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处置太子,裕王爷此前与家父已经议定,就照着办便是。至于公主,请裕王爷将人交给在下。”田高说道。
“公子要如何处置公主呢?”刘长风想要听到明确的答复。
“我也不知道,家父只教我先将人带回去。”
“田相应该会信守承诺?”刘长风笑道。
田高见他笑容阴冷,不悦道:“那是当然,家父说一不二。”
刘长风叹了口气,道:“实不相瞒,公子之言,长风难以信服。”
田高冷冷道:“裕王爷此言何意?”
刘长风道:“长风今日做的这些事情,在魏国已无退路,但田相还有……倘若田相反悔……”
“裕王爷大可放心,家父一直视梁国为敌,不可能反悔助梁。”田高语气肯定,像是在表达一件不容置疑的事情。
刘长风又道:“诚如公子所言,田相不会助梁,若魏帝助梁呢?”
田高一怔,继而发笑道:“皇上已将国事托付给家父,家父言行就是国策,又怎么助梁?”
“可他终究是皇帝啊。假使因为什么原因,魏帝想要出兵了……”刘长风看了看田高,“田相能拒绝吗?”
“这种情况没可能!”田高愤愤地说。
“天下间没什么不可能的。”刘长风故作高深地说。
田高又怔住了,因为他终于明白刘长风的意思了,也因此表情显得格外严峻。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也没喝茶。田高正在思索,刘长风等着他的回答。
田高终于站了起来,道:“王爷的意思我明白了,请问王爷这些日子可有其他去处?”
“这几日我都会在凌云庄。”
“那好,容在下回去向父亲请示,再来与王爷相商。”
“如此甚好。”
“在离开之前,可否容在下暗中见公主与太子一面?”
“公主和太子不在庄中。”
从这句话里,田高就看出了刘长风对他是多么不信任,枉费自己曾经还因为能够认识刘长风而觉得三生有幸。
“告辞!”田高拱手道,随后拂袖而去。
凌云庄依山而建,整个山头都属于山庄,颇为雄伟壮观。
午憩之后,庄主裴世安带
着刘长风游览山庄。两人来到后山,登山望日台。望日台是山庄最高之处,那是依着山崖捡起来的高台,上面有一个小阁楼。站在望日台,便能一览周围之景。
“尤其是每天日出时,那景光直入仙境啊。”裴世安笑道。
刘长风站在高台边缘,脚下虽然不是万丈深渊,但也有登临与上的感觉。山下是一片田地,田野里早已收获完毕,一方方麦田整整齐齐,也是十分壮观。
“真羡慕你能有如此闲情逸致。”刘长风有感而发。
裴世安站到他身边,目光和他一样眺望远方,“我是个没什么追求的人,只求安度一生,衣食无忧。你想要的越多,烦恼自然也就越多。”
“我和你不一样,我身在帝王之家,有些事情总是身不由己。”
“身不由已,在我看来不过是个人贪欲的借口罢了。”
裴世安向刘长风看去。他这话明显讽刺刘长风的贪欲,但刘长风并没有生气,反而淡然一笑。
“你不懂的。”
“是么,也许是。”
“你可知我为何在此与田高见面?”
裴世安笑了笑,道:“你不用告诉我,我用不着知道,也不想知道。”
刘长风也笑了笑,不再说下去。
“那个小阁便是我为了看日出而建的,咱们进去喝杯茶如何?”
“好。”
……
却说田高离开了凌云庄之后,就快马加鞭回到田氏宅邸,抵达时,天色已晚。田阜正在用晚膳,最近事情比较多,田府就没那么多夜夜笙歌了。
田阜要田高坐下一起用膳,但见田高郁愤难平,没什么胃口。
“怎么了?见到刘长风了?”
田高道:“是。”
“刘长风说什么了?”
田高有些犹豫,不知该怎么说出来。
田阜令下人都退下,对田高道:“现在可以直说了。”
田高压低了声音,道:“刘长风想让父亲弑君!”
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田高说出来心里都虚,但田阜依旧坦然自若。田高不禁对父亲钦佩不已,却不知田阜这般镇定是因为他早就想这么做了。
“那个,太子真的在刘长风手里?”
“应该是……但,孩儿未曾得见。”
“哼哼,这个刘长风……”
“父
亲,我们该怎么办?”
田阜顿了一会儿,但不想是在寻思。“如果皇上驾崩了,谁能继承大统?”
“自是太子。”
“太子不在呢?”
田高寻思片刻,说道:“皇上只有太子一位皇子,若太子不在,就只能从皇族中挑选一位储君,继承大统。”
“那你觉得谁合适?”
“这……孩儿未曾想过……”
田阜长叹道:“爹也没有想过啊。”
这话让田高很是意外,一直以来,他都认为父亲运筹帷幄,未雨绸缪。
田阜想过杀太子,但继承皇位的人,不是其他皇室宗亲,而是她妹妹田贵妃的孩子。可现在田贵妃还没有怀孕,弑君就不合适了。
“父亲,刘长风还在等孩儿回话呢。”田高没了对策,只有等父亲之命了。
“你先回去休息,明日一早爹给你答案。”田阜道。
“是。”田高起身离去。
田阜望着桌上的烛火,心里感叹今晚难以入眠了……
夜色更深,大地苍茫。
两匹快马在麦田的小道上疾驰,不远处有明亮的灯火,那便是凌云庄。
敲门声响起,过了一会儿,两仆人将门开了一个身位,提着灯笼走了出来。灯光照亮眼前的人,是一男一女,像是过客。
“我们是赶路的,天色已晚,想在贵庄借宿一宿,不知可否方便?”
“现在的世道乱,这么晚了到别处定不好投宿。幸亏你们到了凌云庄,我们庄主是个大善人,凡过客皆可投宿,里面请。”下人说道。
“多谢了。”女子拱手作揖。
下人将门打开,又有其他下人出来为他二人将马牵到马厩去。当中一人领着他们前往给客人住的西厢房。在西厢有一间大厅,大厅的墙上挂着几副画,当中一幅《日出》引起了男子的注意,便驻足观看。
“这些画都是我们庄主画的,这一幅《日出》画的就是后山的景象。”下人向他说明。
男子在画前停了一会儿,便跟着前往厢房。
“你们是一起住还是?”下人问。
“分开!”女子急忙说。
“哦。这两间房间,你们自己选。若要热汤,西厢尽头便有。”
“多谢。”
下人走后,两人也各自回到房间里。
天色
将亮未亮,昨夜投宿的男子登上了后山,来到了望日台。也许是西厢大厅那幅画打动了他,让他想要一览盛景。
“哦,想不到有人比我们还早。”
裴世安和刘长风也来到了望日台,两人昨夜就约好了一起看日出。因为也常有人前来投宿,裴世安对出现在望日台的人并未感觉奇怪。反而对这人能有和他一样的兴致而高兴。
“这位兄台,几时上来的呀?”裴世安问。
男子缓缓转过身来,护栏上的石灯照亮了他的脸。
刘长风顿时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