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诏狱第一仵作 > 121、他们连手都没拉过
  烛影凝风, 杖下血溅,北镇抚司正厅肃冷寂静,只听得到刑杖落在人身上的声音, 沉,闷, 重,和着受刑人难以克制的痛吟。

  看着打的差不多了, 受刑人也狂不起来了,仇疑青才缓缓抬了手——

  拿着刑杖的锦衣卫瞬间停下。

  仇疑青道:“万承运,本使知?你在等什么,等着谁, 好教你知?晓, 你等的人不会来,要么,你被打死?在这里,无人心怜,无人收尸,要么,你乖乖交待,来日许能有个体?面的死?法,你可要想好了。 ”

  知?道……他在等着谁?

  万承运不信。

  可他艰难的抬头, 往仇疑青方向看去时,就见?对方大手慢条斯理的拂过案几,上面有一份卷宗,纸张质地很?特殊,比别的都华贵,压纹图案很?熟悉——来自?东厂。

  万承运眼瞳骤然收缩。

  是啊, 今日的北镇抚司,里外三层的锦衣卫,保证正厅里的人不管是死?是活,都出不去,他们出不去,不代?表别的东西进不来,锦衣卫是仇疑青的锦衣卫,送给他的消息,自?然不会有人敢拦。

  他已?经被抛弃了……

  连东厂都能搜罗查实他的罪名,卖到北镇抚司谋好处了。

  “还不想说?”

  指挥使的声调变化,别人听不出,申姜不要太懂,当即往下挥手:“继续打!”

  “不……不要了……我招……”

  万承运先前还撑着一口气,就为赌一个机会,可现在大势已?去,别人已?经开?始落井下石,他不可能跑得了了,还撑什么?这刑杖……太疼了,他也扛不住。

  “我都说……”

  “很?好。”仇疑青抬了抬手,锦衣卫行了个礼,拿着刑杖出去了。

  失去了刑杖挟制,万承运连好好跪坐的姿势都保持不住,一滩烂泥一样趴在地上,重重喘息,面色青白,哪里还有往日身在高位的凛凛威严?

  面对着这一幕,户部几个人都愣住了,一句话都说不出。

  万承运闭着眼睛,喘匀了气,慢声道:“户部库银案……事?关重大,参与?者亦有稳秘之处,为防相关人逃逸……想要一网打尽,我劝指挥使,还是摒退他人,

  不要透露太多为好……”

  这话倒是很?靠谱。

  他不说,仇疑青也准备这么做,早拿起一边的卷宗记录,视线匆匆掠过:“蒋宜青,李光济,林彬,与?本案有诸多牵连,另有细节线索未交代?,暂押北镇抚司,以待后查;邓华奇,目前证据不足,疑点不够,可暂归家,日后需得配合锦衣卫调查监视,直到本案结束,具折上奏,天子行印——尔等可有异议?”

  户部几人自?然不敢有异议,当即叩头的叩头,拱手的拱手,由?着锦衣卫或押或请,离开?了。

  仇疑青又看坐在椅子上的几人:“诸位呢?可有疑问?”

  大理寺少卿王季敏就笑了:“指挥使奉旨办案,纪律严明,铁证如山,”又看了眼小几后捧茶喝的叶白汀,笑意更深,“麾下小将心细如发,推案讲尸无人出其右,案情明晰至此,下官怎会有疑问?指挥使放心,今日堂中一切,下官会具表上折,如实禀告皇上,关于去年?本案的误判一事?,大理寺也会做出反省。”

  至于谁反省,当然是同他竞争大理寺卿位子的,另一个少卿周仲博了。谁叫周仲博去年?和贺一鸣交好,不管过于信任还是昏了头,案子都没?好好复核,就直接过了呢?

  周仲博脸色就没?那么好看了,正是竞争上岗的关键时期,一旦被查出去年?工作失误,大理寺卿的位置不就是别人的了?更严重一点,不仅升官的位置是别人的,他这大理寺少卿的位置都坐不稳了!

  他自?然不甘心,转向贺一鸣,眉宇间尽是压制威胁之意:“贺大人就没?什么想说的?”

