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还拉他衣袖了。
穆远尘偷乐,不敢表现出来。
“那些谣言一出。
你妈在村子里也待不下去了,但当时那个地方发大水,村子里出去的唯一路口也淹起了一米多高的水,也幸好那个村子坐落在半山腰,免了淹没村庄的悲剧。
正在你妈进退两难之际,我提出来愿意跟你妈演场戏,暂时假装成情侣,马上要领证的那种。
因为我的突然官宣,又碍于我的身份,那些针对你妈的谣言才渐渐退散,而那个背后使坏的人,也被我半夜套麻袋教训了一顿,再也不敢来你妈面前晃。
洪水蔓延了半个月,那半个月,也让我们彼此更多的了解彼此。
因此,等洪水退散,你妈提出回城时,我说要跟她一路,才没遭拒绝。
再后来,我送她回家时,她请了我进去喝茶。然后,然后……”我们就渐渐的好上了。
穆云澜本来想问渣父然后呢。
可无意间就撇到渣父脸上可疑的红晕,以及躲闪的眼神。
穆云澜一时想歪了,没想到主动的是老妈,还凶猛的带人回家办了,就是这眼睛不好,怎么就看上这样的。
谁都不知道说点什么,空气中瞬间流动起一股叫做不安,也或者叫做尴尬的气氛。
毕竟父子两心平气坐下来的时间,却是没有过的。
但无疑,穆远尘是真心想跟儿子和好,他想儿子再叫他一声爸。
他觉得只要有这声爸,他都可以死而无憾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穆远尘的声音还是最先传了过来。
“儿子,娶温荣真的是你母亲的意思。我没骗你。”
如果是在之前,穆云澜只会嗤之以鼻,但今日也不知怎么的,并没有说话。
“你母亲那会儿身体撑不住了,就想着为你以后谋划,温荣不仅是她闺蜜,还是说她的表姐。
你妈以为把你托付给她,温荣就可以代替她给你母爱。
但她并不知道温荣的真面目。
我想拒绝,但耐不住你妈苦苦哀求,我只得妥协。”
穆云澜有些释怀了。
只要不是渣父自己为了爱情背叛妈妈,踢开自己。
曾经的他就是这样认为。
如今却觉得事情好似不想他想的那样。
“你,你是喜欢温荣的?”不然也不会因爱生恨。
穆远尘古怪的看着儿子,奉媳妇之命把人娶了进来,被那个女人算计了新婚夜,然后便是长大近二十年没有碰那个女人,如果儿子细心的话,就会发现他根本就没住一个房间。
要不是想着到底人家为自己生了个儿子,穆远尘也不会除了感情,其他任何东西都满足那个女人。
可他后来才知道,连儿子都不是他的,也就是说,自始至终,他都没碰过那个女人。
“不喜欢!”本来想恶狠狠的掷出这三字,但想到刚跟儿子关系有缓和迹象,他万万不能把儿子给吓走。
“嗤!”穆云澜表现不信。
穆远尘有苦难言,他总不能把自己被算计的事跟儿子说了,那就太没脸了。
可到底受不住儿子那样的眼神。
穆远尘一咬牙,和盘托出。
穆云澜讶异,把自己老爹的脑袋都快看出一个洞来了:啧啧啧!老爹还真是忍者神龟呢!
***
第二日,新闻再爆。
原来温家当年的老花匠在儿孙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带证据来到警局,指控温明达温荣图财害命故意杀人。
当年温家有两子,长子天资聪颖,小小年纪就崭露头角,到哪里都有人夸,连家里人的目光也永远只看得见他。
而二儿子相比大儿子来,就要逊色得多,他容貌没大哥好,脑袋没大哥聪明,可他也想要被人关注,他也想像大哥一样走到哪里都能收到赞美。
于是他的心里生出个想法:如果大哥死了,那么,爸妈只有他一个儿子,是不是他们的目光就只会停留在他一个人身上?
