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8章一梦黄昏
转了好几圈,刘业才从后厨魏大娘那,打听到衙门宿舍的所在,便自行入住了,让他惊讶的是,偌大的一排宿舍竟无一人居住,每个房间都灰尘四起,连床干净被子也没有,只好随意选了最前面一间进去。
“肖捕快,你初来乍到不知道,这捕快基本都是当地人,都回自家住,因此衙门宿舍就空置了,我来帮你收拾一间吧。”
说话的是方才引路的后厨大娘,衙门里上下都经常在外就餐赴宴,因此平日里也比较清闲。
“那就有劳魏大娘了,衙门里平日里都没人值守吗?”
刘业一边帮忙搬挪着东西,一边问道。
“唉,说句不该说的,这衙门值不值守,也没什么两样。”
魏大娘显然对衙门很失望。
“此话怎讲?”
刘业很是在意地抬了头。
“肖捕快,我看你是正经的年轻人,也一脸善意,可千万别被这衙门带坏了,风气差着呢,日子长了你就知道了。”
魏大娘欲言又止,只简单地嘱咐道,便不再多说了,刘业也只好作罢。
简单把房间收拾干净后,刘业把魏大娘煮的一碗面吃光后,便决定地床上小憩一会再作打算。
长清县虽是个小县城,实际上的占地面积却很大,人口不少,但经济水平每况愈下,街上商品与京城相比,也种类贫乏,店铺也都是些百姓日常必需的主打,且生意也比较萧索。
“宣太后派我来此,看来与我当初所想一样,并不简单,若只顾着隐瞒身份,对这样糟糕的县情毫无改变,恐怕又要加罪在身……可要改变这一现状,恐怕要从衙门这懒散腐化的风气整起,可这,应该从哪入手呢?”刘业在心里思忖着,毫无半点睡意,只好睁着眼睛,翘起二郎腿,无奈地想着。
“我分在祖捕头下面,想来还需从他这里入手,若捕快能认真起来,再慢慢说动县丞与知县,或许容易得多……”
就这样想着想着,忙碌了大半日的他借着困意,也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刘业,你可知羞耻?”
一阵阴风吹过,刘业的房屋外响起恐怖的落叶声,并伴着一个沙哑男人的声音,刘业一脸茫然地坐起,不知所措。
“刘业,你本是一个王爷,竟任由后宫太后的摆布,在此浑浑噩噩,不思上进,我看你也不过如此……”
那声音又带着讥笑的腔调响起。
“不,本王不过忍辱负重,相信我,不到半年,我定让这长清县换一个样子。”
刘业据理力争,但仍坐在床上四处张望着。
“哈哈,凭你这小小捕快的身份吗?你不觉得异想天开吗!”
“心力无力,本王就要斗斗权势与邪恶,凭自己的力量,让那宣后无机可乘……”
刘业把内心的想法通通说出。
“哈哈哈……”
那声音竟自顾地笑了起来,而且分贝越来越大,伴随着狂风卷落叶的声音,响彻刘业的整个脑袋,直至把他吓醒……
“啊,原来是一场梦,这梦,倒是读出了我的心境……”
刘业起身,为只是一场梦而松了一口气,又继而回浸到梦里去,久久没有动身,直到黄昏,魏大娘替她买来了新被褥和洗漱用品,才起身接过,出去吃晚饭。
衙门的厨房挺宽敞,厨房隔壁便是就餐的地方,一张圆桌上,摆了两道小菜和一盘牛肉,还有两副碗筷和两个酒杯。
“大娘,还有谁来用餐吗?”
