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里最好的一家医院。
刚下飞机的顶级医疗团队,行色匆匆地赶到手术室。
本来就没什么人的医院,这一层楼都已经被身着黑色作战服的下属戒严,蔺执炎一个人守在手术室外面,指间不知道抽了多少支烟,身上的大衣已经缠绕着浓浓的烟草味。
他身上有血,是抱她的时候沾上的。
想到她躺在他臂弯里,气息微弱得随时可能消失的样子,他几乎无法呼吸,手指颤了颤,无意识的痉挛紧缩,指间的半支烟被揉碾成一团,火星烫到皮肤,他也浑然不觉。
时间漫长,度秒如年,蔺执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去的。
终于,手术室的门打开,医生走出来,松了口气,道:“boss,结束了。”
……
季清窈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是蔺执炎。
男人守护在病床边,紧紧握着她一只手。
他不知道多久没有休息了,深邃的五官流露出难得的憔悴,冷峻的眉眼间是掩饰不住的疲惫,衣服也没来得及换,黑色的大衣上还能闻到血腥味。
全然没有她印象中,任何时候都游刃有余、掌控一切的强大样子。
她只不过刚刚睁开眼睛,他竟然就发现了,猛然看过来,死死地盯着她,生怕是出现了幻觉一般。
“窈窈……”他嗓音喑哑微颤。
季清窈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眼泪突然控制不住地从眼角滑落下来。
男人立即慌了,想要抱她,却又顾忌她身上的伤,他手忙脚乱地轻轻帮她擦去眼泪,“怎么了?哪里疼?跟我说,我叫医生过来——”
季清窈动了动唇,却根本没有力气说话,只能用尽所有的力气,抓紧了他的手。
感觉到她流露出的脆弱,蔺执炎心中一阵绞痛。
如果不是他的疏忽,他的宝贝,怎么会落入那样的险境,怎么会受那样的苦,怎么会怕成这样。
他都顾不得去欣喜她终于转变的态度,心底除了心疼,就只剩下无尽的懊悔自责,以及滔天的怒火。
他紧紧回握住她冰凉的手,俯身轻轻吻去她的眼泪,说:“乖,别怕,没事了,我在这里。”
医生赶来,做了一次检查,都松了口气,“boss,您大可放心,小姐已经彻底脱离了危险。”
蔺执炎在旁边浑身紧绷,听到这个结果,终于松了口气,重新回到她身边,与她十指相扣。
季清窈感觉到他的温度透过手心传递过来,她忽然就有了浓浓的安全感,难得的,她对他露出一个虚弱明亮的笑容。
男人抓着她的手蓦地一紧,他目光灼热而怜惜,似乎是有千言万语想要和她说,但是看着她虚弱的样子,又哪里忍心,最终只轻轻在她手背上落下一吻,说:“乖,困的话,先睡,我会一直在这里。”
季清窈虽然刚醒,但实在太过虚弱,才撑了一会儿,就感觉没什么精力了。
听见他这样说,她感到安心极了。
可正想闭上眼睛,却又想起什么,她动了动唇,声音微弱:“孩子……”
蔺执炎忙说:“孩子没事,他还好好的,不用担心。”
季清窈眼睫脆弱地颤了颤,这才慢慢闭上了眼睛,睡了过去。
在意识消失的最后一刻,她恍惚间感觉到,一个怜惜而充满爱意的吻,轻轻落在她额头。
再次醒来的时候,时间已经从白天变成晚上了。
罗老师带着其他人来看她。
蔺执炎眉眼微沉,正要让人拦住,就听季清窈轻轻地说:“让他们进来。”
他猛地扭头,冷肃的面容一秒变得温柔,“窈窈,醒了?”
他耐心地和她解释:“你现在还太虚弱,连说话都费劲,不适合探视,我让他们回去,明天再来好不好?”
在她的问题上,他谨慎而小心,一点不敢大意。
季清窈听了,轻轻点了点头,说:“好。”
温柔地摸了摸她头发,他低头在她眼睫上亲了一下,“窈窈真乖。”
“花花呢?”季清窈有些担忧地开口。
“她没事,只受了些轻伤,在另外一个病房,你想她的话,等你情况好一些,我让她过来陪你。”
“那傅海璇——”
提到这个名字,蔺执炎的脸色就冰寒下来。
他道:“她和红隼有些瓜葛。”
季清窈的手猛地一颤,“……红隼?”
蔺执炎看着她,“她这次是专门冲着你来的,但是你的命,是她个人的意思,还是红隼的意思,暂时还没有审问出来。”
季清窈有些神思不属,好一会儿,才迟钝地“哦”了一声。
……
傅海璇经过几轮审问,已经只剩半条命。
想到她恐怕要交代在这里了,可季清窈却还没死,她就不甘地死死咬住了唇。
蔺执炎手下人的手段太过可怕,她不敢保证自己还能撑过下一轮。
她抱着必死的决心,想要自我了断的时候,却有人将她救了出去。
酒店房间里。
几个下属恭敬地肃立在一边。
傅海璇进门,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登时惊喜地睁大了眼睛。
那是一道贵气修长的身影,还带着些许少年人的单薄,他背对着她,立在落地窗前,不知在看着外面的什么。
她眼中迸发出浓烈的崇拜和爱慕,小心地靠近,正要说话,冷不防,对方突然转身,狠狠扼住了她的喉咙。
“啊!”脑袋被砸在墙上,傅海璇发出尖叫,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痛苦地看着几乎将她提起来的少年。
她以为他来救她,是因为她在他心里有种不容替代的地位,可是现在——
“谁给你的胆子,敢对她下手?嗯?”少年的气息狠戾如同修罗恶鬼,俊美的面容上,一片森寒,看她的眼神,仿佛看一个死人。
“我只是、不想让她继续妨碍您……”傅海璇艰难地发声,“您为她在C国……已经耽搁了太久、错过太多要紧事——”
“谁给你的胆子自作主张?”银辞雪手上逐渐用力,几乎控制不住狂暴的怒气,“敢动她,你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