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顾九行做完运动,准备去上医院。
又想起自己的车现在还在医院停着,昨天因为夏肆的打岔,他给忘了给修车的修理厂打电话让人把车带走了。
现在需要用的时候又来不及了。
无奈之下,顾九行只能先出门,准备直接打车去医院。
人刚刚走出森林半岛的小区大门,就看到外面那抹银灰的熟悉颜色。
车里面并没有人,那车子的主人手里拿了一杯牛奶,正在漫不经心的喝着。
今天夏肆穿了一件暗金色的衬衫,手腕上的衣袖往上折,露出半截白皙的胳膊,晨早的阳光照射在她身上,微微有什么动作,那暗金的纹理就会将光线折射,极为亮眼。
夏肆随意的抬眼,落在不远处的人身上,抬手招了一下。
顾九行犹豫半晌,最后走了过去。
“车呢?”夏肆似笑非笑的盯着他。
顾九行:……
“我会自己打车。”
“走吧,我送你。”夏肆将车门拉开。
最终,顾九行还是上了夏肆的车。
“车钥匙带了吗?”
夏肆启动车,慢悠悠的问道。
“嗯。”
“遥控器内部有机械钥匙。”
顾九行抬起头,看上去有些惊愕。
“顾九行,这车真是你自己买的吗?”
“不是。”顾九行平静的说道,“那辆车是三叔送的。”
顾九行将车的遥控器拿出来,在手中翻看半天,都没有发现有什么打开遥控器的地方。
却听开车的夏肆忽的笑了出来,她分明没说话,却让顾九行的耳朵莫名热了起来。
手指捏着遥控器,顾九行抿着唇不说话。
“看来想要贿赂你,用香车恐怕不行了。”夏肆挑着眉眼,溢出的笑意带着几分调侃。
“车只是代步工具。”
夏肆轻笑了一声,转而问道,“周末有空?”
下意识认为夏肆有什么不对劲地方的顾九行,立刻说道,“我还要上班。”
“紧张什么?”夏肆拉长了声音,“上次和三爷见面,他说你三婶想让我去看她,周末一起?”
她还认识三婶……
“看情况。”
夏肆慢悠悠的开口,“不是要上班?”
“……”顾九行恼羞成怒,那墨色眼眸中带了几分火色,“你如果不会聊天就不要开口了。”
“你说该怎么样才算是会聊天?”夏肆反问他。
顾九行道,“开车不要聊天。”
“不开车就能聊天了?”
“你正经聊天,我自然能聊。”
夏肆又在轻笑,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轻松的神情渐渐消失,不再开口。
顾九行瞥她,就见夏肆将速度提上去,开向高架桥。
夏肆不说话,顾九行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他侧头看着窗外。
很快他们就到了医院。
夏肆将车停好,这才对他说道,“把钥匙给我。”
摊开的手心掌纹干净。
将遥控器放在夏肆的手中,却见她捏着遥控器的两侧,遥控器从中间弹出了钥匙。
夏肆的食指勾着钥匙扣,在他的眼前晃了晃,挑着眉问道,“学会了吗?”
