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S市夜风带了点凉意, 街道马路上车水马龙,霓虹灯亮堂堂闪烁在街边,拎着外套的吴楚咬着烟垂眸漫无目的走在街道上。
停在十字路口时, 拎着外套的男生停在路口的垃圾捅前,没有抬眼望着红路灯, 而是就站在原地的垃圾捅灭烟处弹了弹烟灰。
车水马龙的车流中, 坐在车后座的男人抬眼望向车窗外的十字路口, 似乎像是看到了什么,他顿住了手上的动作。
开着车的老友还在喋喋不休, 饶有兴趣地跟殷缙说着这段时间圈子里发生的趣事, 却只听到殷缙忽然道:“待会找个地方放我下去。”
开着车的老友挑眉, 看着面前的红灯, 若有所思啧啧啧道:“屋还真里藏有人?”
“让我们见一面都不得?”
殷缙淡定道:“下次让你们见。”
老友按耐不住好奇心, 忍了一下还是没忍住道:“真是那小吊兰?”
殷缙偏头盯着路口前拎着外套的男生,心不在焉道:“嗯,差不多吧。”
还是心里头有人的那种。
老友发动引擎,找了个能停车的地方停下车,心痒痒道:“现在真不能见?”
“看一眼都不行?”
他着实是好奇殷缙这个硬茬到底是被什么样的小白花拿下, 别看男人人模狗样一副斯文优雅的模样,实际上心黑手更黑。
殷缙没说话, 只抬眼瞧着副驾驶前的储物盒, 那储物盒里装着一大抓糖,是老友的小侄子前几日放在里面前。
他挑眉让老友丢了几颗过来,老友一边将糖丢给他, 一边恶寒震惊道:“你他妈谈个恋爱怎么那么黏糊糊恶心?”
还他妈问他要糖,这小吊兰不会才成年就被殷老狗给又哄又骗给拐了吧?
殷缙挑着眉抬手接过抛过来的糖,他关上车门, 优雅对着车窗中的老友吐出两个字:“滚蛋。”
嚷嚷要送他回来就等着瞟几眼那小吊兰的老友骂骂咧咧踩着油门头也不回地疾驰而去。
站在十字路口拎着外套的男生将烧到烟屁股的烟悬在垃圾通上的灭烟处弹了弹烟灰,本来打算再吸最后一两口,突然就听到身后冒出个低沉嗓音:“不是说去跟朋友吃东西了吗?”
吴楚被吓得手一抖,手上还能吸一两口的烟屁股直接摁在了铁皮垃圾捅上的灭烟处,他看着他被摁灭的烟屁股,沉默一下。
身后的男人笑了笑,嗓音不带什么诚意道:“抱歉啊。”
吴楚转身,看到身后的身材挺拔的男人微微挑了眉,只将烟屁股丢在了垃圾捅中,眼里带了点诧异道:“你怎么在这?”
穿着黑色外套的殷缙只抬眼望着他道:“来这里办点事。”
吴楚点了点头,看着男人自然而然地领着他走过去马路,一边走一边跟他道:“你朋友呢?”
走在三三两两人流的斑马线上,吴楚有点稀里糊涂跟着男人走过了马路道:“他有点事。”
马路的那头的道路要安静很多,看起来路灯带着点昏暗,殷缙偏头望着身旁的男生淡淡道:“不回去准备去哪?”
上次也是,都到了楼底下了,还硬生生拎着好几袋菜慢悠悠地在周围晃了好几圈才进了楼底下的大门。
吴楚有些怔,似乎是那么久第一次有人问他这样的问题。好一会,他才若无其事道:“随便看看。”
末了,他还补充一句道:“可能今晚不回去了。”
殷缙脚步微微一顿,他嗓音淡了下来道:“不回去然后到桐南山小区他家楼底下蹲一晚上?”
男人深刻深邃的五官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有些冷,低沉的嗓音却只是淡了下来,听不出什么异常。
吴楚看上去像是有点心不在焉,好一会才道:“不是。”-
“去我妈那里看一看。”
男人五官平缓了下来,重新恢复到以往清贵优雅的模样,看上去极其自然就开口低沉道:“我送你过去吧。”
“阿姨她平常喜欢吃什么或者买什么吗?”
