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寒风瑟瑟。
刘显裹着披风,只带了汪平来到了宁闵宫。
在宫门口值夜的便是杏儿,杏儿早得卫玲珑吩咐,知道皇上子时会来。现在见到刘显,便引着他进门。
杏儿带着刘显来到偏殿,偏殿内只亮着一盏灯,卫玲珑便坐在灯前。见刘显走了进来,她起身行礼。
“无须多礼。”刘显面有喜色,吩咐汪平和杏儿都退下去,然后问卫玲珑有什么话想对他说。
卫玲珑道:“皇上可还记得当年和王婕妤雨中相遇的情形?”
刘显以为卫玲珑会说些私密的话,没想到竟提到了王婕妤,令刘显有些失望。但刘显仍保持微笑,“提这些事作甚?”
卫玲珑道:“皇上可记得婕妤对皇上的许诺?”
“许诺?”刘显一脸茫然,显然已经忘了。
“请皇上随奴婢来。”
卫玲珑说着,走出偏殿。刘显跟着她来到王婕妤的暖阁,王婕妤已经就寝。卫玲珑让刘显在暖阁的厅堂稍候,自己走进了寝阁中。不一会儿,她拿出了一副画卷,和柳香絮一起展开在刘显面前。
刘显十分吃惊,走近来看。杏儿端起灯来到他身边,为提照明。山河图已经接近完成,整幅图画气势恢宏。
刘显震惊了,脑海里浮现出了当年的回忆。
“皇上最想要什么?”
“当然是天下的江山。”
“那臣妾就送皇上一个江山好了……”
当时,刘显以为王婕妤只是说笑。
“她绣了多久?”
“快两年了。”
“为什么不告诉朕?”
“娘娘想给皇上一个惊喜。又担心绣不好而不敢提前给皇上过目。”
刘显叹了口气,眼中竟出现了泪光。
“叫婕妤接驾……”
卫玲珑面露喜色,应道:“是。”
当晚,刘显就留在宁闵宫。次日,王婕妤既得晋封为充容,赐“惠”字。
“玲珑,你为何要违背本宫的意愿,将未完成的山河图给皇上过目?”惠嫔以问罪的口吻说道。
“奴婢以为应该让皇上知道主子的好,所以就擅作主张了,请主子责罚!”卫玲珑低头道。
惠嫔望出窗外,“皇上的感动只怕也
是暂时的……”
卫玲珑连忙说:“只要让皇上知道主子的用心,我想皇上会念着主子的。”
惠嫔淡然一笑,“本宫比你更了解皇上。罢了,承欢一时也是欢,本宫不怪你,你起来。”
“谢主子。”
“你想要什么赏赐?”
“卫玲珑从未想过请赏。”
“有功自当有赏,本宫权且记下了,等你想到,再来向本宫请赏。”
“谢主子恩典。”
此事之后,刘显每天都会来宁闵宫,与惠嫔相聚。与之前来时的目的不同,刘显已不仅是为卫玲珑而来。惠嫔的那幅山河图,勾起了刘显对她的情意,让他们旧情复燃。
但是,刘显仍然没有放弃卫玲珑,来一趟宁闵宫既能会爱人,又能见梦中情人,当然不亦乐乎。
惠嫔也察觉到了刘显的一心二用,但她没有感到不满,更没有吃卫玲珑的醋。她只是奇怪,这宫里的女子,皇上看上哪个不是手到擒来,为何独对卫玲珑没有用强。
她问过刘显,刘显笑着说道:“朕是真心喜欢她,因此不想强迫她。惠嫔,你能不能在她面前为朕说些好话?”
惠嫔含笑道:“臣妾尽力而为。”
自己的男人当自己的面说喜欢别的女人,换做平常女子,定然难以接受。但惠嫔接受了,因为她清楚的认识到了,皇帝不会属于某一个人。与其做无用的抗争让自己感到疲惫甚至痛苦,不如接受现实,好好珍惜与他在一起的时光。
“皇上跟本宫说他对你是真心实意的,本宫想知道你的意思。”闲暇时,惠嫔就找卫玲珑来问话。
卫玲珑有点着急,说道:“皇上的心意奴婢心领了,但奴婢不从未想过要做后宫嫔妃。”
“为何?”
卫玲珑低下了头,不知该作何解释。
惠嫔见她有些羞怯,便猜测到道:“你是不是心里已经有人了?”
卫玲珑一怔,急忙道:“没有的……”可说话时,脸上却不自觉地浮现出一层淡淡的红晕。
惠嫔道:“但皇上这次是认真的。他是皇上,只需一道旨意就能得到你,但他没有这么做,因为他想要你心甘情愿的做他的女人。”
卫玲珑难为情地低下了头。
惠嫔又道:“你是为了卫齐氏
的案子才会留在宫里的。倘若做了皇上的嫔妃,手里有了权力,追查这件案子不是更容易吗?”
卫玲珑怔住了。因为惠嫔的最后那句话,确如其言,手中没有权利,平反是难如登天。
惠嫔见卫玲珑左右为难,便道:“本宫知道你不想成为皇上的人,你若信得过本宫,与本宫一起联手,待本宫得势之后,定会助你平反卫齐氏的案子。”
听了这话,卫玲珑更是吃惊。她原以为惠嫔是个安分守己,与世无争的人,没想看到惠嫔也有野心。
“主子想要如何得势?”她小心问道。
“本宫想做皇后,想把自己失去过的东西给夺回来。”惠嫔信誓旦旦,不知她这底气是从哪里来的。
卫玲珑一时无语。
“我们主仆联手,对你而言,这是最好的方法了,不是么?”
卫玲珑必须承认,如果惠嫔得了宠,甚至是成了皇后,婶母的案子就不会一直悬而未决。但是,助惠嫔娘娘夺下皇后大宝,真的有这种可能性么?卫玲珑不仅怀疑惠嫔娘娘的信心,也怀疑自己的能力。
惠嫔已看出卫玲珑顾虑,轻轻一笑,道:“有些事情,与其等待时机的到来,不如放手一搏。”
是呀,若是指望太后和皇上良心发现,下诏彻查,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说不定现在婶母和魏环她们还在被人追杀……
听了惠嫔的话,卫玲珑下定了决心,“主子,奴婢愿为主子效犬马之劳!”也许她们是不知量力,但不这么做的话,又怎会知道自己有多大的能力呢?
夜雾朦胧,寒意袭人。
容妃裹着狐裘,玉手放在炉子上,听禾雀告诉她今夜刘显的去向。
“皇上又去了宁闵宫……”
炉子里的炭火突然塌了下去,溅起几颗火星子。禾雀吓了一跳,生怕主子受惊。但容妃一动未动,沉稳如故。
“皇上对卫玲珑莫非是动了真情?”
“不至于?就卫玲珑道出身,皇上会看上她?奴婢以为皇上是冲着惠嫔娘娘去的。”
其实容妃也有这种想法,但她不想承认。比起卫玲珑,她觉得惠嫔的威胁更大。
“再有三日便是腊八,皇上在长年殿制备家宴,邀请在京的王爷公爵们赴宴,本宫让你准备的礼物准备好了么?”
“都已经准备好了,一旦主子的礼物呈上,一定会让其他礼物黯然失色!”
禾雀信心满满,毕竟,这件礼物可是价值连城啊。
容妃露出笑容,道:“好,本宫要在寿辰当日,一枝独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