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重信被李翊云撞后,并未在意,便在云来客栈楼上的角落,面朝街道,品尝少许酒菜,也在这时,张重信忽见赵忠从街道走过,张重信报仇心切,不肯放过一丝机会,遇到赵忠,便怒火攻心,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从云来客栈的楼上一跃而下,引起赵忠注意。
赵忠见状,大惊逃避,这一举动,立马引起刚追完李翊云等人,正好回到城中,打算前往徐州的雷明武众人,赵忠狡猾,见到锦衣卫,立马灵机一动,转身便是大喊:“朝廷重犯张重信在那里,朝廷重犯张重信在那儿。”
这一举动,使得雷明武等人立马身子一动,向着张重信追去,后者也是眼尖,眼见锦衣卫追来,立马转身离开,而赵忠更是将张重信甩得远远的,可张重信依稀间,依旧看见了赵忠跑出了城外,设法避开雷明武等人的追捕,一路追赶而至。
不知追了多久,忽然间,大雨倾盆,张重信四处骑马寻找避雨之所,恰好见到不远处有间庙宇,便勒紧马鞍,躲了进来,可刚一进来,便被李翊云给认了出来。
那胡须大汉,却在张重信进来之时,惊慌失措的躲了起来,张重信一进破庙,便见到李翊云五个人,问道:“不知刚才,你们可看到有个胡须大汉,从此路过?”
叶紫箩见到张重信,忽然之间,眉开眼笑,喜道:“师傅,萝儿又见到您了。”
说着便一把抱了过去,张重信见到叶紫箩,脸色微变,刚要转身,却被叶紫箩拉住了胳膊,张重信道:“我听道上的消息上说,你不是入了宫,成为妃子了么?怎么在这儿?”
“这话说来话长,徒儿日后再跟师父好好解释。”叶紫萝微笑道。
李翊云转头看向身后,面露迟疑,缓缓说道:“这胡须汉子,刚才还在,不知怎地,一转眼,便没了影。”
叶紫箩笑道:“这个徒儿可以作证,真的在这儿。”
张重信转身看向李翊云,问道:“少年,你确定他刚才还在?”
李翊云点了点头:“没错,方才大叔未进门时,确实在此,但大叔进了门后,就没了踪影。”
李翊云见他满面怨恨,好像与刚才的胡须大汉,有着血海深仇,张重信四处张望,不见人影,喝道:“赵忠,你个狗贼,给我滚出来。”
张重信的声音洪亮,李翊云担心影响张贞休息,便遮住了张贞的双耳。
张重信的一声怒吼,不见任何人影,大怒之下,手中大刀一劈,旁边的石像,瞬间破碎,被切的很是均匀,未有一丝余痕,如此干净利落,看的李翊云目瞪口呆,暗暗称奇。
问道:“不知大叔使得什么武功,竟这般厉害。”
张重信被李翊云一问,转头看去,刚要说话,只听得百里苏说道:“这是当年一代大侠的成名刀法,他叫张重信。”
张重信看向百里苏,双眉紧锁,神色凝重,心中多了警惕之意,冷道:“阁下是谁?为何知道在下的名号?”
百里苏一笑,道:“当年我与你也算有过一面之缘,听其谈起阁下风采,今日一见,果不其然,有豪杰之风。”
张重信闻言,紧锁的眉头更紧少许:“一面之缘?”
百里苏看了眼李翊云,道:“只可惜,旧人不在,张大侠可知我等此去何地?”
张重信反问:“何地?”
