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因为心里有事, 这一夜佘宴白睡得并不安稳。
天还未亮,他便从光怪陆离的梦里醒来,没有丝毫预兆地睁开了眼。
然后, 他望见面前一双铜铃大的金瞳似是受到了惊吓,先是眼睫紧张地颤了几下,接着眼帘猛地一合。
好似刚刚那双凝望着他的眼睛,只是他尚未完全清醒时看到的错觉。
佘宴白感到有些好笑,撑坐起身体后,歪着头打量着敖夜, 松散的乌发垂落下来,如同半披着一件黑色大氅。
;就这么不想看到我?
闻言,敖夜的眼皮动了动, 须臾之后,才缓缓睁开, 露出一双沉静又温柔的眸子。
佘宴白弯着唇, 伸出一指抚上他的眼角,用微凉的指腹轻柔地摩挲过那一片细密的鳞片。
然后那根细长而白净的手指缓缓向下,停在了他的嘴边, 不安分地轻点着他紧闭着的嘴。
敖夜垂眸, 目光汇聚于佘宴白圆润的指尖,鼻腔里喷出来的气息逐渐变得炙热。
;阿夜, 我想借你的一件东西用用,就是不知道你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呢?佘宴白眼帘半张, 笑吟吟道。
敖夜稍稍抬眸,望进他幽暗的眼底,哑声道,;愿意。
他嘴一张, 佘宴白便顺势将手指伸了进去,摸了摸敖夜锋利的龙牙。
却在指腹摸到牙尖的时候,不慎被划破,流出几滴血来。
甫一感受到嘴里腥甜的血腥味,敖夜便化作了人身,皱着眉,握住佘宴白的手指舔了几下。
然后抽出来一看,见在龙涎的治愈之下,佘宴白手指上被划破的那处已经愈合了,才渐渐舒展开眉头。
;是我疏忽了。敖夜歉然道。
刚刚那会他情绪不大稳定,一时竟忘了用灵力掩去龙牙上的锋利之处。
;与你何干?我自己撩拨的,什么结果我都得受着。佘宴白幽幽道,抽出手被敖夜握着的手,沾着龙涎的那根手指在他略干的唇瓣上蹭了蹭。
敖夜皱了皱眉头,不大喜欢佘宴白的这个说法,便认真道,;我会与你一道受着。
佘宴白的手指一顿,唇边的笑意不禁扩大,睨了他一眼,笑道,;你还挺自觉呀。
敖夜嘴角抿出一抹淡笑。
佘宴白摇了摇头,手指往下一滑,停在了他的腹部,在他丹田处点了点,;我要你的龙珠。
;好。
即便是失了忆,对佘宴白的请求,敖夜还是一如过往那般果断应下。也不管龙珠对龙族来说,重要得不亚于生命,如此轻易便借了出去。
若是其他龙族知道了这事,绝对会将敖夜当做有史以来最愚蠢的龙。因为给出去容易,收回来难,而长时间失去的龙珠的龙只有陨落这一下场。
;我初来时受伤昏迷了过去,若非拂晓救下,怕是早就被随便什么鸟吞吃入腹了。故而我还需要你配合我演一场戏,就算不能帮拂晓解决婚约一事,起码也得帮他拖延一段时间。佘宴白解释道。
听罢,敖夜立即张开了嘴,欲将龙珠吐出来。
见状,佘宴白连忙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将微张的唇送了上去。
而敖夜只犹豫了片刻,便低头含住了佘宴白的唇。
初时,小心翼翼,只贴着却不敢动。
须臾之后,在佘宴白含笑的目光里,他才稍稍放肆了起来,辗转厮磨,极尽温柔。
一枚金色的龙珠成了两人的玩物,被两人的唇舌反复戏弄。
直至良久之后,一方晕红了脸颊,另一方气息愈发不稳,紧贴着的唇才不舍地分开。
佘宴白低下头,手抚上腹部,隔着一层皮肉感受着龙珠的存在。仰仗于这百余年里大荒丰富灵气的补养,敖夜这颗受损严重的龙珠,终于又恢复了原貌。
且没了封印的遮掩,他很容易便能感受到龙珠的所在。不过一会儿,他便被龙珠逸散出的温暖力量所包裹,身体的每一寸地方都颇觉舒爽,不禁眯起了眼睛,露出了餍足的神情。
而一直望着他的敖夜见此,只觉刚刚才被湿润过的唇,现下又干燥了起来。他舔了舔,不仅没有缓解一些,反而愈发干渴了,喉间都在冒火。
;阿夜,如果有一天你恢复了记忆,我想让你和我去一个地方,然后再也不回来了,你愿意吗?佘宴白启唇道。
;愿意。敖夜下意识道,只是说罢,他又问道,;为何不再回来?
便是没恢复记忆的现下,他亦愿意陪佘宴白去天涯海角。
然而不回来了?敖夜想起父兄,不禁有些为难。
佘宴白抬起头,望着他眼中分明的犹疑,摇了摇头,叹道,;罢了,我随口胡诌的,你无需放在心上。
上界有他挂念的几人,而大荒则有敖夜好不容易重逢的亲人。两人现如今,皆非无亲无故之人,教谁舍下都不适合。
故而唯有想出一个两全之策——思及此,佘宴白心中不住冷笑,恐怕这便是扶离想要的结果吧?