  就这个案子而言,大家可是一条船上的人,我失去升官的机会,你岂不是更讨不了好?

  他眼神一瞥,往案下小几边,叶白汀的位置转了转:“听闻这位叶小先生,乃是贺大人义弟……”就不能求个情?以往的恩恩怨怨不怕什么,大男人能屈能伸,先过了这个坎,别的不好说?

  结果别说求情了,别人连这个机会都没?给,仇疑青都没?让叶白汀说话,直接开?口:“经锦衣卫查证,贺侍郎和万承运交往有密,与?本案牵扯较深,万承运言明招供,想来稍后有不少问题需贺大

  人对峙,公堂之上,不论私交,周少卿怕是不会有同行之友,需得自?行离开?了。”

  周仲博:……

  这话就差把贺一鸣和万承运打成一党了!他还想劝人家低个头,看能不能网开?一面,沾到点好处,这下别说好处,能少连累些罪责就不错了!靠贺一鸣,还不如回大理寺好好表现,自?求多福!

  果然,仇疑青下一句话就是:“本案真相如何,过程如何,本使会如实上报天子,周少卿的前程是否有继,怕是求谁都不成,只能看天子裁决了。”

  周仲博又气又羞,甩了袖子:“指挥使说的是,下官怎敢有怨言,如此告辞!”

  他甩袖子走了,王季敏得圆个场,笑着冲仇疑青拱手:“此次案情复杂,劳指挥使辛苦了,指挥使放心,大理寺向来秉公执法,从不徇私,此后流程必不让指挥使失望,若有任何需要帮助的地方,指挥使可随时派人过来交协,大理寺上下定竭尽全力,不敢有辞。”

  仇疑青微微颌首:“如此,多谢王少卿。”

  王季敏:“指挥使事?忙,下官便不做叨扰,就此告辞。”

  贺一鸣的人,仇疑青是留下来了,但也不可能让他戳在堂前听细节隐密之事?,仇疑青随便一个眼色,申姜就懂了:“贺侍郎坐了半夜,水可是续了四回,怕是胀着了?北镇抚司的路你不熟,来人——带贺侍郎出去方便!”

  不管他憋不憋得慌,别人觉得他憋得慌,他就得去解决一趟,这一出去,什么时候回来,回来到哪个房间,可就得看别人的安排了……

  该退的人退了,该走的人走了,厅堂很?快安静下来。

  万承运开?始交待,户部明里暗里的行事?规则,上下达成的默契,办事?的顺序,承办人安排……一桩桩,一件件,他可能并不想说的很?清楚,架不住仇疑青和叶白汀会问,两个人都是思维缜密,不漏过任意小细节的人,他只能说的越来越详细,越来越清楚,办事?人名单都拉了很?长……

  不过到最后,他也没?有指认贺一鸣,或有任何细节表明,户部某件事?和贺一鸣有关联,叶白汀和仇疑青不是没?有留意,可就是一点微妙暧昧都没?有,两边唯一的

  可疑的交集,就是当初管修竹‘畏罪自?杀’的判定,来得太快,太顺利。

  二人一个在户部,一个在刑部,工作范围和方式大有不同,圈子也不一样,如果真有什么交集,必有特殊的反常之处,不可能没?有漏洞,没?有,就证明贺一鸣在库银贪污案上,是清白的,不存在利益置换?

  那他有意迅速结案,是真的脑子蠢,一点疑点都没?发现,还是刚刚升到侍郎位置,急于立功,顺便结交人脉,与?人方便,与?己方便呢?

  叶白汀和仇疑青对了个眼色,心底已?有共识。

  贺一鸣再?次被请上堂时,精神不大好,脸色也很?难看,倒也是,被迫熬了个夜,换了谁估计都不爽快。

  “怎么样,问清楚了么?”他手掩在唇前,打了个哈欠,“本官是不是清白的?”

  仇疑青看着他:“管修竹‘畏罪自?杀’一事?,你可有言要辩?”

