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来之则安之,是金爽的准则。
想不明白的事,她历来不会想破脑袋,而是干脆丢在一边。
很多事都是如此:
东西要用的时候,找疯了找不到,等你不找了,那东西就出来了。
许多事也是,任你想破脑袋也得不出答案,但当你放空了,突然问题迎刃而解。
所谓的“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便是如此。
金爽这人,有一个优点:绝对不跟自己过不去!
因此,虽然心头拉响了警报,总觉得这位五皇子殿下可能在密谋什么不对劲的事,她还是不去想太多。
她嘴里道:“奴才何才何能,竟能同殿下一起用膳?”
“这不是在宫里,你也不用太过拘束,本殿这里没这么多规矩。”完颜熙朝她招了招手。
金爽干脆坐下了。
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她反正无法拒绝不是?
“爽快!”完颜熙笑了。
金爽将手里拎着的点心盒子放在桌上,说道:“奴才去给娘娘采买东西,发现这家铺子的点心,比庆喜斋的味道还要好些。心里想着要来拜访殿下,便多买了一些。但盼殿下不弃。”
“哦。”完颜熙一点儿也不意外。
他母妃喜欢吃甜点,不是什么秘密。
勤公公跑腿勤快,为她搜罗各种各样的点心,尽可能挑选更多的不一样的口味c做法,为此云贵妃也很看重他。
金爽将点心盒子打开,将里面的小碟子取出来放在桌上。
晶莹剔透的糕,里面好像还藏着一些不知道是什么的白色碎渣。
完颜熙好奇地问:“这里面的是什么?”
金爽答道:“奴才今日在一家南吴人开的点心铺子里,看到的。这叫马蹄糕。心想娘娘没吃过呢,所以就挑了好几种。”
“这么说,本殿托福,还能比母妃更早尝鲜了。”完颜熙举起银筷夹了一块,当即放进嘴里。
吃完后,评价:“嗯,口感爽快,虽然是甜口,但并不黏腻。味道不错。”
竟然是毫不设防!
金爽心想:“这五皇子好生奇怪,他无端端对我亲近,是因为原来的勤公公就跟他走得近,还是我哪里出了纰漏?”
总之,她有一种自投罗网的直觉。
警惕心,是金爽在江湖混下来的最重要的一点。
几乎是保命符。
所以,她决定先缓缓这种关系,并且少说少错。
接下来,她便只是安安静静地用餐。
毕竟身份不对等,她基本上只夹自己面前的这盘菜,只要需要举筷子远一点的,她都不碰。
正吃着,碗里突然多了一块烤鸭!
金爽抬起头来,却见完颜熙冲自己笑得风骚。
“我看勤公公的胃口似乎不怎么好,只盯着清淡口味的素菜。”完颜熙一边说着一边道:“不吃肉怎么行呢?你替母后做事,消耗体力这么多呢!”
金爽:“”
那种怪怪的感觉又来了!
但又说不上哪里有问题。
这种情况,只指向一种可能:她没问题,那么,有问题的一定是完颜熙!
完颜熙也没有为难她什么,陪他用晚膳,便让皇子府的下人把她带去了给她安排的房间。
越看,她越觉得不对!
这院子就在完颜熙的主院隔壁啊!
她干脆早早洗漱,熄了灯,躺床上睡过去。
直觉告诉她,千万千万不能招惹完颜熙了,本来还想通过跟完颜熙套近乎,找到一些突破口。
多一条路,就多一种可能。
然而现在,她却发现还有一种——自己会暴露的可能!
悲催的是,白天睡太多了,现在完全无法入睡。
她只能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夜,越来越深,静悄悄的。
外面已经没有人走动了,证明主子休息了,府里的下人都各自去休憩。
金爽终于酝酿出来一点睡意,不敢掉以轻心,她睡得迷迷糊糊的。
不想,没过多久,院子里突然多了轻轻的脚步声!
很轻很轻!
并且,并不是寻常人的那种一步接着一步的,而是
习武之人用轻功点地的轻微脚步声!
金爽瞬间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这莫
非是,要把她给宰了?
勤公公难道有什么不对劲的事,得罪了完颜熙,因此完颜熙想要弄死勤公公。
结果,她还自投罗网?
金爽已经在脑子里思考逃跑的办法了。
让她顾虑的是:逃跑很容易,可是她能跑到哪儿去?
勤公公是云贵妃身边的奴才,肯定要回到云贵妃身边去。
云贵妃是最接近皇后的人,她好不容易有了一点进展,难道这条线就这么断了?
那她磕了两次药易容,岂不是都白费了?
正说着,门被打开了!
那点门栓,根本拴不住高手!
这人进来后,脚步声变成了平地走的。
为了先前布下的棋子不会全部白费,金爽决定拼一把。
她用毒!
堂堂药宗弟子,打不过,还毒不过吗?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金爽已经做好了准备,等会儿她就纵身跃起,猛地跳起来一把毒药洒来人的面门,紧接着就轻功逃!
可她兀自紧张,来人竟然
掏出了夜明珠!
金爽是侧身朝里面睡的,微微睁开一条眼缝。
她不知道这个刺客到底是个什么操作,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要怎么反应。
但,她手里紧紧攥住了药粉包!
正在她心里有无数的想法的时候,来人突然发出一个声音:“勤公公?”
金爽:“”
她刚才的万千想法,竟然都成了白费?
来人,竟然是完颜熙!
既然是完颜熙,她便没打算跑了。
能跑哪儿去?
而且,听起来完颜熙的语气里还带着一点儿试探,带着一点儿笑意。
下一瞬,完颜熙在床沿坐了下来。
金爽还在戒备中,但她决定装睡,不理会他!
然而,完颜熙好像知道她在装睡似的,伸手在她后脑勺上撸了一把,道:“勤公公风过了无痕,完全没将本殿放在心上,叫本殿好生难过!”
金爽满脑子的:“???”
堂堂的皇子,撸太监的头,这是什么骚操作?
却听得完颜熙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你难为情,或者几年前发生的事,对你来说也不算什么。但是,我这些年一直忘不掉那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