殷缙琢磨着现在再精心准备些什么东西也来不及了,索性直接投其所好,问吴楚总应该不回出什么差错。
谁知道他身旁的吴楚脸上带了点迷茫,想了好半天才谨慎道:“你买些香烛纸钱之类的吧。”
说罢,他还补充了一句:“我妈现在应该挺喜欢的。”
殷缙:“……”
他沉默了一下,偏头望着身旁神色正常的男生道:“抱歉。”
吴楚神色看起来没有太大的变化,只点了点头道:“没事,今天不是她忌日。”
吴母的忌日,没有褚萼在他身边,他是进不去墓园的。
他身旁的男人只沉默了下来,跟在他身边,看着吴楚熟练地购置好香烛纸钱,他抬眼望去,去到面前不远处的花店买了一束祭祀的菊花。
吴楚望见男人手头上买的花束后,说了句:“用不上。”那时的殷缙只当男生是不好意思他破费。
十点多钟时,站在路边的吴楚拦了一辆车,带着男人一起去了墓园。
一路上,吴楚的神色都很平静,拎着外套和一袋的香烛纸钱,看上去没有什么异常。
等到了晚上一点多钟,坐在马路牙
子上的吴楚满意地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对着站在路灯下的男人道:“时间到了,走。”
殷缙神色有些复杂,他们被送到墓园后门,男生就一屁股熟门熟路地找了个旮旯地坐了下来,抬头跟他道:“等一下啊。”
一等就是好几个小时。
殷缙望着面前带路的男生,沉默了一下委婉道:“你妈昨晚托梦给你了?”
专门约定好今晚凌晨一点半墓园门口母子相见?
吴楚揉了揉鼻子,抬头望着男人淡定道:“我妈不托梦。”
“她好像信耶稣。”
殷缙跟着男生从后门侧面的小门走到一条黑漆漆的小路中,看着男生熟门熟路地走在墓园中,像是在自己家的后花园。
阴森森的墓园中树影在夜风中晃动,看上去张牙舞爪有些渗人,整片私人墓园寂静到了极点。
半个小时后,吴楚在墓碑前,摁下打火机燃起纸钱,蹲在地上小声地念叨叨着。
他说这次没带儿媳妇来给你看,因为他们吵架吵得有点凶。
他还说不知道这次能不能和车队签约成功,要是成功了,按照如今车队的配置,他应该能够在三年内拿下足够的积分,然后拿下超级驾照,获得F1的入门资格。
最后他叹了一口气,对着墓碑嘀咕说着,吴翰和吴宗盛还是跟以前一样,脑子多多少少有点问题。
不像他,多少正常一点。
想到这,吴楚还吹了一下他妈的彩虹屁,烧着最后一张纸钱肯定嘀咕道:“我觉得我正常肯定也是遗传您的。”
微凉的夜风卷起燃烧殆尽的纸钱灰烬,吴楚拍了怕手,看着燃烧的蜡烛,在昏暗的夜里望着那张模糊的女人照片道:“走了啊。”
“下次再来看您。”
在他身后保持着一定距离抱着花束的殷缙终于知道了吴楚那句用不上是什么意思,因为男生在熟练地处理着那堆灰烬。
连纸钱的灰烬都不能留下,一捧花束又怎么能够留下呢?
殷缙站在原地,沉默着没说话,他没问吴楚到底为什么会只能在私人墓园中偷偷祭拜。
但是联想到当初刚搬进出租屋吴楚狼狈不堪的模样,他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大致模糊的猜测。
头一次,殷缙心底升腾起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压在心头沉得有些让人烦躁。
十几分钟后,吴楚跟着身旁的男人走在小路上有些纳闷,他带着些小心翼翼地望着身旁的男人笨拙安慰道:“那什么,我习惯了。”
好半天,吴楚看着抱着花束的男人依旧像是情绪不佳的模样,绞尽脑汁安慰道:“你也别难过了。”
越安慰吴楚就越有点纳闷,男人怎么看起来比他还要情绪不佳的模样。
却没有想到走出墓园后门时,抱着花束的男人忽然道:“一直都是你一个人去看她的?”
吴楚点了点头,他看着昏暗路灯下的男人眉头轻蹙道:“他很忙吗?为什么不陪你去看看阿姨?”
吴楚愣了愣,像是没反应过来般点了点头,看上去有些茫然,却听到男人垂眸继续道:“可能他大学生活确实比较忙吧。”
殷缙抱着花束,朝着面前的吴楚叹了叹口气道:“抱歉,我不是故意说他的。”
男人表情看起来格外真挚,嗓音有些低道:“可能晚上情绪有些上头。”
他没有利用吴母的意思,只不过是知道了那个小白花从来都不知道面前男生在墓地中孤僻落寞的样子,就觉得格外可笑。
吴楚拍了拍男人的肩,安慰道:“我懂我懂。”
凌晨两点多,殷缙掏出手机准备用打车软件打车,却被吴楚拦住,男生一边穿上外套,一边领着他走到公路对面道:“这个点打不到车的。”
说罢,吴楚走到马路对面的一排小黄车前,熟练地扫码借了一辆小黄车,转过头对站在原地的殷缙拍了拍车后座催促道:“上来。”
作者有话要说: 楚崽:坐在我的车后座,让你知道什么叫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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