…
大约晌午时分,天色正好。
拂晓二哥带着一众凤凰气势汹汹地飞临龙族领地边缘,愤怒的鸣唳声此起彼伏。声声高亢嘹亮,极具穿透力。
不多时,又有雄壮浑厚的龙吼声响起,与凤鸣声分庭抗礼。
龙族的王室们纷纷来到领地边缘,与凤族来人隔着大约百丈的距离互望着。
;尔等龙族,还不速速交出拂晓!拂晓亲爹,一头体型庞大的绿凤扑闪着翅膀,朝着龙族吼道,;否则就别怪我等不客气!
他身后,无论是凤鸟还是凰鸟,皆是双目含怒、满身杀气。
;有话好好说,何必动怒呢?龙三上前一步,笑道,;不论拂晓嫁谁,咱们都是亲家,喊打喊杀的多不好。
他话音刚落,拂晓的二哥便忍不住;呸了一声。
龙三脸上和气的笑容顿时消失。
;我们拂晓今年不过五千岁,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你龙族也就那头黑龙勉强能配的上,可你们倒好,竟纵容一头老龙强抢拂晓,当真是无耻之举!拂晓二哥怒道。
龙三不快地甩了甩尾巴,冷冷地瞥了眼他,警告道,;小子,我家老幺怎么说也算是你的长辈,别一口一个老龙。
;算上在蛋中的时间,他怎么着也快十万岁了吧,不是老龙是什么?拂晓亲爹冷笑道,;呸,老掉牙的龙也敢肖想我儿!
龙三怒上心头,;想把人带走,也不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试问这天下还没有人能从我龙族手里抢走东西!
;呵,我凤族的本事,你龙族还没尝够么?拂晓亲爹不屑道,;你一个手下败将也敢在我面前大放厥词?笑话!
;决一死战吧,秃鸟!
;我正好饿了,便吃了你这条长虫!
眼瞅着两人就要打起来,甚至双方族人在他俩的带动下,亦是摩拳擦掌。
而他们这要是真打起来了,没个十天半月的怕是结束不了。
敖夜的长兄与拂晓的大伯对视了一眼,随后异口同声道,;尔等稍安勿躁!
族长不在,长子便是如同族长的存在。他俩一开口,众人不管心里有多大的火气,也不管有多看不顺眼对方,也得强忍下来,暂且按兵不动。
;无论如何,我们这些长辈远道而来,拂晓一个晚辈怎么着也得露个面,是也不是?与弟弟的暴躁不同,凤族长子一直很冷静。
;自然。金龙大哥点了点头,回头看了看众龙,正欲找个龙去请敖夜与佘宴白过来,便看到他们飞来的身影。
原来是佘宴白甫一听见凤鸣声,便忙不迭地让敖夜带他过来了。
半路上还遇见了找过来的将夜与拂晓,一个是为了拿敖夜当靠山,另一个自然是为了抓紧时间与佘宴白商量对策。
;怎么办?拂晓不顾敖夜的冷眼,飞到佘宴白身旁,忧愁道,;他们来得太快了。
原先在拂晓的预估里,亲族们最早也得是今天傍晚才能到达龙族的领地边缘。这样,他还有时间与佘宴白串供。
可他显然料错了亲族们对他的担忧,他们硬是一直全速前进,提前来到了龙族。
佘宴白斜坐在敖夜的背上,摸了摸他的龙角以示安抚,然后对拂晓微微一笑,说道,;你只管顺势而为。
;嗯?拂晓皱了下眉,没听明白。
佘宴白抬手抚上腹部,摸了摸,笑而不语。
拂晓看着他眉眼间忽然流露出的一丝慈爱之色,不禁眉心一跳,心里有种奇怪的预感。
四个当事人在龙凤两族之间的空地上落下,除了佘宴白外,敖夜等三人皆保持着真身。
佘宴白站在敖夜身边,身姿袅袅,容貌姣好,浅笑嫣然。
然而他身上的气息虽是拂晓的,但面容却仍是自己的,这不免令凤族众人心生疑惑。
;拂晓,你为何会变作这副模样?
;因为我遇见他的时候便是这副模样。佘宴白指了指守在他身旁的金龙,脸色微红,似是害羞了,;是什么样子又有什么关系呢?左右我已与他心意相通。
金龙适时地用硕大的脑袋蹭了蹭佘宴白的腿,眸光一派温柔。
任谁一看,便知他俩乃是两情相悦。
再一联想到当初的抢亲一事,怕不是金龙见色起意,而是早就有了私情的两人故意为之。
拂晓亲爹顿时黑了脸,愠怒道,;你看上谁不好,居然看上一头老龙!还不快过来,赶紧跟我回去!
;拂晓,过来。拂晓二哥也跟着喊道。
佘宴白手抚上腹部,面露难色,纠结道,;可是我已经有了他的孩子,怎能随你们回去?
此言一出,众人不禁瞠目结舌,纷纷把目光投向了他的腹部。
那里确实有一股非常浓郁的龙气。
莫非是真怀了?众人将信将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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