百里苏尚未回答,李翊云抢先答道:“张重信,这个名字我似乎听我娘提起过,但好像不记得了,对了,我们要去给我爹扫墓,还有,我师傅他可是大名鼎鼎的流云阁阁主,你即是江湖中人,怎能不认得。”
百里苏闻言苦笑:“流云阁如今也已然不复存在,不提也罢。”
张重信见他竟是流云阁阁主,目光一亮:“流云阁主百里苏?原来前辈就是流云阁主,幸会幸会。”
百里苏缓缓点了点头,张重信见状,道:“没想到在下有幸能再见到百里先生一面,实属三生有幸。”
百里苏道:“与其此时高兴,不如阁下等等再高兴也不迟。”
张重信不懂,却听百里苏对李翊云说道:“好徒儿,跟这位张大侠说说你的名字与身世。”
张重信不解的看着李翊云,虽然似有相识之相,却并不记得自己何时认识过这么一个少年。
李翊云也一样不解,为何要向他介绍自己的身世,名字还好说,可说起身世,李翊云也并未发现自己的身世,有什么令人惊异得地方。
李翊云神色平静,道:“在下李翊云,徐州人士,生父李远成早逝,生母张贞尚在,如今,嗯,算得上是四海为家,居无定所。”
说着指了指晕去沉睡的张贞。
话毕之际,张重信已然全身麻木,手中的刀也突然间脱手落地,不知所措,目瞪口呆的看着李翊云与张贞,李翊云不知张重信为何如此震惊,不时朝自己与母亲张贞张望。
可就在此时,张重信突然跪了下来,大声喝道:“大哥,我找到嫂子和侄儿了,我找到了,愚弟终于找到了。”
最后张重信哈哈大笑起来,过得半响后,张重信突然上前一把抱住李翊云,老泪纵横:“好侄儿,叔父找你找得好苦呀。”
李翊云诧异,方才这个张大侠有些刚猛,可不知怎的,听了自己的身世后,竟突然哭了起来,可李翊云听到张重信所言的‘好侄儿’时,李翊云全身一震。
李翊云小时候长听母亲张贞提过,父亲生前有个最好的兄弟,此刻,就算李翊云再傻,也会想起了张重信这个名字。
“你说,我……我是……你的侄儿?难道……难道你就是……娘常提到的那个未曾谋面的叔父?”
李翊云惊愕开口,这件事来的太突然,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张重信使劲的点头,依稀间,可以听到他再说‘嗯!嗯!’。
李翊云与张重信拥抱完后,张重信仔细的打量下李翊云,见他英姿飒爽,很是欣慰,道:“不错,臭小子,和你爹一个样,英俊潇洒。”
李翊云笑了笑,说道:“叔父,你可真会说笑,哦对了,既然你是我的叔父,那不知道为什么一直不来找我们?”
张重信被李翊云这么一问,有些惆怅,长叹一声:“你是不知,十七年前,你爹死后,我便将你与你娘安顿在徐州城内。
可谁知,十五年前,徐州发生了一次灾难,徐州百姓,颠沛流离,无处安身,我在顺天府听到消息后,快马加鞭赶往徐州,可当我赶到时,我看到的却是整个徐州城内的百姓,死的死,跑的跑。
我焦急之下,赶到你们的住所时,却发现已经人去楼空,我四处打探你们的消息,可我总找不到,又怕被朱文丹发现你们的踪迹,所以只能暗地里找寻,这一查,就是十多年。
这十多年来,我一边追查赵忠的下落,一边找寻你们的归宿,没想到今天能在此相聚,真是黄天不负我呀,大哥在天有灵,也会欣慰。”
李翊云明白后,对张重信说:“我爹当年被谁杀得?我娘一直不曾告诉我,叔父,你可不可以告诉我,我爹,到底怎么死的?”
李翊云的话语间,隐隐有哀求之意,似乎这句话,被他压抑了很久很久。
张重信沉默少许,最终叹了口气,拍了拍李翊云的肩膀,说道:“云儿,这件事情,你娘不告诉你,是为了你好,他希望你这辈子能够平平凡凡的活下去,不要走你爹的后路,常言道‘一入江湖深似海,再想回头已无路’,这句话是你爹当年所言,所以,你放心,你爹的仇,由我一人来做,你只要照顾好你娘,就好了。”
李翊云苦笑,有些颓然,有些失望,难过道:“都不愿意告诉我,为什么要这样,我爹被人害死,难道作为儿子的我,连知道仇人是谁的资格都没有嘛?啊!这样公平吗?”
李翊云的心情,张重信与百里苏都明白,可是有些事情,知道了,未必就是好,站在这点上来说,张重信与百里苏的隐瞒,是对的,可对李翊云而言,这是痛苦的。
这个问题,在他懂事起,便一直想问,可是没人能够回答他,知道的人,也不愿意告诉他,因为不想让他受到伤害,他们的好意,李翊云……懂。
渐渐地,大雨渐小,百里苏道:“看来这雨是小了,但这场雨,恐怕今天是不会停了,我们只能在这里将就一晚。”
李翊云抛去所有的杂念,神色中依旧有失落感,在破庙内捡了些干柴,生火后,给众人取取暖。
叶紫箩一直陪在晕去的张贞身边,听到刚才李翊云的问题时,叶紫箩也全身一震,认真的看着这个前不久还自以为是的李翊云,突然发现,原来这个自以为是,总爱吹牛的傻小子,也有不一样的一面。
李翊云趁着小雨时,外出去打了几只野味,在火边喷烤。
天色渐黑,可这小雨,却始终未停。
篝火边上,坐着五个人,张贞晕了过去,在李翊云生起火后,便让她平躺在蒲团上,而李翊云等五人,则在篝火边取暖,谁也没有先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