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田氏宅邸。
田高匆匆进入书房,倚靠长桌正在午休的田阜被田高的脚步声惊醒。他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跳了起来立即拔出挂在身后墙上的剑,指向来者。
田高见状,慌忙下跪,道:“爹,是孩儿!”
田阜看清是儿子,犹自惊魂未定。他收了剑,斥责道:“进来怎么不先让人通报!”
“孩儿以为您不在……”
田阜把剑放在桌上,坐了下来。心里念起侄儿田弼来。正是因为往常一直有田弼在身边,他才能安心入睡。如今,他不由得甚是想念田弼了。
“有什么事吗?”田阜仍是没好气地问。
“国师死了。”田高道。
田阜十分震惊,甚至不敢相信,继而追问详情。
关于殷仙的死,田高是从管辖事发地的县令上报的情况得知的。
“杀人之后,凶手又纵火焚烧了客栈,殷仙与一众青衣堂护卫都被烧成了焦尸。”
“如何确定死的人中就有殷仙?”
“县令搜查附近找到了殷仙的马车,其中一具焦尸上有国师的令牌。”
田阜闻言沉思,良久,似自言自语地说:“是何人所为?”
田高道:“现今仍在调查。爹,这件事情要不要上奏皇上?”
田阜忽然意识到了事情可能带来对他不利的严重后果,此时应当及早上奏。于是便令人备驾,准备进宫。
田高看到父亲神色不安,询问何故。
田阜道:“只怕有人杀了田阜,再诬陷我们!”
田高立即会意,说道:“爹,殷仙是您举荐给皇上的,皇上不会相信我们会杀他的。”
“话别说得那么绝对。为父这就进宫,你呢,去查一查殷仙之死究竟是何人所为。”
“是。”
马车已经备好,田阜上了车,匆匆进宫。
延寿宫内,南宫纪听说了殷仙之死,尤为震惊,不敢相信,几番求证。
田阜再三确认殷仙已死。
南宫纪听后感慨痛哭,老泪纵横。
“不久前朕失去了至亲,而今又失去了肱股之臣,苍天啊,你为何要如此轻薄于朕?”
田阜见状,心叹道:想不到皇上对殷仙如此厚爱,幸好殷仙算
是死了,否则将来尾大不掉,遗祸无穷啊。
“丞相……”
听到皇上呼唤,田阜回过了神,连忙应道:“微臣在。”
“你与国师是多年好友,国师的丧事就由你来主持。再者,一定要揪出杀害国师之凶手,不管是谁,朕绝不轻饶!”
“微臣领旨。”
“朕累了,你退下。”
“微臣告退。”
田阜退下后,南宫纪又宣召了季安和董升。吩咐季安继续监督炼丹事宜,吩咐董升配合田阜料理殷仙后事。所谓做戏要做足,做这些事情就是要给田阜看的,好让田阜相信殷仙真的死了。
三日后,举行前太子南宫弘昌的葬礼,举国哀悼。又两日后,是国师殷仙的葬礼。飞雪漫漫,为大地画上了一层素妆……
这日,地冻天寒。即便是待在暖阁里,依旧能感觉到丝丝寒意。
卫玲珑、刘业和魏帝南宫纪围坐在火炉旁。三人不像是君臣,反而像是忘年之交聚在一起喝茶闲聊。
茶是可以御寒的姜茶,聊自然闲不得。因为昨日发生了一件让他们感到不安的事情——太子南宫若愚到田宅赴宴。
虽说太子到大臣府上赴宴并无不可,但这两人走得越近,对卫玲珑等人而言就越危险。
“该有个应对之策?”南宫纪问。言语中不见担忧之意,想来是相信卫玲珑和刘业不会束手无策。
“嗯。”卫玲珑点了点头,“已经让公孙弈谋划了,不过需要父皇你的帮忙。”
“朕能做点什么?”
“这次我们计划除去田阜的一名心腹……”
“谁?”
“田惇。公孙弈已经设下了圈套,就等田惇下套。到时候,父皇只需秉公办理即可。”
南宫纪笑了笑,“这有何难。”
卫玲珑郑重地说道:“若田阜干涉其中,还是会有难处的……”
话没说完,卫玲珑便感到一阵恶心,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赶紧捂住嘴巴。
刘业和南宫纪都投以关切的眼神。
“你怎么了?”南宫纪问。
刘业也想问,但在南宫纪面前,他不能表现得对卫玲珑太过亲近。毕竟卫玲珑是大梁的皇后,他是臣子,避嫌还是很有必要的。
“可能是天凉了有些不适,并无大碍。”卫玲珑说道
。
南宫纪不太放心,让卫玲珑多休息,回去后立即找太医查看。
卫玲珑应承了下来。又说了些话之后,卫玲珑先行告退。
“近来又消息传来,说是刘长风已经回到了梁国……”南宫纪与刘业谈起梁国的事情来,他知道刘业很关心梁国的情况。既然刘业正帮助他重新稳固朝局,他也应当给予回报。
“朕本想拦住那家伙,可那家伙实在太狡猾,加之有人刻意保护,朕是有心无力啊。”
“皇上能打探梁国的消息已是不易,刘业再次谢过皇上。”
“燕王不必客气……”
不说两人谈论两国之事,就说卫玲珑离开了延寿宫后,就前往宁澜宫找德妃娘娘。
“萱儿有件事想向母妃请教……”犹豫再三,卫玲珑低着头,吞吞吐吐地说道。
德妃见她罕有羞涩之情,知她要说的话难以启齿,便令人退下。
“你想说什么?”
卫玲珑头垂得更低,不敢看德妃,“如何确认女子是否有喜了呢?”
怀孕的事情卫玲珑也从书里或者其他人那里了解过,但若是在自己身上发生了类似害喜的情况,她仍是不敢确定。
德妃眼睛一亮,神情严肃地说道:“怎么,你有身子了?”
“我、我也不知道……”
想要确定其实很容易,只要让太医来一趟就知道了。但卫玲珑没有这么做,而是来问德妃,由此可知她不想让人知道。仔细一想,卫玲珑离开梁国都城到达魏国已经过了五个月,现在才有害喜的症状,说明孩子不是梁帝的。这也说明了卫玲珑为何没有找太医。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德妃郑重地说道。
“萱儿知道,就是想确认一下……”卫玲珑说。
“手拿来……”
德妃是医药世家出身,略通医术。再给卫玲珑诊脉后,她忧虑地说道:“孩子,你这可是喜脉啊。”
卫玲珑闻言,欣喜不已,情难自禁。因为她知道,这是刘业的孩子。他们终于修成正果了。
“你想要这个孩子?”德妃问。似乎已猜到这孩子的父亲是谁,只是不敢明言。
卫玲珑坚定地点了点头。
“那你要如何交代?”
向谁交代,德妃不说卫玲珑也明白。她只能说船到桥头自然直,会有办法的。
德妃叹息一声,忧心忡忡,“天寒了,你更要保重身体才是,也要好好进补。”
“嗯。”卫玲珑满口答应,脸上浮现出幸福之情。
“你要告诉他么?”德妃又问。
“暂且不说,母妃,你可要保密。”
“当然。”
“谢谢母妃!”卫玲珑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