从此以后,那个惊才绝艳的长子,像是衰神附体一样,总会出些各种莫名其妙的小状况。
比如好好的花只要他碰了,保证第二天就全员枯死。
结实的瓦片,只要他经过,也会莫名其妙掉下来两片。
诸如此类的事情,总在上演。
二儿子以为时间一长,大哥就会失宠了,也或者死了。
可这个人也不知怎么的,总能逃过一个个的小劫难,而父母不但不讨厌他,反而更疼大哥了。
努力过却失败的他,渐渐的也没了机会,因为大哥身边状况频出,父亲竟然高价请了一支保镖队伍护在大哥身边。
直到那两个老的死了,那个时候大哥有了家庭,而他也有了喜欢的人。
于是便和喜欢的姑娘一起合谋做局,让大哥一家喝了含有安眠药的酒,只是可惜了那个小崽子贪玩,成了漏网之鱼。
而当天夜里,一场大火,烧了大哥所住的宅院,而大哥夫妻也成了两具焦尸。
自此,他顺利除去了多年心魔,还接管了大哥的公司,要不是有新闻报道了那个小崽子,他也不会因为担心舆论,而把那个碍眼的小崽子一直留着。
这个一直算计大哥的伪君子,自然就是伪装成谦谦君子的温明达。
有了老花匠的指证,温明达和温荣最终把当年合谋的事都招了。
二人图财害命,合谋杀人。
引得媒体纷纷讨伐,法院门口围了很多人,都要求严惩这一恶性杀人事件。
最后,法院判温明达死刑,立即执行;温荣则是无期徒刑,终生不得假释。
温明达枪毙之日,尚灵给他收了尸,一边哭一边骂,也不知道她是爱还是恨。
大概是又爱又恨。
事情结束后,她带着温朗回娘家了,打算等过了年就出国,准备定居国外。
大年三十这天,安家几兄弟都回来齐了,乔家二房的人也过来了。
杨荷夫妻也在,三家人聚在一起跟多年老朋友一样,说说笑笑。
倒是有一个人例外,姜慎言给安伊伊过年礼后,人就走了。
安伊伊直觉他有事,可这位哥哥笑着说没事,你还能怎么办。
不过,安伊伊不太放心这个哥哥,让忆南阁去查了下。
很快,忆南阁就把查到的消息递到她面前。
当看到那个消息,安伊伊也惊住了,心里说不出的难受,连往年最爱贴的春联都不贴了。
靳逸把人拉到身边来,揉着她的脑袋,“小朋友,对于有些人来说,死亡未必是坏事,也有可能是解脱。”
靳逸话不多,就说了这么一句。
接下来就看她怎么去想。
姜乐安这些年把自己作得不成样子。
换男人跟换衣服似的勤,而且那些男人没一个好的,完全就是图色。
照片是从一家新闻报社买来的,是有一次警方端一家夜场的窝点时拍的,其中一张就有姜乐安,图片上的女人已经不复当年的天真烂漫,她的一双眼有些没有焦距。
而手臂上展示出来的是,密密麻麻的针眼,骨瘦如柴的样子,跟被妖怪吸走精血一样。
安伊伊心里有些闷闷的。
大概在她心里,永远停留的都是当年那个问路的开朗姐姐,可那么个人,为何会走到今天这副田地?
很快,忆南阁就又传来消息,讲她的慎言哥哥被拦在了外面,想给姜乐安收尸被拒。
原来姜乐安知道自己要死,并在死前嘱咐过朋友,不准让姜慎言来给她送行。
安伊伊不太能理解。
“逸哥哥,乐安姐姐就这么恨慎言哥哥?”恨到连死后都不愿灵魂相见?
靳逸感叹,原来学霸也不一定懂感情。
靳逸:“那不是恨,那是爱。爱得太深沉的那种。”只是这种爱,相信没有人敢要。
安伊伊还是不解,化身十万个为什么仰着脑袋,“为什么是爱不是恨?逸哥哥,我怎么看不出来?”
靳逸回答得很认真,“因为姜乐安就算到死,也不想你慎言哥哥看到她那副鬼模样,太丑。”
这下子,安伊伊懂了。
安伊伊:“果然啊,女为悦己者容,士为知己者死。”
当然,如果刚刚没看到那张照片,她可能还是不懂。
因为在她看来,如果乐安姐姐真爱慎言哥哥,就该努力俘获他的心,即便最终俘获不了,那也一定要活出的精彩,而不是把自己折腾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这样的自己,看看,连乐安姐姐自己都嫌弃自己,又如何让慎言哥哥爱呢?
