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了,卫玲珑离开京城已经五天了。这一路上并无异常,今天和平常也一样赶着路。从京城到芦台,快则十五天。但卫玲珑因为有身孕的缘故,脚程自然就慢了些,预计要十二多天才能抵达。
今日天气不好,天空中阴云密布,寒风呼啸,看起来就要下雪的样子。
或许是因为天气的原因,官道上见不到什么行人和车马。毕竟在这个季节,在外远行的人如果没有点资财的话,是熬不过这个严冬的。
今年的冬季似乎比往年要长……
这是刘显心里的感叹。
两匹马正行走在官道上,雪白的旷野里,这两匹马显得异常醒目。
骑马的人,一个就是大梁皇帝刘显,另一个是大梁燕王刘业。刘显不是北巡去了吗,怎么跟刘业走一块儿,而且身边没有一名随从呢?
事情的起因得从卫玲珑在离宫之前和刘显一起吃的那一顿午膳说起……
“皇上可知臣妾为何要出宫养胎?”
“不就是嫌宫里太吵么?”
其实刘显想说她是担心流产,但这话不吉利所以就用另一个理由代替。
卫玲珑用筷子夹起了一片肉,放在了刘显的碗里,语气平平常常地说道:“因为有人想杀臣妾。”
虽然语气与平时没什么两样,但十分肯定。
原本午膳温馨的气氛被她这一句话给打破了。
刘显怔住了,抬眼看着她,以为她是在开玩笑,但见她神色凝重,表情认真。
刘显笑不出来,只问:“此话怎讲?”
卫玲珑叫来了宁香,“将东西拿上来,再传赵太医。”
宁香领命去了,不一会儿,赵太医和那些含有麝香香料的枕头都来到了刘显面前。
刘显问这是怎么回事,赵太医如实说了。
刘显听后大怒,“内闱局那些奴才,朕决不轻饶!李含……”
“皇上!”卫玲珑打断了刘显的怒气之言,目光锐利地看着他,“皇上以为没有人授意,内闱局敢这么做么?”
刘显总是不想让事情闹大,有些敷衍地说:“不管内闱局有心还是无意,朕绝不轻饶!”
“皇上!”卫玲珑盯着刘显,咬字用力地说,“有
人要杀臣妾,因为臣妾怀了龙种。若是抓不住幕后凶手,皇上将来就再无子嗣了。”
这话听起来如同诅咒一般,宁香、李含都吓出了冷汗。
只见刘显脸色苍白,眼里满是怒火,但也可以看得出来他在克制,在忍耐。
卫玲珑不顾李含暗示她不要胡说的眼色,接着说道:“这几年来凡是有喜的嫔妃都无一例外都流产了,皇上真的相信是妖邪作祟?在臣妾看来,这个妖邪就是人。”
“你究竟想说什么?”刘显压抑着怒火问道,这使他的声音听起来很闷,但也充满了威严。
卫玲珑没有一丝半点的惧意,声音沉稳地说道:“臣妾想要救出这躲藏在阴暗角落的凶手,恳请皇上配合臣妾。”
不知为何,刘显脑海里浮现出了曹仪的面容,但他立刻将这张脸消去,因为他绝不相信曹仪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朕自有主张!”刘显起身想要离去,他有些害怕了,害怕流产之事另有真相。
“皇上真的要不管不顾吗?”卫玲珑对着他的背影说,“就算外界传言皇上是昏君也无所谓吗?皇上就不想为大梁做一件正确的事情吗?皇上不想证明自己也有能力守护大梁,也有能力做一国之君吗?”
“贵妃娘娘,别说了……”李含真是害怕刘显控制不住怒火,如此一来大家都会遭殃,尤其是宣贵妃。
刘显听下了脚步,卫玲珑最后那两句话触动了他的心弦。太后还在时,垂帘听政,一手遮天,只因太后认为他没有能力做一个有担当的皇帝。他一直想向太后证明自己,但如今已没有机会。可是,自己总有百年的那一天,总是该去见太后的呀……想到这儿,他转过了身,眼中少有的显出了圣明的光芒。
就这样,刘显又坐了下来,午膳的时间延长了。
宣贵妃离宫那日,他召刘业进宫,就是让刘业和他同行。刘业可以保护他,也可以替他隐瞒任何事情——如果查出来的真相是一件有损皇帝颜面的丑闻的话。
“燕王,快下雪了,找个地方歇一歇。”
刘显已经将身上能裹的地方都裹起来了,仍是感到彻寒难忍。
“兄长,如果我们停下来,就跟不上他们了。”今二人在外
,约定好了兄弟相称,只不过因为太冷,刘显忘了这一点。
“他们走得也不快,我们一阵快马就能赶上了。”
刘业思索片刻,说道:“往前三十多里有一家驿站,现在天色已晚,我想她们应该也会在那家驿站落脚。我们可先快马赶去,不过请兄长答应我一个条件……”
“你快说什么条件。”刘显不耐烦地说。
“到了驿站之后,如若遇见他们,不可引起他们的注意。”
“朕……我答应就是!”
获得了刘显的同意之后,刘业便扬鞭打马。刘显亦快马跟上,两匹马在白色的旷野里疾驰着,向着远方有连绵起伏山势的方向疾驰而去。
夜幕将至,果真下起了大雪。漫天飞雪,片片如鹅毛一般,很快就将孤立在旷野里的驿站覆上一层白浆,远看黑点一样的驿站此刻也已与大地融为一色。
天地一白。
刘显和刘业两人终于是来到了驿站前,但见这驿站装点得跟客栈差不多模样,甚至一面飘着的旗帜上写着“顺风客栈”四个字。
驿站原本是供给朝廷官员和传达紧急事务的探马使用的,改称客栈是不允许的。可刘显已顾不得这些,只想进入驿站内喝一杯温热的酒,吃上热腾腾的饭菜。
改称了客栈的驿站,服务当然也与客栈一般。老早,里面的驿卒就看到了两位来客,在他们下马是就迎了出来。帮他们将马车牵到马厩去喂养。两人进入客栈,又有驿卒迎了上来,问他们二位需要些什么。
刘业看了驿站内部,与客栈无异。刘显则问驿卒要了热酒和饭菜以及火炉。这些东西,驿站自然少不了。驿卒让他们稍候,然后就去准备了,很快就上了炉子和热酒,供他们驱寒。
刘显连喝三杯热酒,这才缓了过来,才注意到驿站改客栈的事情,他非常生气,嚷着要叫驿丞出来问话。
刘业赶紧制止,但驿卒见他二人非凡,早已通知驿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