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8 左右为难
但看在洪涛和江洋的眼里,这份公告就不仅仅是个招工信息了,它标示着连春雨已经出了第二招。第一招杀鸡儆猴,由于王简和内务部的插手不得不半途而废。这一招的成败尤其关键,也必须重视。
“可惜冬天没有存下冰块,等到明年这时候如果您还在,可以尝尝用冰镇过的水果、奶制品和葡萄酒佐餐,在夏日里别有一番滋味。”
江洋同意了洪涛建议,打开房门吩咐人先去通知其他两家人,同时小小的抱怨了一下本地人不懂得利用大自然过日子,放任冬天那么多白拿的冰不要,到了夏天只能苦熬。
“那感情好……叫上你们的拌面师傅,我年纪大了,少吃点肉多吃点拉条子对肠胃好。”对于江洋的抱怨洪涛只是嘴上敷衍了下,没真往心里去,也不认为真能起到那么明显的降温效果。
之所以会有这么大的认知偏差,原因只有一个,经验主义。人都习惯于相信自己亲眼所见、亲身感受过的事物和环境,并慢慢养成了一种惯性思维。
疆省的夏天很热,尤其是南疆,但那种热和京城附近的热不是一种类型。在疆省,不管多热,只要能有效的阻挡住阳光以及热辐射,立刻就能让气温下降好几個档次,没有其它降温手段辅助也能忍受。
但在京城附近的三伏天里,有没有太阳体感温度都差不多,下过小雨之后甚至会更热。此时光靠几块冰,不能说没啥用,只能说效果没那么明显。
从这个细节上也能部分证明江洋没说谎,他以前可能没在京城附近生活,至少没在夏天来过。
人多好办事,不到一个小时,十字路口中间的空地上就用五颜六色的毛毡搭起了一顶巨大的毡房。除了屋顶之外四墙全是镂空的,里面铺上地毯、摆上矮桌和各色水果、干果,虽然没有疆省的丰富,也算把能找到的都弄来了。
反抗军、救赎者、本地流民,三方代表分坐在三个方向,洪涛一个人占据了一面,手里端着酸奶碗,听三拨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争论该如何应对管理处的第二把火,嘴角都是笑容。
不是奸笑,也不是冷笑,是发自内心的笑。不久之前这三拨人还不能正常交流,现在虽然也在争吵,但已经不是在为各家各户的利益斤斤计较了,多多少少都会随口带出这里的市场、咱们的市场、我们之类的称呼。
越是这种无心的表示,越说明他们真的在逐渐把这里当成家园,正在用心投入建设、仔细考虑未来发展、积极面对外来干扰。而以前的仇恨、摩擦,不能说完全没了,至少是放在了第二位。
这叫啥,这就叫团结。为了共同的目标,或者说为了共同的利益,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有人出人,互相扶持着一起前进。
也叫胜利,自己的胜利,谁也不能否认的胜利。虽然很小,但很关键。万事开头难,只要能成功迈出第一步,后面的每一步都会因此而轻松许多。哪怕看上去难度更高了,实际上有了第一步垫底,再难也不算啥。
争论显然陷入了僵局,艾尔肯是坚定的武力派,他主张用钢刀和鲜血面对一切挑衅,不管因为什么,先打回去给个警告再说,宁可把族人全打光也不能向任何人低头。
陶伟必须是站在艾尔肯对立面上的,和管理处硬顶就等于和联盟政府开战,根本就不该讨论。先不说打得过打不过,做为商人,脑子里永远不会第一个想到动手,能用钱解决的事情最好永远都别动手。
阿尔因和江洋属于分析派,把两边的立场利用手中现有的数据做了一番推演,总结出来几种可能性,再逐个分析优劣。可惜常数太少变数太多,分析了半天也没个准谱儿。
“比热斯,不要坐在一边看笑话,你来评评理,该不该让他们尝点苦头,知道我们不是好欺负的。不能软弱,越软弱就越会被人欺负!今天进我的屋不打招呼,明天就会拿我的商品不给钱,就是这样的!”
此时正好烤肉串和烤馕被端了进来,艾尔肯侧身的时候看到洪涛怪笑的脸,突然意识到这位大能人一直都没参与讨论。现在他要是支持谁,谁的主张基本就会占上风。
“艾尔肯,我们说好的,不要称呼比热斯和佑罗的名字,你犯规了!来,自己罚酒三碗……”看到艾尔肯要去拉洪涛当援军,江洋比较阴险,居然抛出了称呼上的约定。
当初洪涛刚搬来新七区的时候,反抗军和救赎者就在路口的第一次会面上提出过称呼问题,江洋不愿意听到比热斯和佑罗的名字。
倒不是说还记仇,而是在救赎者移民中还有许多当年裁决者的朋友和亲属,整天老是比热斯、佑罗的叫,那些人心里肯定不太舒服。为了避免出现不必要的麻烦,他建议在公共场合还是按照东亚联盟的习惯称呼洪涛为洪队长。
“艾尔肯,你上当了,这里不算公共场合。”等艾尔肯自罚三杯之后,洪涛才开口为他抱不平。
“……汉人都是骗子!你在欺骗我,来,把酒喝了,我原谅你!”艾尔肯倒是不介意多喝三杯酒,但他很在意被骗,这会让人有一种脑子不好使的感觉。
“江会长,你也吃亏了,他喝的是葡萄酒,你喝的是奶酒,度数不一样!”看着江洋被艾尔肯和阿尔因联手逼着喝下去三碗酒,洪涛又仗义直言了一次。
“洪队长,协管队的事情您也差不多听够了,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江洋当然不会像艾尔肯那样容易被人挑拨,洪涛一直没发言,在他眼中很正常。通常拿大主意的人,在了解各方观点并有了成熟想法之前不会轻易发表意见。
“动武肯定不成,你们远离家乡,远离了熟悉的土地,在陌生的环境里根本不可能是联盟的对手,连试试的必要都不存在。”
其实洪涛大部分时间都在享受争论的气氛,曾几何时自己也组织过一群人,每天忙忙碌碌,从无到有,一点点的改善着生活环境、解决着面临的很多难题。
一旦闲下来,就会跑到公园里展开讨论,从大到小、由远及近,各种各样的问题都会讨论,大部分还没啥结果,但大家全都乐此不疲。
这就是朝气蓬勃的气氛,是一个团体最具活力、最容易出成绩、发展最快的阶段。什么时候这种讨论少了,成员们大多沉默了,心里有想法也不轻易说出来了,团体的生命力也就进入了衰落期,越来越死气沉沉。
“看,我说不成你不信,现在洪队长也说不成了,你还不信?”听到艾尔肯的主张被否定,陶伟有点小兴奋,硬的不成就剩下软的了,他一直都主张以柔克刚,也最擅长这些。
“但这次光靠贿赂收买恐怕也不成了。连春雨来者不善,目的性很明确,就是要破坏安全区里新移民的稳定和团结,不让咱们拧成一股绳。
首当其中的自然是十字路口的市场,只要这里还能正常运转,咱们之间就有足够时间和精力和他耗下去。既然他不是为了钱,我们不管付出多大代价怕是也无法让其停手。”
但洪涛也没认可陶伟的主张,理由说的很清楚,对象不同了。人家明摆着就是来捣乱的,你非要再送上活动经费,花钱让人家玩了命的折腾,那不成大傻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