  贺一鸣:“那夜就是巧了,七夕佳节,你当我们都闲的没?事?干,不安安心心逛灯街享受,非要横生事?端?刑部的确找到了些新东西,须得到户部一趟问事?,谁成想这时候,管修竹死?了?本官当时刚刚调任,权责只在断案,其他证据细节多要仰仗仵作,现场勘察和小推官,大家的结论就是畏罪自?杀,本官又能怎样?只得照办了。”

  推锅本事?,似乎是擅钻营的官场之人必备本领,没?有更多证据,真要往里追责,贺一鸣这种,最多也就是个渎职,你能怎么办?

  北镇抚司这里,似乎只能放人了。

  贺一鸣是个在人情世?故上目的性很?强的人,有些人注定做不了朋友,只会是敌人,得不得罪都一样,还不如让自?己爽快些,他也不怕别人听到,离开?前,指着仇疑青,嘲笑叶白汀:“纵你抱上了指挥使大腿,又能奈我何?”

  弟弟,你还是太年?轻了啊。

  叶白汀脸上也没?什么羞愤难受的表情,反而微微一笑:“不着急,你不若耐心等等看——我能奈你何,你很?快就知?道了。”

  座上仇疑青没?什么表情,也没?说一个字,好像这点小事?根本用不着他撑腰,有些小朋友自?己就可以搞定,他可以完全让出

  空间,任人施为。

  贺一鸣:……

  狗男男!

  看样子是气不到别人了,自?己当然也不能生气,他唇角勾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弧度:“如此,为兄便等着了,告辞!”

  正厅大门被推开?,露出墨蓝的夜空,夜色未尽,天边已?挂起启明星,遥遥一颗,看起来很?远很?小,却足以照亮夜行人的前路。

  瘫在地上的万承运已?经交代?完一切,胸口缓缓起伏,似乎呼吸都在痛。

  叶白汀放下空了的茶盏,起身往外:“看一眼少一眼了,万大人好好享受一下,这被抛弃的滋味吧。”

  “呵……哈哈……咳 ……”

  万承运低声又压抑的笑在夜色里并不好听,以至于自?己把自?己都给呛着了,差点咳死?过去:“……你竟觉得有资格骂我?你们同我还不是一样!”

  叶白汀一怔,没?懂:“我们?”

  万承运眉眼阴戾:“你和你身边那男人……呵,姓仇的假公济私,看起来人模狗样,想占的便宜没?少占,你同他早就有了苟且,同样有利益置换,还腆着脸在这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好好想一想你之前说的那些话,我在户部用的手段,这男人没?对你使过?真没?有,你又是怎么从诏狱出来,成为这北镇抚司仵作的?你雌伏他身下,娇吟□□的时候,不曾要过东西?他不曾允了你嗷——”

  不等他说完,仇疑青手上茶盏已?经捏碎,并一个翻腕弹指,碎瓷打出去,准确的崩掉了他的牙:“放肆!”

  叶白汀愣了一下,才意识到万承运说了什么……

  申姜站在一边,生生看着上司捏碎了茶盏,掀袍快行,下一瞬就走到了万承运身边,满脸都是要杀人灭口的腾腾怒火。

  这得拦,他想着,不能看着上司犯错误,北镇抚司是讲规矩的地方,断不能和别处一样滥杀,纵是指挥使之高位,回过头还是得被皇上赏鞭刑?必须得拦……

  可他不敢。

  别看他五大三粗,长得皮糙肉厚,指挥使面前也敌不过一个回合,别人火气上来还敢直挺挺拦,不怕被碎尸万段挫骨扬灰么!

  他一个大老爷们倒是不怕……这不是,家里还有婆娘呢么?

  申百户深思熟虑,决定给少爷使

  眼色——少爷救命啊啊啊啊啊啊啊快点拦住指挥使!!不能叫指挥使当堂把人给宰了啊啊啊啊!

  这个场景竟然是今日问案最危险,最杀机四伏的一幕。

  叶白汀知?道有些不合时宜,但真的,有些想笑。

  好在他距离万承运近些,哪怕当时反应不急,这时一个移步,也稳稳的挡在了他前头,阻住了仇疑青。

  这几个瞬间的气氛变化……

  申姜眼睁睁瞧着不好,万承运说错话了,指挥使要暴走了,指挥使果然暴走了,指挥使不但暴走了,还生生打掉了别人的牙,不但打掉了别人的牙,还怒气冲冲过来要杀人灭口!

