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只癞蛤蟆,只只都有五两重,剥了皮剁成块加了青辣椒炒了满满一盘,秦艽带去的那刀肉也有大半斤重,摘了菜地的芝麻叶做了一道枸杞肉片汤,又割了把韭菜炒鸡蛋,另外再炒了个茄子和豆角,一桌菜就算整治妥当了。
望秋害羞不愿意和柳媒婆同桌吃饭,吴氏劝她陪一陪秦艽,秦艽却说她也不想上桌,她和望秋在厨房吃就好,吴氏没办法只得给两人每道菜都盛了小半碗出来。
柳媒婆知道了顿时赞不绝口,说望秋是个懂规矩的,还说她只要一直这样懂事,以后就算是嫁进戴家日子也一定不用愁,男人嘛就喜欢懂事听话的媳妇。
秦艽却是翻了个大白眼,同望秋说道:;把自己低到尘埃里就是好媳妇吗?那这世上的好媳妇也太多了吧?
望秋一边扒拉着碗里的饭,一边心不在焉地同秦艽说着话。
闻言,轻声道:;艽艽,女子以柔顺为美,在男人的眼里听话懂事的就是好媳妇。
;不对的也要听吗?秦艽放下碗看着望秋,;比如说男人要纳妾,女人也要听吗?
;纳妾本来就是男人做决定的啊。望秋一脸不解地看着秦艽,;艽艽,善妒是可以被休妻的,你不知道吗?
;我知道啊。秦艽重重点头道:;但可以在定亲前把话说清楚的啊,比如你等会就可以同你娘说,这桩亲事如果她想答应,那就让柳媒婆带话给那个戴秀才,你的夫君未来不许纳妾,一生一世只能你一个人。
望秋惊得下巴差点都掉在了地上,她一脸错愕地看着秦艽,喃喃着说道:;这怎么可能呢?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他不同意就不嫁啊。秦艽打断望秋地的话说道:;他娶你有他的条件,那你嫁他肯定也有你的条件,谈得拢就嫁,谈不拢就散。
望秋眸子里顿时生起一抹痛色。
秦艽没有错过那抹痛色,顿时心头如同被针扎了一般微微刺痛起来。感情中谁先动心谁就是输的,她几乎可以想像,未来的望秋是如何的一败涂地!
;望秋……
秦艽正待去抓住望秋的手,劝她再好好想想,秦望平却突然自外面走了进来,;姐,柳媒婆说了。
秦艽当即站了起来,目光灼灼地看着秦望平,;她都说什么了?
望秋同样忐忑不安地看着秦望平,一副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
;柳媒婆说那戴秀才学问也好,长得也好,可只有一点不好,他家里很穷,为了供他念书欠了不少外债,而且他只有一个寡母,那个寡母前段时间又生病了,戴秀才需要找个人成亲冲喜,顺带着照顾他老娘。秦望平说道。
听完自弟弟的话,望秋脸上顿时绽满喜色,她看着秦艽,略带激动地说道:;艽艽,我不怕苦,你知道的,我从来都不怕苦,而且我会养癞蛤蟆了,我……
秦艽嘴里如同吞了两斤黄莲,满嘴苦涩。
她对上望秋朝她看来的满是笑意和希望的目光,那句;望秋,他不是你的良配再也说不出口。
都说娶妻不娶扶弟魔,嫁夫不嫁妈宝男!
她不敢说戴秀才一定就是妈宝男,可是寡妇养大且供出来的读书人,危险系数实在太大,这是个没有试错机会的年代,一步错便是满盘皆输!
;不能嫁。时英斩钉截铁地说道:;一定不能嫁,我敢保证,只要望秋嫁过去,那个老寡妇一定会想着法的折磨她,她不会把望秋当儿媳妇看,只会觉得望秋是去和他抢儿子的。
秦艽:;……
这话说得……她差点都要怀疑,时英姐姐是和她来自同一个地方了!
;我也觉得不能嫁,可是……叹了口气,秦艽沉声说道:;你没有看到望秋的眼神,我不忍心,也不敢说让她不要嫁的话。;那我去和她说。时英坐了起来,抱着膝盖看着窗外那一轮浅浅的明月,轻声说道:;我知道,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是件太不容易的事,可是如果这份喜欢是以人生中所有的美好和幸福为代价,那还是不要的好。
秦艽跟着坐了起来,同样看着外面霜青黛蓝的夜空,轻声道:;可是,时英你想过没有,如果望秋听了我们的劝阻,拒了这门亲事,将来的她生活如意也就罢了,万一生活不如意,她会不会怨怪我们呢?万一那戴秀才并非我们想的这般恶劣,而是真的仰慕望秋呢?
时英张了张嘴,想要反驳秦艽的话,然胸中千言万语却硬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是啊,此刻她们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他人,倘若一切真就只是她们的揣测呢?她们拿什么去替望秋未来几十年的人生负责。
见时英不言语,秦艽自嘲地笑了笑,似叹似笑地说道:;所以说,路要自己一步步走,苦要自己一口口吃,除此之外没有捷径!
时英听了抬头看着秦艽,尚带着稚气的眸子里,有着些许的错愕和懵然,良久,方慢慢说道:;艽艽,为什么我总有种你不是你的感觉?
;胡说八道什么?秦艽
心虚地说道:;我不是我还能是谁?
;不是!时英摇头,看着秦艽的目光变得幽深起来,;你看,你明明比我们几个都小,而且还小了很多,可是你看这几年在一起玩,从来你都是主事的那个。还有,有时候你的话总是出人意料……就像你刚才说的路要一步步走,苦要一口口吃……
;哎呀,你没听过什么叫少年老成啊?秦艽强词夺理地说道:;再有,你忘了我师父他是个老道士,人都说道士修今生,和尚修来世,老道士活到那个年纪,肯定看人看事都不一般,我学到点皮毛不是应该的吗?
时英哼了哼,没好气地说道:;歪理!
秦艽在心里默默说了句,歪理也是理,甚至还有可能是真理!
两个人一晚上,东扯一句西扯一句的,直到三更鼓响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
次日秦艽醒了个大早,不想时英却是比她更早,等她穿戴妥当出去洗漱问施氏的时候,施氏说时英鸡叫头遍就回去了。
秦艽想着,时英应该是不愿村里人说闲话吧,毕竟她的亲事已经定来了,虽说都是一个村子的人,但总架不住有那说三道四的,就比如这会儿正扭着屁股走来的汪大丫。
;艽艽,你听说了吧,望秋被镇上的秀才相中了,央了媒人来说亲呢。汪大丫站在院墙外扯着嗓子说道。
秦艽是真不喜欢她,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人家说不说亲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一大清早恨不得满世界嚷嚷的,怎么的还想吴婶给你也封个媒人钱啊?
汪大丫嘻嘻笑了说道:;和我是没关系啊,我就想着,时英说的是个秀才,望秋也说的是个秀才,你呢?艽艽你将来会说个什么样的人家?可别被她俩给比下去了。
;艽艽还小,你跟她说这些干什么?施氏没好气地斥着汪大丫,;行了,大清早的别找不痛快,回你自己家去。
;哎,我这不是关心下艽艽吗?你们怎么还不领情呢?真是不识好歹,怪不得候婶她不喜欢你们一家,凤云你……
秦艽将竹筒里的刷牙水对着汪大丫脚下就泼了过去,;闲的你。
完了不理会跳手跳脚的汪大丫,拽着施氏回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