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宁香去追安总司了。”绿竹悄声说道。
“我知道。”卫玲珑似乎并未在意。
但绿竹担心卫玲珑会责怪宁香,“主子,宁香也是担心段将军,所以才……”
“我并没有怪她的意思,安无城也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由宁香去向他说明在合适不过了。”
绿竹有些惊讶,“既如此,主子为何刚才不让宁香直接告诉安总司……”
“安泰、安无城这些人太不把我放在眼里,偶尔也得灭一灭他们的威风。”
“所以主子才对安总司生气。”绿竹明白了之后,露出了坏笑。
膳食送了上来,卫玲珑却没什么胃口。
“早朝结束了么?”
“应该还没有。”
“本宫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啊。”
听卫玲珑这么一说,绿竹也不安起来,但她仍要安慰卫玲珑,“主子,您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
卫玲珑向她微微一笑,道:“这可不像是你会说的话,这话倒像是彩云会说的。”
绿竹是直接爽快的人,所以不会说“吉人天相”这么文绉绉的话。
绿竹赧然低下头,细声道:“奴婢也在读书呀。”
“读书好,就算不能考状元,多长点见识也是好的。”
正说间,宁香低着头走了进来。
“回来了?”
“主子,奴婢……”
“不必多言,安无城怎么说?”
宁香方知卫玲珑已经知道她去见安无城了。“安总司说,他会想办法的……”
“是么……”
卫玲珑用筷子夹起了一个精致的小包子,吃了一口。
宁香面有愁色,问道:“主子,段平不会有事?”
卫玲珑道:“段平若是出了事,本宫也好不了,所以,本宫绝不会让他出事。”
卫玲珑的话像是一颗定心丸,让宁香暂时放心了下来。
“宁香,你也累了,回去歇着。我知道你有心事,但不把精神养足的话,本宫可不敢对你委以重任。”
宁香昨晚几乎一宿没睡,双眸布满了血丝。听卫玲珑这么说,宁香就点头领命,退了下去。
就在卫玲珑用过了早膳,打算到后院散散步晒晒太阳的时候,六子带着
冯望春走了进来。
看冯望春的神色焦急,卫玲珑就知道一定是出大事了。可她仍不慌不忙,让冯望春陪着她散步,一边散步一边禀报情况。
“早朝上,皇上提到了段将军的事情,说是后宫有人贿赂段将军,想要笼络外臣,其意不轨……”
“皇上说的是有人?”
“嗯,皇上并未指明是什么人。”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接着往下说。”
“是。此事在朝堂上引起了轩然大波,大臣们纷纷议论,有大臣谏言严惩段将军,并追查行贿之人。仔细听来,这个呼声最大。但孙长泰孙大人认为此事蹊跷,有待查证,并且据他所说,段将军是为了稳定军心才接收了粮饷,实属无奈之举。而且,孙大人还说段将军是难得的将才,大梁正是需要人才的时候,因此建议从宽处置。”
“太傅怎么说的?”
“太傅大人……没有表态。”
卫玲珑冷冷道:“这个安泰,又想隔岸观火。”
卫玲珑走到了凉亭里,坐了下来。绿竹、冯望春侍奉在旁。
眼前,花圃里一片金灿灿的菊花迎风招展,花香弥漫,随风飘扬。这本是秋高气爽的好天气,可惜心事重重的人却无暇顾及。
“段将军的情况如何?”卫玲珑问道。
“段将军已被下了大狱,详情不得而知。皇上令阁臣们都到养心殿议事,所议之事只怕和段将军有关。”
冯望春目前了解到的情况就是这么多,说完他便立在一旁,等候指示。
卫玲珑道:“冯公公,本宫想去见段平,你能安排么?”
冯望春垂头想了想,“应该没问题,只是恐怕要委屈娘娘。”
“那就好,去办。”
“奴才告退。”
送走了冯望春,卫玲珑陷入了沉思。冯望春带来的消息让卫玲珑感到不安,这种不安在以往面对曹仪和曲玉霓时所没有的。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卫玲珑自己也不知道,甚至都不知道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对手到底是不是孙长泰。如果是孙长泰要设计她,为什么在朝堂上孙长泰又会出来为段平说话?如果不是孙长泰,那又会是谁?
想着这些迷题,卫玲珑又头疼起来。这种痛感仿佛是有人用力的挤压她的太
阳穴。
“主子,你脸色不太好,你没事?”绿竹看到卫玲珑脸色发白,担忧地问道。
卫玲珑闭上眼睛,揉了揉太阳穴,但疼痛并未有所缓解。
绿竹慌了,立刻令人传召太医。
……
养心殿。
“你们都来说说,这件事情怎么解决?”
刘显把话说完,靠着椅子坐着,低头把玩着手里的扳指,好像一切都与他无关一样。
而五位阁臣面色不一,有凝重,有沉思,有皱眉。顺带一提,因为前不久明显道作乱一事,一些明显道的同党惨遭屠杀,此事闹得人心惶惶。事情过后,曾经与明显道有过交集的人仍是惶惶不安,为了自保,辞官归隐、调任外地的人不在少数。内阁大学士也有了一点变更,原本六人现在只有四人。这四人是为:
建极殿大学士——鲁国公、太傅兼任吏部尚书安泰;
中极殿大学士——崇文侯、刑部尚书孙长泰;
文渊阁大学士——翰林掌院卫相书;
文华殿大学士——文正侯、太常寺卿刘盛;
面对这四位大学士,刘显已将密折给他们过目。现在他们都知道笼络段平的人正是宣贵妃。也正因为这样,事情才会变得非常棘手。
四位大学士之间没有任何交流,似乎都在想自己的事情。刘显等了一会儿,不满道:“朕找你们是来议事的,不是大眼瞪小眼。这事该怎么办,太傅大人,段平是你力主召回京师的,你说该怎么办。”
安泰心里一阵寒意。从刘显的话里,他听出了刘显对他的怀疑。段平的罪名若是坐实了,身为力主召回段平的人,他免不了也有暗通后宫的嫌疑。虽然大家都知道后宫不可能与前庭井水不犯河水,但这层关系若是摆到明面上来,那便是罪过。
前些时候,安泰借清查明显道党羽而行铲除异己的行为已令刘显不满,安泰自然不想在这事儿上栽跟头,因此说道:“微臣以为,此事事关重大,或是反贼们想要离间梁魏两国同盟的计策,请皇上下旨明查。”
刘显倒是没有想到这一层,他只当是宣贵妃想要壮大自己的实力,只想借此事将皇后另立他人。事情若如安泰所言,那就更严重了。
孙长泰也没有想到这一点,所以听到安泰这句话时,暗自心惊。因为皇上要是听信了安泰之言,那么宣贵妃不但无过,反而会更加受到重视,这皇后之位肯定能坐稳了。再者,这上密折的人就会被认定是反贼的细作,只有死路一条。如不能寻得良策,自己只能成为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