反正安伊伊不太明白姜乐安的脑回路。
最终,姜慎言也没见到姜乐安遗容,再见,已经是冰凉墓碑上一张小小的照片。
安家人不知道姜乐安的事,自然的,该怎么热闹就怎么热闹。
杨荷因为已经知道了有个小子喜欢上自己女儿的事,来了安家又观察了多时,然后就越发的喜欢上这个未来女婿了。
看,这会儿还拉着封覆在说话,而封覆,那笑得跟什么似的颜,连安家一众小子都看得眼疼。
明明这位不像是会这种笑的人啊!
总之,这么和颜悦色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到底是伪装了给谁看?
答案显而易见。
顿时,哥几个一阵鄙夷,要不是看在他是妹妹亲表哥的份上,他们都想把这个碍眼的东西给丢出去了,真太丢男人的脸了。
不对,他看上的是莫兰。
几个小子顿时脸色都臭了。
这边,莫兰因为答应给封覆做衣服,如今衣服做好了,却发现不见了两颗扣子,而家里也没有那种样式的扣子,于是得出去一趟。
封覆见她要出去,也说自己想要去买点东西,也跟着莫兰走了。
安家的阁楼上,几个大人叠在一起看马路外面那对小年轻。
陶落芳:“牵手啊!快牵手啊!莫兰侄女别怂。”
一旁陪着她的乔青云嘴角抽了抽,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的狂热粉丝。
就是这粉丝有点搞不清状况,让女孩子去牵男人的手?
可下一秒,乔青云就不淡定了。
何香云:“对哦,兰丫头快牵手,这种优质韭菜必须割!”
不单何香云,就连杨荷也一样。
杨荷:“闺女啊!直接扑倒也是可以的,正好就着把证领了。”
乔青云、安青竹和莫海:“……”
而人行道上的男女,压根不知道他们身后有三对长辈对他们寄以厚望,尤其是莫兰。
只是这喷嚏打的有些措不及防。
“怎么了?冷?”
莫兰摆摆空出来的手,“不是,就是刚刚好像小虫子飞过。”
封覆见她穿的不少,里边是件中国红羊毛毛衣,外面套的又是羽绒服,也就信了她的话。
封覆想,听妹妹说这位很会织毛衣,这红毛衣应该就是她自己织的。
嗯,真好看!
眼馋……
到了目的地,莫兰塞了两张百元大钞给封覆。
封覆有些懵,“这是?”
莫兰挑眉,“不是要买东西?”不是没钱吗?
封覆显然也想起自己说自己穷的事,而他刚刚也讲了要买东西。
总之,这位大少表情要多复杂就有多复杂就是了。
可莫兰不想管那么多,交代了一声,让他买完了就去马路对面的长椅汇合,然后转身走了。
封覆:“……”小堂姐还总是出其不意。
莫兰因为只是为两颗钮扣而来,也就注定了她是最先返程的一个。
只是在过马路时,一个老头突然就倒在了她脚边,就,很突然的。
“老人家,老人家……”莫兰连忙蹲下身喊人。
是个六七十岁的白发老头。
大概人都在家为年夜饭忙活,这个时候路上并没有人。
莫兰想要找人帮忙都不行,而她又没带电话。
好在老头儿渐渐转醒。
“丫,丫头,麻烦你把我扶过去找个地方给我坐。”老人家有气无力,但莫兰瞧他脸色也不苍白,就很迷。
老人家的请求,莫兰自然不会推辞,按照老人的要求把人扶了过去坐下。
巧的是这里也是她和封覆约定汇合的地方。
“老人家,你刚刚怎么了?要我送你去医院吗?”要是大病就不好了,越早治疗越好。
没想到老人家摆摆手,“我,我不去。我,我是被儿子孙子给撵出家的。呜呜呜……我那没良心的儿子儿媳啊。我一个一把年纪的老人,能吃得了家里几粒米?他们竟然为这个原因把我赶出家门。
呜呜呜,家门不幸啊!我都造了什么孽啊!”
莫兰懵了,她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