  可少爷就那么轻轻的一挪,脚步了,襟角流水似的荡起小涟漪,都不够瞧真切的,怒气冲冲马上要大开?杀戒的指挥使就生生停住了,看少爷的眼神还很?委屈,跟求撸的玄风似的,乖的不行。

  申姜:……

  要不说还是少爷厉害呢!北镇抚司没?了少爷就是不行!

  “有些事?,万大人怕是误会了,”叶白汀安抚住仇疑青,也得为自?己讲讲道理,“我便来同大大讲讲,哪里不一样。指挥使对属下的所?有关心,只是给出机会,让出舞台,敢不敢走上去,能不能出头,能不能让人折服,有多少功劳,全要靠自?己,他并没?有把这个作为交换条件,就算他心里有规则,也只能用工作和能力换取,其它的都不行——”

  “哦,还有机会。”

  叶白汀又道:“所?谓的‘单独加班’,所?谓的‘应酬必要’,所?谓的‘单独汇报’,错误追究……你户部所?有给出去的机会,都是你‘因材施教’,有意制造的,我们北镇抚司不行,比如我这个仵作,只能遇到案子,才有发挥空间,其它的时候,指挥使根本想不起我。”

  仇疑青:……

  申姜眨眨眼,虽然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也……也不尽然吧?少爷您再?想想?

  叶白汀:“更别说带出去应酬了,指挥使根本不会让我替他挡酒,他甚至会命令我,不许饮酒,特别忙的时候,偶尔可能会忘了距离感,相处不拘小节,可在外人面前,指挥使同我之间绝不会有超过人误会的距离,因这,是他身为一

  个上司,一个男人,应该给予对方的尊重。”

  “万大人的机会都是提前准备好,强制性要求别人接受,给出去每一个机会,都必须要拿来回报,指挥使不同,所?有机会都是因缘际会,从不强求,不为交换什么,也不为私利——万大人,交易和感情,不是一个东西,你活到这个年?纪竟然不明白,委实可惜。”

  申姜举手作证:“就是!而且他们连手都没?摸过!哪像你,玩的那么野!把人都搞病了! ”

  叶白汀双目炯炯:“不错!”

  他和仇疑青,顶多就是办公室恋情的程度!和潜规则一点都不一样,不要搞混了!

  仇疑青:……

  他视线下移,掠过小仵作细白手腕上的小金镯,落在一手能握的腰身上,摸了摸鼻子,莫名有些心虚,手什么,其实……还是摸过的,腰也是。

  申姜:“还愣着干什么?带走,押往诏狱!”

  “是!”门外锦衣卫应声。

  人很?快带了下去,地上拖出暗色血痕,立刻有小兵拎了桶水过来清洗,看姿势程度,就知?道很?熟练了。

  大门敞开?,院子空寂,启明星在天边闪闪发光,晨间亮鼓第二次敲响,五次过后,城门将开?,天光将明。

  五更天,最暗的时候,也是天将明的时候。

  熬了一整夜,明明应该很?累,倒头就能睡,偏偏精神很?亢奋,一时半会还睡不着。

  仇疑青看了看小仵作亮亮的眼睛:“不想休息?”

  叶白汀“嗯”了一声:“好像还不困。”

  “去吃个早饭?”仇疑青提议,“之前办案遇到的那家豆腐脑不错,你还没?尝过。”

  叶白汀:“豆腐脑……李瑶总提起的那家?”

  仇疑青点了头:“从这里慢慢走过去,正好老板也该开?摊了。”

  “好啊。”叶白汀又看向申姜。

  申姜打着哈欠摇了摇头:“我就不去了,好不容易完事?,回头又得忙,我得回去露个脸,吃顿早饭,不然家里婆娘该担心了。”

  指挥使似乎对这样的答案十分满意,还非常体?贴的添了一句:“回去好好休息,过了午后再?来。”

  还有这种好事?呢?

