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月圆,月色朦胧。
京城郊外,山坳之间,数百个影子衔枚疾走,穿过灌木、树丛。渐渐的接近一个隐蔽的山洞。
山洞被山壁上垂下来的藤蔓瀑布所遮蔽,白天尚且不容易发现,更不用在黑不溜秋的夜晚了。
但,有一个影子从灌木丛中走了出来,熟练的来找到了山洞洞口。
洞口被一个铁门封了起来。铁门上有个鹰叼的门环。影子握着门环,有节奏的敲了敲。
钉钉、钉、钉钉钉。
过了一会儿,铁门上开了一个小窗口,一束黄色的灯光透了出来。
“什么人?”小窗后面传来声音问道。
影子没有回答,而是从怀里拿出一块牌子,丢进窗户里。
里面的人捡起了牌子,叨了一句:“原来是韩总管,快开门!”
铁门吱吱呀呀地打开了,灯光找了出来,站在门前的影子高大魁梧,与韩总管的身影根本就是天壤之别。
“你……你不是韩总管……你是什么人?”
那人不由分说,举起了手。不远处的灌木丛中冒出了一排黑影,黑影手中却亮着明晃晃的刀。
“快,关门!”
铁门里的人正要关门,但使尽了吃奶的力气也没法把门给关上。因为那个高大的人影一只手放在了门上。
守门的人拔出利刃,向高大人影刺去。高大人影一抬脚就将来犯之敌踹得老远。其他人影很快就涌入了山洞里,如洪水一般冲进了洞里。
“巫先生……巫先生……大事不妙了……巫先生!”
巫先生梦中惊醒,便听见警铃大作。他来不及穿鞋就跳下床,开门揪住嚷嚷之人,厉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小厮惊慌地答道:“官兵,官兵袭击了山洞!”
巫先生瞪大了眼睛,像个怒目金刚一般,“官兵怎么知道此地?”
小厮吞吞吐吐地说道:“韩总管……是那个韩总管……”
巫先生将那小厮一把推开,转身回去取了剑,吩咐道:“召集所有人,同我一起杀出去!”
乌云遮月,腥风大作,血流成河。
不到半个时辰,官兵就血洗了洞窟。狡兔三窟,巫先生善谋,洞窟里自然备了
多条密道。但整座山都已被官兵包围,但凡见到逃出来的人,皆格杀勿论。
“万将军,有人逃出重围了!”
一士官向万将军禀告。这位万将军,便是刚才敲开铁门的人,因其身材高大魁梧,人送外号“铁塔金刚”。
“追!不得放过任何一个人!”王将军怒吼道。
如果有人逃了,他可就不好向端妃娘娘复命了。
山野里,巫先生和两名手下疾步狂奔,身后追兵紧追不舍。
三人冲进了一片树林里,想借此躲藏追兵。因为巫先生等人都已不同程度的负了伤,用跑的根本逃不了。
一群十余人的追兵也进了林子,并在林子里展开了。
巫先生三人藏身在草丛中,官兵正丛他们身边经过。但不幸的是,一只老鼠蹿入了矮树丛中,骚动引起了官兵们的注意。官兵们将手中的刀剑刺向草丛,巫先生等人已无法继续躲藏,只能杀将出来。
三人发动突袭,一下子就杀了三名官兵,但更多的官兵围了上来。一场厮杀,刀光剑影之后,仅剩下巫先生和六名官兵。
重伤的巫先生视线已经开始模糊,官兵再次扑了上来,他已无力抵抗,只能等死。但在这时候,一把剑从黑暗中飞了出来,刺死了巫先生身前的官兵。其他官兵惊得倒退五步,只听风中传来了疾驰的马蹄声。
很快,一名白马从半空中跃出,飞过巫先生的头顶,落在他身前。只见马上的白衣骑士将伏下身子,伸手将插在尸体上的剑拔了出来,马不停蹄冲向那五名官兵。
只见剑光所及之处,便是那无名官兵的要害。
最后那名官兵在倒下时看清了骑马之人,脸上露出惊恐而又难以置信的神情,咬着牙嗫嚅着:“裕、裕王爷……为、为什么……”
话音未落,他便倒在了地上。
刘长风翻身下马,扶着快要倒地的巫先生。
“你……你为何要救我?”巫先生用听起来非常虚弱的声音问道。
“我想知道一些事情。”刘长风道。
“什么事?”
“刘业的死。”
……
远山如匍伏的巨兽,风是它酣睡的喘息。山野长林间,几处灯火幽密诡异。
逸仙庄坐落在高山之上,庄主是个崇道的老
者,自称隐道人。隐道人五十岁左右,生得道骨仙风,时常穿着蓝色的大氅,手里拿着拂尘。但他却不是真正的道士,因为他留恋红尘,身边总有三五成群的女人。
现在这些女人正围在刘长风身边,用她们最擅长的撩人的媚劲儿不住地劝刘长风饮酒。
美人之情,却之不恭。所以刘长风喝了很多酒,但他居然没有半点醉意,脸上甚至不见一点绯红。
他依旧十分清醒,和隐道人谈笑风生。
“你这人到底喝多少才会醉倒?”隐道人看了一眼放在地上已经垒成一座小山的酒坛,叹息道,“饮酒不醉,那还有何意思?”
刘长风笑道:“你是觉得我浪费了你的酒?”
隐道人点了点头。
刘长风道:“有美人在旁,喝醉了岂不可惜。”
这话引得众姑娘们吃吃发笑,一个个笑得比阳光还灿烂,仿佛天已经亮了似的。
隐道人却突然发怒,冲着那些女子吼道:“吵死了,还不快滚!”
女子们一怔,然后悻悻退了下去。
女人们走了,刘长风果然不喝酒了。
隐道人也笑不出来了,他严肃地问道:“你小子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次来找我有何目的?”
“我带来的那个人什么时候醒来?”
“他呀,天亮之后。这小子命真大,等他醒来我一定要他五千两银子。”
刘长风凝重地说道:“假道士,我问你,一个人从悬崖上掉进布满礁石的河流里,存活的机会有多大?”
隐道人捋了捋花白的长须,“你觉得燕王没死?”
刘长风剑眉跳了一下,“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他。”
隐道人道:“燕王大名鼎鼎,他遇刺的事情江湖上已经传遍了。在我看来,他是必死无疑。”
刘长风沉下了脸,“可我总觉得他还活着。”
“理由呢?”
“因为他是刘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