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显离开永春宫后,心情因为宣贵妃的不适而低落。回到养心殿暖阁,不想看折子,便招来乐师抚琴作乐,排解烦闷。
这时,太监吴广良进来伺候,见皇上心事难疏,便斗胆上前询问原因。
刘显发了一声叹息,将宣贵妃的情况说了出来。
吴广良宽慰道:“皇上,既然太医说了娘娘无碍,那定是无碍。再者娘娘洪福齐天,一定会平安无事的。不过嘛……”
“不过什么?”
“奴才以为这太医毕竟是男人,生养之事所学有限,不知贵妃娘娘不适原因也不奇怪……”
刘显面色不悦,瞪他道:“你方才还说宣贵妃会平安无事,怎的又有这种说法。”
吴广良连忙道:“奴才失言,请皇上恕罪。”
刘显倒没有责备他的意思,反而因为他的话想起了皇后:皇后是生养过的人,也许她知道宣贵妃不适的原因。
想到这点,他便起身前往永安宫。
永安宫,暖阁。
曹仪皇后亲自奉茶,送到刘显面前。
“皇上,请用香茶。”
刘显接茶在手,细细地品了一口。眯起眼睛微笑道:“你这里的茶可比朕那里的好喝很多……”
曹仪含笑道:“皇上,臣妾的茶和皇上的茶都是同一种茶。”
“哦?朕还以为你的茶比朕的茶要好。既然是一样的茶,那为何味道和口感都比朕那边的好?”
“茶虽一样,但沏茶的人却不一样。”
“原来如此。”
刘显又喝了一口。
曹仪看出他虽然说着茶,但心思却不在茶上。就问他怎么过来了。
刘显将来意直接说了,“宣贵妃这些日子身子似有不适,一天要睡上六七个时辰,可太医却说她没事……朕想着是不是因为害喜才会嗜睡。你生了太子,这方面应该比太医有所了解。”
看到刘显一脸忧愁,曹仪怒火中烧,真想再次告诉他宣贵妃就是卫玲珑。但这种做法有过前车之鉴,让她忍了下来。
“皇上不必担心。”曹仪努力挤出笑容,“臣妾怀太子时也嗜睡,只不过没有宣贵妃睡得那么长而已。”
刘显点点头,心里多少放轻松了些。可曹
仪接下来的“但是”,让他又感到揪心。
“但是,睡太久对胎儿也不好……”
“那当如何是好?”
曹仪皱起眉头,手指点着下巴,略作思索后说道:“你硬是要她不睡也不好,睡久了也不好。不如找人给她推拿,助她通经活络,也许能有所改善。当初丽妃有喜时,也是这般。”
刘显又点点头,“朕明白了……”
次日晌午,李含带着吕嬷嬷来到永春宫。宁香传话到了暖阁去,宣他二人觐见。
“民妇吕氏,拜见贵妃娘娘。”
“免礼。”
“谢贵妃娘娘。”
吕嬷嬷起身后,低头站着。
卫玲珑望向李含,问他这是做甚。
李含微笑着说道:“皇上体恤娘娘,特意让吕嬷嬷来给娘娘推拿,助娘娘消除疲劳。”
“李公公,替本宫谢谢皇上。”
李含颔首应承,随后退了下去。
卫玲珑打量着吕嬷嬷,不管怎么看,她都是一名朴素的民妇。
“吕嬷嬷,坐下。”
“哎。”
吕嬷嬷坐了下来,并再次答谢。
卫玲珑令人上茶,然后问道:“吕嬷嬷常进宫。”
“是,常进宫。娘娘们有需要一宣即到。”
“嬷嬷在宫外做什么呢?”
“几年前经营一家小医馆,后来有了宫里的营生,这医馆就关了。”
“宫里的营生赚的钱更多。”
“那是。”
吕嬷嬷的回答很爽快,完全不在意别人对她的看法。
卫玲珑对她直率很是欣赏,接着问道:“嬷嬷何时开始进宫营生呢?”
吕嬷嬷不假思索就答道:“四年前,当初是一位在宫里的故旧推荐的。”
“这么看来,你也挺有本事的。”
吕嬷嬷听了这话甚是自豪,神情骄傲地说:“民妇这不是自夸,民妇的推拿手法可以说是天下一绝。别的不说,就说这推拿对身怀六甲的人是大有裨益。可以舒经活血,消减疲劳,亦可以避免腰腹之疼,强身健体……娘娘,皇上派民妇来给娘娘推拿,正是因为民妇这身本事。娘娘,咱们现在开始?”
“不了,本宫和曲贵妃已经有约,现在正准备出去。”
“那民妇……”
“本宫有需要时,自然会宣召你,你把住址告诉明
月即可。”
“是。娘娘没有其他吩咐的话,民妇先行告退。”
卫玲珑点点头,吩咐明月带吕嬷嬷下去。
“主子,您要去曲贵妃哪儿?”宁香问,因为之前没有听卫玲珑说过。
“本来不想去的,现在不去不行了。”卫玲珑语气有些无奈。
“为何?”
“吕嬷嬷从医,若是让她给我推拿,说不定会看出我本根本没有怀孕。”
宁香明白了刚才卫玲珑说要去见曲贵妃是为了敷衍吕嬷嬷,但若不想去曲贵妃哪儿,也没有必要过去呀。
“有件事情我想去问问她。”卫玲珑说。
景泰宫,暖阁。
“主子,宣贵妃驾到。”玲珑对正在看书的曲玉霓说道。
曲玉霓似没有听见,注意力仍在书本上。
一旁的琥珀就说:“不请自来,准没好事,不见也罢。”
初晴等着曲玉霓的意思,见她就不说话,以为是不想见宣贵妃,便要回复打发宣贵妃。才刚转身,曲玉霓就说:“带她进来。”
初晴领命而去。琥珀不愿不解,问为何要见。
曲玉霓也不解释,只是瞪了她一眼,示意她收敛一些。琥珀领会了主子的意思,呆立一旁。
不一会儿,初晴带着宣贵妃进入暖阁。
曲玉霓也不客气,冷冷地问起来意。
卫玲珑说道:“曲贵妃在后宫耳目遍及,我想借曲贵妃之力查一个人。”
卫玲珑的语气令曲玉霓甚是不悦,便直视着她,问:“宣贵妃,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曲贵妃,你还想不想做皇后?”
曲玉霓大笑起来,笑声中满满的嘲讽之意,“宣贵妃啊宣贵妃,你跟本宫说这些做甚?你们那一套该换换了……”
卫玲珑听出来了,曲玉霓仍然认为她和皇后是一伙的。对此,她有些失望,便垂头苦笑。这笑容里的嘲弄,比曲玉霓之前的更甚。
曲玉霓表情冷峻,说出来的话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样,“琥珀,送客!”
琥珀来到卫玲珑面前,面带得色,“宣贵妃,请。”
卫玲珑无视她的存在,摇头笑道:“曲贵妃难道不知道欲擒故纵的道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