“谢谢。”
刚想接回钥匙,夏肆却将手一收。
从车载盒里拿出了一个盒子,夏肆放在他手中,连带着钥匙。
“送你了。”
顾九行握着黑色的盒子,不清楚这里面装了什么东西。
却见夏肆正笑着看他,“顾九行,你再不下车,就要迟到了。”
很快,顾九行就从车上下来,往医院走去。
夏肆看着他的背影逐渐消失,这才又重新启动车子,转着方向盘回了公司。
夏肆的脸色是不怎么好看的。
她向来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顾九行那句正常聊天,无疑是在告诉她让她表露自己正常的样子。
而顾九行,他自己却仍旧龟缩在自己的壳内没有出来。
夏肆有兴趣把他的壳敲开,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样的顾九行。
可正是要捉弄顾九行的自己,在听到顾九行的话时,竟然有那么一丝松动,这让夏肆有些不美妙。
顾九行手中捏着夏肆给的那个盒子,和来往在医院的同事打了招呼,回到办公室后,便关上了门。
盒子在顾九行的手中把玩了两下,他便将其放在了抽屉里,换上工作服,拿着病历本跟着主任去查了病房。
忙到十点左右,顾九行这才回去,他抽开抽屉,把盒子放在桌面上。
顾九行摸不透夏肆,自然也不会知道夏肆会送什么样的礼物,也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送他礼物。
轻颤着眼睫,顾九行终于是把这个盒子给拆开了。
里面没有什么东西,只有一张纸。
写的字龙飞凤舞,十分不像女生能留下的字体。
“打开就算你同意。周日上午九点我去接你。”
简单明了的一句话,顾九行一阵失言。
这个人……
清隽的面上露出些许无奈,顾九行将它收回盒子里,叹了一口气,继续工作。
临到下午五点左右,夏肆忙完公司里的事情,便让潘清虹带着自己去了清风楼。
她来的早,穆封与傅之华还没来。
潘清虹安排好了晚餐,又去下面接人。
而夏肆,则翻看了柯逢给她发过来的川云集团一系列的举措。
夏成咏这个人当不了这么大的官儿,却还要强撑着做一些面子工作,连续几天在公司里开会,嘴上说着肃清风气,可半点举措都没有。
柯逢给她发的消息几乎藏满了想让夏肆回来接手川云集团工作的事情。
夏肆对川云集团是半点兴趣都没有,她曾建造过比这更辉煌的商业帝国,忙碌一生,却什么都没有留下。
对此,川云集团对夏肆来说当真是没有半点吸引力。
就连盛世娱乐的吸引力大都没有。
但她又不想让夏成咏得逞,毕竟川云集团很能赚钱。
夏肆漫不经心的想着,又让柯逢给她发了一些文件,这才将手机放下。
等到了六点半,穆封准时的抵达了清风楼,正巧碰上同样赶到的傅之华,二人一边交谈,一边上了楼。
还没瞧见人,夏肆就听到了几声爽朗的笑声。
她的视线挪向门口,便看到傅之华和穆封一起走了进来。
“夏肆啊,你们川云集团的这位穆封部长,可真是有意思。”傅之华笑着点了点夏肆。
后者勾着唇,站起来,“什么事儿能让傅总笑的这么开心?”
穆封本来沉默寡言的脸上多了几分暗红,若不仔细看,还真是看不出来。
原来刚才穆封和傅之华在上楼的时候,傅之华说了一句夏肆小小年纪能撑得起盛世娱乐,实在是了不得。
而穆封,听到她的话之后,便直愣愣的说了一句,她父亲更了不得。
这莫名其妙的胜负欲,让傅之华哭笑不得。
夏肆听完他们的话,也赞同穆封的言论。原身父亲只是借了原身外公家的一点点势力,就此扶摇而上,创建了这么一个川云集团大企业,足以说明原身父亲的实力强劲。
人一到齐,服务员便开始上菜。
“我让人在这里存了一瓶慕西尼,这次应该能拿出来尝尝了。”傅之华笑着说道。
转身让助理去让经理把她存的酒给取出来。
“傅总当真是舍得。”
相较于夏肆和傅之华的健谈,最中央的穆封就显得格外的沉默,只有傅之华和夏肆在问他问题的时候,这才开口说两句。
酒过三巡,他们这才谈起工作上的事情。
这事儿由顾三爷牵头,傅之华与夏肆引流投资,而穆封,则要负责所有的开发问题。
夏肆无疑是一个对整个场子有极强控制能力的人,穆封在其谈论和举止中,就发觉到了不对劲。
穆封觉得,现在的夏肆是要比老夏总都要厉害的角色,这个不过二十出头的女生,能有这种掌控能力,足以表明她以前的经历有多么丰富。
穆封垂下眼眸,想起自己曾在公司里听到的那些言论,在心中将其打上扮猪吃老虎的标签。
“穆部长,没问题吧?”
