断骨推回到原来的位置上,这工作乍一听不难,实际上却要把已经快要长好的骨头打断,再给接起来才行,不光考验医生的水平,对病人来说也是很痛苦的事。
时繁星只知道封云霆的腿伤很严重,但除了被绑架的那一次,亲眼目睹了他站起来有多艰难外,并没有机会再了解他的情况,直到这一次,她站到了诊室门前。
她手里提着药品,本是打算推门进去,跟医生说可以开始复位了的,但才刚刚站到门前,就听到了从里面传来的一声压抑至极的闷哼,那声音很熟悉,正是封云霆发出来的,他应当是疼惨了。
时繁星的动作因此顿住,她站在原地,没有勇气进去,更不想离开,虽然她帮不上忙,也无法帮他分担痛苦,却至少想在这里陪着他。
诊室内其实很安静,除了间或有几声封云霆实在忍不住的闷哼外,便只有骨头发出的声响。
随着“咔哒”一声令人胆寒的动静,时繁星终于听到了医生的声音,他很是轻松道:“情况不严重,让我学生给你重新打石膏,再包扎起来就行了,就是这次得记好了,有天大的事也不能随意下地了,得让轮椅派上用场。”
封云霆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他出透了一身的冷汗,仿佛是才死过一场,答道:“谢谢医生,我知道了。”
“唉,你们年轻人总是爱逞强,你刚刚那真是牙都快咬碎了吧?”医生看着衣服都快被冷汗浸透了的封云霆,劝道,“其实这里都是医护人员,鬼哭狼嚎的人见多了,你就是喊两声也没事。”
他不是第一次见到封云霆这个病人了,对眼前年轻人的毅力很是佩服,要知道现在不少年轻人根本就吃不了苦,擦破点油皮都要鬼哭狼嚎半天,更何况是断骨这么严重的事。
封云霆多少缓过神来了,他接过纸巾,在擦去额上冷汗的同时轻笑道:“当着孩子的面总该给他们做给榜样,尤其是我儿子,他是个大孩子了。”
其实,小阳才八岁而已,但封云霆每每看到他跟自己的相像,就希望他能快点撑起一片天。
封家是爷爷传到他手里的,无论如何要有个优秀的传承人,他叹道:“我必须做个无坚不摧的父亲,不然又有什么资格在孩子们面前帮他们撑起一片天。”
“唉,那你忍着点,我们继续,争取速战速决,你也少受罪。”医生见封云霆的脸色好了不少,便示意助手开始为下一步打石膏做准备。
一门之隔的地方,时繁星提着药的手指已然用力到发白,她心里难受得很,像被什么尖锐的东西给扎着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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