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下着小雨。
高欢来到了留春园,参见了卫玲珑。
“皇后娘娘,仪驾都已经准备好了。”
高欢今日到来,正是要接卫玲珑离开京城。
“皇上不来送行么?”卫玲珑问。
“皇上……他龙体违和,不能前来……但皇上准备了一份厚礼,送给皇后娘娘,请皇后娘娘过目。”高欢早料到卫玲珑会问这事儿,在来时的路上已经模拟了好几遍该如何回答,但面对卫玲珑,说出这话时还是觉得紧张。
“本宫就先不看了,一会儿本宫先送世子回燕王府,你们就陪本宫走一趟。”
“诺。”
留春园外兵马列阵。即便是在细雨之中,虎贲的将士们仍然昂首挺立,不失威风。
卫玲珑牵着刘衍忌的手,绿竹打伞跟在身边,一行人在高欢的引领下步行经过列队的将士,来到一驾马车前。
虎贲中郎将楚义上前行礼,“末将楚义,定会保皇后娘娘周全。”
卫玲珑道:“楚将军,这一路就幸苦你们了。”
“此乃末将职责所在。”
卫玲珑淡然一笑,和刘衍忌上了马车。
楚义下令启程。兵马先护送卫玲珑等人抵达燕王府。
卫玲珑送刘衍忌进入王府,交给傅平,并向傅平交代了一些话。最后高欢前来催促,卫玲珑与刘衍忌道别。
“忌儿,今后你一定要听你傅平师傅的话,明白了么?”
“明白了。”刘衍忌说道。
卫玲珑别了刘衍忌,出了燕王府,上了马车。虎贲卫队护着皇后的车驾,朝南前行,目的地是德顺府。
……
话分两头。
刘业在出任了大将军之后,对北辽人连着打了几场胜仗,大梁军队士气大振,北辽最能打的先锋大将耶律师吓破了胆,龟缩在安州城不敢迎战。刘业又组织兵马攻克了安州附近的几座城池,想要孤立安州,渐渐对易守难攻的安洲城形成合围之势。但这时候,朝廷派来的钦差监军栎王刘庆来了。
这刘庆一来便干预刘业的计划,使得刘业的一支兵马吃了败仗。刘业不愿怪罪于部下,自己将责任承担了起来。刘庆洋洋得意,将刘业战败之事写
成了密折,飞送京城。在折子里,他当然少不了添油加醋,说刘业以暴政治军,弄得军心涣散;又说刘业纵容属下劫掠沿途村庄,以肥军队;还说刘业谎报杀敌人数,冒领军功,欺君罔上;更说刘业拥兵自重,飞扬跋扈。常出言不逊,独揽战功,完全不将皇上放在眼里。
有两道密折被刘业的心腹大将卞驰和甫文君截获,二人看了密折后大发雷霆之怒,连忙将此事告知刘业。
刘业却没有生气,甚至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甫文君道:“王爷,倘若皇上信了这小人的话而撤了您的职位,并降罪于您,大梁好不容易才有的气势就没了!”
“是呀,绝不能让这小人继续在军中混淆视听,作威作福了!”卞驰也说义愤填膺地说。
刘业不以为意,说道:“那你们想怎样?杀了栎王?”
卞驰道:“只要王爷您一声令下,末将这就去砍了他!”
刘业淡然一笑,“杀他当然容易,但杀了他之后呢?”
卞驰和甫文君相视一眼,两人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杀了他,皇上要么认为我会谋反;要么会派个比栎王更难缠的监军过来,不管怎么样,都没有移除。”
甫文君苦恼道:“那总不能什么也不做?”
刘业笑道:“当然不是,你们知道阳奉阴违么?”
甫文君和卞驰又对视一眼,跟着两人脸上都浮现出了笑容……
在安州城以东有一座万州城,刘业想要拿下这座城池,进一步孤立安洲城。
取城的计策已经想好,他叫来了甫文君和卞驰。
“这是你们昨日截下的监军的密折,你们谁愿当一回信使,将这密折送去京城。”
两人一听都懵了,将密折送会京城,那不是自找苦吃吗?
刘业没想让他们二人猜谜,接着说道:“你们去京城时要经过万州城,在那里必须被北辽人生擒。这份密折,必须落入乌沣(万州兵马统领)手中。”
“王爷这是何意呀?”卞驰急忙问道。
刘业说:“乌沣不是不肯出战么?我就要引他出来……”
深夜,一身便装打扮的卞驰骑着一匹快马在狭窄的道路上疾驰着。
忽然道路两边的草丛里飞出一条绊马索,卞驰的
坐骑被绊倒,卞驰从马鞍上摔落地面。草丛里的北辽士兵一涌而出,长枪抵着卞驰。
卞驰不敢妄动,被辽兵将他五花大绑,解送城里去了。
乌沣本已入睡,但被副都统麻冼叫醒。
乌沣这几日一直都睡不好,好不容易睡了下去现在又被叫醒,心里自然冒火。更加上看到麻冼一副嬉皮笑脸,值如火上浇油。当即大喝道:“麻冼,你想做什么!大晚上把我吵醒,若没个正事,我砍了你!”
麻冼收敛了笑容,说道:“大统领,您先别生气,看看我这回带回来了什么……”
麻冼将一封信双手奉上。
乌沣打开来看,看着看着,脸上浮现出了笑容,然后是哈哈大笑。
麻冼也跟着笑道:“如此看来,梁国的昏君对燕王根本就不信任,因此才派了个监军过来。”
乌沣点了点头,说道:“但这密折里所述之事,并非实情……”
刘业的名声北辽人还是很清楚的,他们决不相信这信中所述之事。
麻冼道:“送信的信差我也抓住了,要不那带上来问一问?”
“嗯。”
乌沣在虎皮大椅上坐了下来,不一会儿,卞驰被押了上来,跪在乌沣面前。
“你是什么人?”乌沣问。
卞驰把脑袋别向一旁,没有理会。
麻冼拔出了剑,架在他的脖子上,冷冷道:“看来是个哑巴,留着也没用处了……”
话音未落,卞驰便磕头求饶,神色表现得非常慌张。
乌沣和麻冼只当他是个孬种,对他嘲笑不止。
“小的是钦差监军栎王爷手下的信使……奉命,将密折送至京师……”卞驰战战兢兢地说。
乌沣点点头,这和他猜想的一致。
“据我所知,你们的燕王根本就不是密折里所说的那种人……”
“大统领有所不知……栎王爷和燕王爷素来不睦,便利用监军的机会,要整燕王爷……”
乌沣明白了,心里也有了对策,便对卞驰道:“我若将这密折还你,再放你离去,你该去哪里?”
卞驰磕头道:“谢大统领不杀之恩……”
“回答我话,你当去哪里?”
“自是要去往京城……”
“那今夜之事呢?”
“小的不敢说。”
“为何?”
“若是让人知道小的落入了大统领手中,是要被军法处置的……再说,小的只是一名信差,只想完成任务,别的不敢多想。”
乌沣满意地点了点头,真的将密折还给了卞驰。不但如此,还送给卞驰一匹快马,祝他早日抵达京师。
卞驰出了万州城,快马加鞭疾驰了一段路,回头望着万州城消失在夜色中,脸上浮现出了得意的微笑。
“王爷真是神了,死里逃生他都料到了。这万州城取不下来真是天理难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