忽的,夏肆的声音很快将他的情绪拉回来,穆封点点头,“我可以完成。”
“明天我会给你们研发部发正式的下达文件。”
这件事很快便盖棺定论,穆封喝了酒,夏肆便让人把他给送回了家,而她则和傅之华一起去了另一个地方。
“之前那个被你扎了手的李总,求到我这,让我从中间撮合。”傅之华解释道,“他以前帮过我一个忙,现在想给你道个歉。”
傅之华要是不提这个人,她差点就给忘了。
傅之华有些好奇,“你到底把他怎么了?让他这么害怕?”
夏肆的笑意不达眼底,“没什么,就是让他吃了点苦头。”
这个李总,有妻子还在外面玩,还被夏肆抓住了把柄,他敢在酒席上对她无礼,事后还找人弄她,夏肆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放过他?
于是夏肆就让人拍了李总的一些照片,寄给了他的妻子,趁他在受家乱影响的时候,把他公司搞得一团糟罢了。
这件事夏肆没怎么放在心上,她只要知道李总过的不舒坦,她心里就舒坦了。
本来夏肆已经不想再整他了,不过现在……
他又扯进来第三人,夏肆不怎么开心。
跟着傅之华来到了一个会所,里面音乐有些吵闹,看着会所里面的放浪形骸,夏肆平静到了极点。
“夏总要是想玩,也能下去先玩玩再去见李总,毕竟嘛,他也不是什么大人物。”
夏肆淡淡的笑着,“野花不如家花香。”
“夏总这是有人了?”
“手到擒来的事情。”
傅之华哈哈一笑,“行,那我就等着夏总的喜讯传来。”
二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去了二楼的包厢。
门一打开,那个曾经对她面露馋色,又或是恨不得把她给杀了的李总,现在犹如变了一个人似的,点头哈腰的说道,“傅总和夏总来了!”
“快坐快坐!”李总招呼着,让房间内的其他人闪开,给夏肆她们挪开位置。
说着,李总便将手中的酒杯举起来,“夏总,之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冲撞您了,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饶我这回吧,我在这给您赔罪了。”
李总显然是被折腾到精疲力竭的地步了,满脸都是真诚的歉意。
夏肆看着他把一整瓶威士忌全部喝下去,似笑非笑的,“李总好酒量。”
“夏总您看,咱们之间的这恩怨……”
“你我之间有恩怨吗?”夏肆反问。
李总悄悄的看了一眼傅之华,就见她稳坐中间的位置上,神情闲适,仿佛是明白了暗示,李总脸上笑容让五官都快挤到一起了,“夏总说的对,咱们之间,没有恩怨!没有恩怨!”
他现在最大的危机解除了,整个人也就松散起来,李总又想借此机会和夏肆搞好关系,以免在被她整到半死不活。
这人的脑袋十分灵活,像夏肆这样的年轻人,最喜欢的是什么?是年轻的肉体!爱玩的年纪没人能够抗拒美色欲望。
李总找了一些珍藏稀少的人,准备献宝。
就见他轻轻拍了拍手,从后面的房间里走出了将近四五个长相不俗,身材高大的男人。
“夏总,你瞧瞧能看上哪个?”李总谄媚的笑道。
原本还闲适的傅之华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整个人都不好了,原本轻松的表情尽数收敛,视线沉沉的看向夏肆。
而夏肆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情绪,只是平静的往后靠了靠。
“李总的花样还真是层出不穷啊。”她懒洋洋的声音响起,视线在这些男人上扫过。
是很好看,应和现在大众审美的好看。
这些人,妆容在暗色灯光显得比夏肆的妆容都精致,明显是梳妆打扮好才过来的。
这些人都没有靠近夏肆,她就先闻到了一股臭到不行的味道。
难闻到了极致。
“李总,把人都带下去。”傅之华沉声说道。
李总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夏肆就站起来了。
“傅总,李总道歉的心意我已经知道了。”她慢慢的从李总的身边走过,拿起桌面上放着的那个削水果的刀子,漫不经心的转了两圈,莞尔轻笑,好奇的问李总,“手还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