  “是!”申姜生怕上司改主意,欢快的行完礼,扭头

  就跑了。

  夜色晕染到了尽头,光还未铺开?,天上只有星星点点的星子闪耀,太过遥远,太过清淡,于脚下的路几乎没?什么帮助。

  可两个人走在路上,听着声音,感受着距离,一步一步,便也不会走散。

  叶白汀和仇疑青一侧一前,保持着大约一尺的距离,谁也没?有走快,谁也没?有落下。

  仇疑青声音微沉,如同这暮暮夜色:“还在难过?”

  叶白汀想起了孟南星手书?上的那句诗,缓缓垂了眼:“就是感觉很?遗憾,这里官场的黑暗,今日我方才见?识到。”

  “也不是所?有地方都这个样子,我见?过其它官署,奉公守法,纪律严明,晋升通道透明开?放,每个人都知?道自?己在为了什么拼搏,知?道前方在何处,知?道遇到事?该怎么做,”仇疑青声音微缓,如流的夜色,“还有户部本身,有些底层小官并没?有被恶化,仍然在坚持,此次大清理过后,官署定然也会换个模样,大约很?久,都不会再?有这样的事?发生了。”

  他看着叶白汀,眸底微缓:“往事?不可追,你无法救回已?逝之人,却帮了很?多活着的人,户部自?此不会再?有新人陷入沉沼,你很?棒。 ”

  “……嗯。”

  “这里有坑,小心些。”仇疑青发现不对的地方,转身去拉叶白汀——

  叶白汀却避过他的手,拎住了自?己的袍角,往侧里走了两步:“谢谢。”

  好像夜色太暗,根本没?看到他的手一样。

  空茫掌心握起,负到身后,仇疑青声音没?什么变化,一如既往的沉着冷静:“跟着我,不必害怕。 ”

  “嗯。”

  叶白汀看着对方的伟岸背影,星辉洒落在男人肩膀,整个人看起来无比高大,好似这条路不管是远是近,是平静还是波涛暗涌,都难不倒他。

  “想什么呢?怎么不走?”

  撞到仇疑青深邃目光,不知?怎的,叶白汀心里一跳:“没?什么……就是,你说,这种事?,以后会消失么?”

  “不会。”仇疑青脚步走的坚定,回答也未见?迟疑,“这是人性。”

  叶白汀沉默了。

  是啊,这就是人性,人性中就是有贪婪,自?私的那一

  面,不同的是,有些人只是偶尔想了想,骂几声,却没?有那样做,他们的教养和道德不允许,有些人却是那样想了,也做了,放任内心的黑暗扩大,再?扩大,直到把自?己吞没?。

  纵使到了现代?,文明不断发展,科技不断创新的未来,隐秘的角落里,不也仍然有黑暗的事?发生?

  “但这不就是你我应尽之事??”仇疑青声音稳稳,“还事?实以真相,还规则以清明,还天下以公正,约束自?己,也约束别人,让以后这样的事?能少发生,不发生,聚星成火,国家昌盛,百姓安和,让喜欢的人能长伴身侧,想要的东西可以珍惜——”

  说到最后,他的视线落点,不由?自?主的看向了身边的人。

  叶白汀微怔:“指挥使……也有被黑暗人性影响的时候?”

  “你觉得呢?”

  仇疑青眼神控制不住的下移,落在小仵作衣襟领口的那一小片肌肤……

  比如现在,他就有种做坏事?的冲。

  叶白汀却站住了,指着远处:“咦?老板好像出摊了?”

  街角火炉架起,食案上摆出了各种小菜,地上散落着几套小小桌椅,锅里热腾腾的豆腐脑沾着水汽,氤氲了视线,暖暖的香味直往鼻子里蹿。

  光线在不知?不觉的时候已?经亮了起来,周边开?始有声音嘈杂,早上赶路的,放小摊做生意的,捡着第一波新鲜采买的……

  仇疑青拉着叶白汀走向摊子,拿了小板凳过来安排他坐下,见?摊主忙不过来,亲自?过去盛了豆腐脑,端了小菜,放在桌上,把小勺子递给叶白汀。

  “在看什么?”

  正好五更鼓响了最后一道,天光大亮,城门大开?。

  叶白汀托着腮,看着融在阳光里的仇疑青,突然感觉这个男人和阳光一样,光芒万丈,蛮不讲理,无可阻挡,根本抗拒不了。

  “没?什么,天,亮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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