刘业一边走至桌前,一边问道。
“你小子,就你要吃饭呀,快给我盛碗来,睡了半天,饿坏了……”
说话的便是祖俊发,原来平日里也只有他经常在厨房用餐,醒酒后的他,脾气好了许多,对刘业也完全不当新人看待,说话随意自然,让从未给我盛过饭的刘业诧异得很。
“我来我来……今天是肖捕快报道的第一天,我特意准备了点牛肉,你陪他好好聊聊,说说衙门的工作,别让他一头雾水才是……”
魏大娘把饭递给了祖俊发,一边提醒道。
“好了,嫂子,我知道了……”
原来魏大娘是祖俊发的嫂子,难怪他也不敢顶撞。
“祖捕头,我敬你一杯。”
刘业端起酒杯,向祖俊发敬酒。
“哦,好,你小子,叫什么名字来着……”
祖俊发最喜酒,一听敬酒忙不迭地端起来饮用,并想起了自己还不知道对方的称呼。
“祖捕头,本……本捕快姓肖名弦,叫我肖弦就好。”
刘业差点把本王两字给吐了出来,借着酒嗝才赶紧改了口。
“哦,肖弦,好,好名字,是个适合当捕快的名字,哈哈……来,喝酒。”
祖俊发一高兴,又开始喝起了酒。
“祖捕头,小的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刘业怕祖俊发又喝高了,便想借着他高兴的劲儿,说说正经事。
“有什么话,就说吧,我最烦人扭扭捏捏的。”
祖俊发性格直爽,一边催着,一边往嘴里扒了几口饭。
“小的其实在县里已经有三两天了,快入县时便遭到了山贼的抢劫,受了重伤在医馆住下,也见到了许多恶霸目无王法的行径,推断,长清县是个不太平的地方,感觉衙门也较为懒散,这样会让百姓叫苦连天,县情越来越糟糕的,我想……”
刘业耐心地把自己的所见所闻,向祖俊发说了一遍,正想往下说时,祖俊发的筷子便挡住了他的嘴……
“你想,你想怎么样?肖弦,管好你自己就行,记住,这些事知道就好,不要再提了。”
祖俊发一脸不悦,要刘业闭口不提。
“祖捕头,小的不提,这些事就存在么?捕头难道忍心,手下的捕快浑浑噩噩,助纣为虐,惹来千古骂名吗?我想,只要捕头严加管束,定下规矩,按律执法,肯定会有大的改变的……”
刘业不愿意放弃,继续劝道。
“我说你小子听不懂人话还是……不要不自量力了,你还小,不懂这世事人心……县里的事,有县太爷把关,我们按时巡逻,不要闯祸就行了。”
祖俊发说着,又送了一小杯酒入肚。
“祖捕头,任何大事都是从小做起的,水滴石穿,只要我们先下定决心,就……”
刘业觉得,可能多劝劝,祖俊发或许能动心。
“肖弦,我命令你,再也不许提这些破事,我也告诉你,不自量力,只会引火烧身,别再说了,现在正是夜班的时候,你就上街巡逻去吧。”
祖俊发知道,自己不发脾气,刘业是不会罢休的,便佯装生气,将他赶去巡逻了。
在刘业转身离开时,他听到了祖俊发无奈地叹息,由此推断祖俊发也不想看到县内是这种局面,只是无能为力。
夜幕刚刚降临的长清县,也有着万家灯火,伴随着初秋舒服的凉风,静谧而祥和,抬头一看,一轮明月也悄然升起,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
“如此美好的一座县城,真是可惜了,若人人都爱这太平与温馨,又怎会有那么多不公与恶行。”
刘业一边在街上巡逻,一边欣赏着华灯初上的长清县,一时感慨万千。
“嘿。”
刘业正慢悠悠走着,忽有一人拍了拍他的肩,瞬时走到他的前面。
“听说你就是新来的捕快?看着年纪倒是与我差不多,我也是长清县的捕快,我叫游翰东。”
原来,此人是长清县的捕快游翰东,也是20岁的年纪,个高人壮,相貌也挺清秀的。
“哦,原来是翰东兄,在下肖弦,多多赐教。”
刘业客气地自报了家门,希望来人是自己的同路中人。
“叫我翰东就行啦,这说到赐教,在长清县衙门这块,我可有我的看家本领。”
游翰东故弄玄虚道。
“哦,翰东兄请讲。”
刘业依然十分客气,一边追问,还一边巡视着周围的情况,履行着自己的职责。
“比如这巡逻,在长清县,就不必那么上心,只要没闹上人命,就都是小事情,能闭只眼就闭只眼,不仅上头轻松,自己也快活,甚至还能捞点好处。”
游翰东把“好处”二字着重拉高了声调,想引起刘业的追问,没想却被泼了盆冷水。
“翰东兄,肖某虽不才,却不敢苟同,捕快虽是个小差事,却也担负着全城的治安,怎可只顾自己享乐,甚至贪图什么好处,那就是渎职了,翰东兄这样的思想顽疾,怕是要趁早摒除才好。”
刘业一本正经道,又自顾自地往前走着。
“诶,肖弦,一看你就初涉世事,不知深浅,别看这长清县小,水可深着呢,你最好跟我学点,否则人在岸上走,迟早要湿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