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业立即抱起卫玲珑,向外面走去。经过严方身边时,他还特意看了严方一眼,其眼神意味深长。
严方忽然有种不安的感觉,到手的猎物就这么被人带走了,他心里也非常不甘。这件事情,他绝不会善罢甘休!
慈宁宫中,严方跪伏在地,额头紧贴着地,。他已向宣太后禀告了燕王擅自带走卫玲珑之事,正等着太后发话。
宣太后将银筷搁在玉架上,兰珠立即送上一杯香茶,她喝了一口香茶漱口,另一宫女立即将一口盆盂递到面前。宣太后将漱口茶吞到盆盂里,拿起丝巾轻轻擦了擦嘴,;燕王走时,说了什么吗?
;他说他会亲自来向太后说明此事。
;哀家自有主意,跪安吧。
;太后……严方没想到宣太后对此事如此轻描淡写,心有不甘。
;还有事?宣太后的眼神令严方一慌,不敢再说话,低头退出了慈宁宫。
车马穿过积雪的道路,车厢里有些颠簸,轱辘声如在耳畔。
卫玲珑缓缓睁开了眼睛。身子是暖和的,因为刘业的外衣裹在她的身上。她依偎在刘业的怀里。
他们不过仅有数面之缘,仅是普通朋友,或许连朋友都算不上,现在就坐得这般近,实在有些不合适。
卫玲珑想要坐直,无奈身子一动手上就是一阵刺痛,痛得她倒吸冷气。
;你还是不要乱动比较好。刘业目视前方,淡淡地说。
卫玲珑虽觉得不好意思,但并不排斥躺在刘业温暖的怀里,甚至,她还有那么一点点期盼路途更长一些。
;谢谢。
;为何要谢?
;王爷救了我,自然要谢谢。
;你是在我府上被带走的,我自是护你周全。
静默片刻,卫玲珑回想起事情,很是担心齐氏以及卫绣他们几个,;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了。
刘业觉得此事很不简单,既然涉及到了端妃,想是后宫的纷争。如今他违背太后意愿救了卫玲珑,只怕这一回是避不开这后宫纷乱了。
回到王府,刘业便叫府里的大夫来给卫玲珑处理伤势。大夫姓明,府里的人都叫她明姨。听香雪说明姨的医术十分高明,不比宫里的太医差。
明姨看了卫玲珑的手指,说道:;幸好没伤到骨头,我这儿正好些治疗外伤的膏药,一会儿让香雪给你涂上,两日一换,不得沾水,半个月后,包还你十根嫩葱般的手指。
;谢明姨。
;不过,一会儿你得忍着点,清理伤口会很疼的。
;嗯。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当药酒洒在手指上时,卫玲珑还是疼得面色发青。
明姨看着心疼,;这些人真是畜生,对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怎么能下得了这么狠毒的手。
卫玲珑疼得差点就晕了过去,过了盏茶时间,疼痛才有所减缓。香雪拿来了药膏给卫玲珑涂上,涂上之后的感觉冰冰凉凉的,疼痛立刻减轻不少。
;小姐,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没那么疼了。
;明姨的药真的很神奇吧。
;嗯。对了,王爷呢?
;王爷好像又出去了,他就是个大忙人,极少在府里闲着。太后对他很倚重呢,可是又嫌弃他办事太较真。
;你懂得还挺多的嘛。卫玲珑笑道,忽然她神色担忧。心想刘业这会儿是不是又进宫见太后去了呢?
之前见过太后,卫玲珑看她仪态端庄,说话有理有据,心里对她颇有好感。但经历了今日之苦,她对太后的好感已荡然无存了。太后竟是如此蛮不讲理,刘业进宫会不会受罚呢?
香雪眨着大眼睛道:;小姐是不是在担心六爷?
;嗯。被香雪看出了心思,生怕她会误会,卫玲珑赶紧解释说,;我担心太后会责罚他。因为我的事情……所以我才会担心。
;六爷会有办法的,小姐不用担心。香雪笑道。
慈宁宫的庭院已被飞雪铺上了薄薄的一层积雪,像毯子一样。风吹落了几丛石竹上的雪,露出墨绿色的竹叶,翡翠一般十分惹眼。在天地都被白雪染白的环境里,只有它依旧保持着自己的颜色。这便是宣太后喜欢石竹的原因,因为她的性格,也正如石竹一般。
外边天寒地冻的,可宣太后却要去散步,;冬日仅有梅花可赏,梅亦有不畏风雪的品格,世人多爱之,但哀家却没种植梅花,你知道为什么吗?
兰珠恭敬地道:;奴婢不晓得。
;因为梅花的生命是短暂的,而石竹不一样,它四季长青。
当一个人拥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利之后,又怎会不去想如何能长久拥有呢?石竹长青,寄寓了宣太后渴望长寿,甚至长生的想法。
兰珠伺候了她那么多年,心中自然有数,只是太后从未提起,她更不敢说。
专职通禀消息的宫人踮着脚,踩着细碎的脚步来到了宣太后面前。
;启禀太后,燕王求见。
宣太后若有所思,片刻后道:;带他到这儿来。
;诺。
宫人退下后,兰珠道:;太后,若要议事不妨到殿里,这儿凉。
周围一片雪色,还有微风阵阵,着实很凉,宣太后却微笑道:;无妨。
不多时,刘业来到了宣太后面前,下跪参见,;儿臣来向太后请罪。
他就跪在雪地上,不顾地面冰冷。
;你也知道自己犯错了?宣太后依然面带微笑,但这笑比不笑要可怕得多。
宣太后笑与不笑,对刘业来说都一样,;齐氏的事情与卫玲珑无关,还请太后明察。
;你这意思是指哀家错了?
刘业没有回答,有时候不说话不是否认,而是默认。
;业儿,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连哀家也敢指责。宣太后依旧笑着,但眼里已是没了一丝笑意。
刘业还是无话可说。对就对,错就是错,即便是太后,是他生母亦如此。
宣太后敛了笑容,拂袖离去,兰珠紧随而去,在经过刘业身边是,投下一个同情的目光。
风不定,寒意不止。虽有阳光,但在寒风的肆虐,阳光孱弱无助,丝毫没有半点暖意。
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刘业还跪在花园里,身子一动未动,表情也一层不变。他本事一潭静水,如今像是封了冰。远远望去,更似石雕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