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爷,我爹他三天前便出门会友去了……夫人的事耽搁不得,您还是赶紧去保和堂看看吧,保和堂的江老先生善治疑难病
症,犹擅妇、痘两科,大少爷您……”
百草堂内知道墨明城的来意后,掌柜廖泳贵一脸歉意地说道。
墨明城英气的眉头微微拧起,丹凤眼里墨色如暗海。
廖泳贵不敢直视墨明城的怒火,百草堂虽小有名气,可对墨家来说,那就是蚂蚁和大象的区别。
墨明城看着泳贵,“江老先生三天前也出门访友去了。”
廖泳贵顿时一脸的尴尬,吱唔着说道:“那,那可真是不巧。”
“三百两银子,不管能不能母子平安,只要廖老先生随我走一趟,这三百两银子就是你们百草堂的。”墨明城突然说道。
正走进来的秦艽恰巧听见这话,不由目光疑惑地看向眉头紧蹙的廖泳贵,送上门的银子都不要!这是……下意识的又将目光转
向了墨明城,忖道:怕是这银子扎手吧?
毕间墨家比墨明城更声名在外的,是他爹墨和正不爱江山爱美人,因为宠妾灭妻而被罢官归田的大八卦。
秦艽少不得暗戳戳的想,廖掌柜不敢要这送上门的银子,应该是怕得罪了被墨和正放在心尖尖上宠的白姨娘吧?毕竟墨夫人有
个好歹,以墨老爷对白姨娘的深情厚爱,即便不能扶正也一定是白姨娘独霸后院。
唉……秦艽沉沉叹了口气,男人啊,果真都是大猪蹄子。
秦艽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解救廖泳贵于水火时,不想墨明城却突然嗤笑一声,冷冷道:“狗屁的济世安民,一群沽名钓誉的伪君
子。”
秦艽几乎是下意识的朝廖泳贵头顶去,黑漆牌匾金钩铁画的写着“济世安民”四个大字,也不知道是廖家的自我勉励和警戒,还
是患者家属的谢意。
几乎是刹那间廖泳贵一张国字脸涨红如血,是气得还是委屈的很难说。
墨明城却是甩下这句话后转身便要离开。
“且慢。”
苍老的嗓音响起,须发皆白穿着一身灰色布衣的廖老先生自后堂走了出来。
廖泳贵急忙迎上前,“爹,不是说好了……”
廖老先生摆了摆打断自家儿子的话,对上回头朝他看来的墨明城,说道:“墨少爷,并不是老夫失了仁心,实在是你母亲这样的
情况便是大罗神仙也难救啊。”
“老先生您都没有看过,怎么就能妄断生死?”墨明城沉声道。
年轻人啊……
廖老先生捋了捋颌下花白的胡须,“你母亲可是已经发动三天三夜?”
“是的。”
廖老先生又问道:“她不是足月临产,是意外早产对不对?”
墨明城眸底有暗色涌过,稍顷,再次答道:“是的。”
“稳婆可是说了已经胎死腹中?”
墨明城默然不语。
廖老先生看在眼里,沉沉叹了口气,拍了拍墨明城的单薄的肩,轻声道:“回去吧。”
墨明城却是固执的站在原地,目光腥红地看着廖老先生,“难道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有啊!
怎么会没有?
秦艽很想说,剖腹产啊,把肚子打开把胎儿取出来就行了。
只是这话也就是在心里过了一遍,剖腹取子可不是刮骨疗伤,一个不好就是一尸两命。
“不是没有,但很是凶险。”
秦艽不由得将目光看向了廖老先生,心道不会也是打着剖腹取子的主意吧?
但很快,秦艽便知道自己猜错了。
因为……
“找个手小擅接生的稳婆,将孩子扯出来,说不得可以救你母亲一命。”廖老先生说道。
“即是如此……”
廖老先生抬手打断墨明城的话,“只是如此一来,你母亲很有可能会有血崩之症。”
血崩在这个年头也是死路一条啊!
秦艽同情地看了眼脸色惨白的墨明城,心道:老爷子您这话还不如不说呢。
“老先生您一定有办法的是不是?”墨明城看着廖老先生,略显稚气的脸上有着不肯放弃的坚持。
廖老先生摇头,“墨少爷,我只是个治病救人的大夫,不是无所不能的神仙。”
话说得很是苍凉。
墨明城黯然了目光,身上突然便被悲伤、愤怒、绝望的情绪笼住,他怔怔立在原地,不知道如何抉择。
“其实血崩之症也并不是无解之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