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的人是长久且压抑的寂静, 只有微弱的电流声从电话那头传过来。
靠在沙发上翘腿的殷缙听着电话那头压抑的呼吸声,唇角勾出一抹笑,随意道:“你就是他那个在国内已经分手的男朋友?”
沈秋泽脸色骤然沉了下来, 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做国内已经分手的男朋友?
对面人那随意的口气波澜不惊, 像是早就知道了他的存在,像个正主一般对他发问。
沈秋泽抓着手机的指骨用力摁到发白,他听着对面男人刺耳至极的话, 嗓音不带什么情绪阴冷道:“这是我们的私事。”
说到后面几个字时, 沈秋泽的语气已经像是淬了冰一样道:“把手机给他,我亲自跟他说。”
殷缙笑了起来,他望着面前茶几上裂成蜘蛛裂纹的手机屏幕, 优雅开口道:“他没空。”
说罢,便不给对面人任何的反应, 直接了断地挂断了电话。
挂断电话后, 殷缙将手机切回消消乐页面, 手指滑动了几下, 愉悦地听着游戏里欢快播报着关卡通过的游戏音效, 嗤笑想着刚才电话那头男人阴冷的嗓音。。
什么玩意。
一个前男友还在他面前装模做样。
他不管这小白花跟吴楚到底是不是真心实意地分手,但他知道, 他殷缙凭自己的本事从吴楚口中撬出了分手这两个字, 就别他妈指望他再将人送回去。
两人之间就是牵了根月老用水泥铸的钢筋, 他殷缙都能将那钢筋砸得稀碎。
沙发上的男人优雅地切回通话记录将刚才的通话记录给删掉, 将。
酒店套房内, 沈秋泽胸膛剧烈起伏着,眸子中全然是阴鸷,他咬着牙想着吴楚身边到底什么时候出现了这一号人?
能够在吴楚身边,用着吴楚的手机, 跟他说着这样的话。
沈秋泽甚至控制不了自己想着,在男人口中的酒店,这会吴楚是不是刚洗完澡正哄着身旁的人?
几分钟后,沈秋泽将手机猛然砸到床头柜上,发出一声巨响。
穿着浴袍的男人阴沉着脸,紧紧盯着那从床头柜滚落到地毯上的手机,足足盯了十多分钟,最终却是下床捡起了手机。
沈秋泽不信,吴楚会真的任由那个男人这样做。
他更不信,吴楚会选择无视他的来电。
他花了两年的时间,才在吴楚心底留下了足够深刻的痕迹,吴楚那样的性格,绝不可能在短短几个月内,那痕迹就被其他人覆盖上。
沈秋泽深吸了一口气,咬着牙等着手机来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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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露台处挂着吊椅,微寒的夜风吹得人有些发冷,吊椅旁搁着好几罐啤酒,吴楚望着夜空,夜幕中没有全然地黑沉,而是在接近地平线处微微发着亮,望过去雾蒙蒙地一片。
但是夜幕中依旧悬挂着几颗星,挨在冷月旁。
吴楚望着那几颗星,想到了今天的褚萼。
手背上似乎还留着褚萼指节阴冷的触感,像是被令人窒息的巨蟒缠绕住,一双苍绿色的眸子死死盯着他。
露台的玻璃门被人拉开,吴楚没有回头,听到了身后男人的嗓音问他道:“在干嘛?”
殷缙坐在了吊椅旁的椅子上,看着套着一件卫衣的吴楚面前摆着几罐啤酒,长腿搁在半空中。
吴楚瞥了一眼扣子扣到领口一丝不苟的殷缙朝啤酒伸手,他带着点懒道:“干什么?你抽个烟都能呛到。”
“还想着喝酒?”
男生将喝完的一罐啤酒捏瘪,抛到了桌子上对着男人啧道:“我不照顾醉鬼的。”
殷缙望着面前东倒西歪的好几罐易拉罐,他看着这些在他眼里连开胃菜都算不上的啤酒慢条斯理道:“为什么突然要喝酒?”
吴楚没说话,只望着天际上几颗寥落的星,想着在车窗内,褚萼那双带着满是疯狂和偏执的苍绿色眸子。
过了很久,坐在吊椅上的吴楚说:“我以前有个玩得很好的朋友。”
年幼时的感情幼稚且真挚,在大家族中成长的孩子总是要比普通的孩子要早熟得多。
也往往要比普通的孩子要孤独得多。
旁人吴楚不知道,但是小时候在褚萼身边,他是这样认为的。
殷缙抬眼望着坐在吊椅上的微微弯着腰的吴楚,他微微垂着眸子,嗓音听上去没有什么情绪,但是莫名地就带着一些压抑。
不像是之前谈起家里人的那样子。
之前他吴楚说起家里的人,不管是父亲还是哥哥,神情都很平静,像是随口谈起一件一直以来都坦然接受的事情。
但是如今谈起的神情却不是那样的平静,像是把什么埋在心中的东西重新挖出来了一样,透着一股子尘埃的味道。
殷缙只静静看着他,看着吴楚沉默地喝了一口酒,想了想继续道:“是很好很好的那种。”
好到当初谁都没有想到,他们关系到了最后会分崩离析成这个样子。
就像是一块玻璃被一颗急速穿过的子弹击穿,骤然爆裂,碎成了无数的细碎玻璃,让人心惊胆战。
甚至最后是以一场闹剧收场。
最后这场关系的收尾就是他在医院被冷眼的吴翰逼着给病床上的褚萼道歉,就为了能够让褚家的人平息愤怒。
毕竟他们捧在手心中的眼珠子,整个家族的继承者,为了吴楚医院躲过了密密麻麻监视的保镖,在雨中等了吴楚两个多小时。
直接导致了病情的恶化。
想到这,吴楚灌了一口酒,他像是惆怅一般道:“你知道我现在最后悔的是什么吗?”
殷缙望着他,想顺着男生带着点落寞的神情安慰,可安慰的话才刚到嘴边,就听到吴楚后悔道:“我他妈现在最后悔的就是当初没有让他去精神病院挂个号。”
殷缙:“……?”
吴楚叹了一口气,他是真的后悔当初没有让褚萼去精神病院挂个号。
毕竟以前在所有的事情还没有暴露的时候,褚萼在他面前一个劲地装得可乖可乖了,一口一个哥,一副苍白的模样在他身边又听话可怜。
叫往东绝不往西。
别说叫褚萼进精神病院挂个号检查检查,他要是板着个脸,褚萼都能够自觉听话地搬进精神病院里住。
怎么可能像现在一样动不动就在他面前发疯。
殷缙沉默了一下,试探斟酌道:“他……”
只说了一个字,殷缙就顿了一下,像是怕冒犯到男生的朋友一般酝酿语气道:“有什么问题吗?”
吴楚惆怅道:“脑子有问题。”
殷缙知道面前的男生说话的形容词不是那种时下年轻人调侃的形容词。
他说的脑子有病,就是他真的认为是那人脑子出了一点什么问题。
殷缙回想了一下,发现好像男生身边几乎都是这样的人,就没几个正常人。
哦。
除了小白花。
认识吴楚那么久一样,好像小白花才是吴楚世界中唯一称得上是正常人的人。
吴楚一边七零八落,有一句没一句说着之前对褚萼的过去,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喝了好几罐啤酒,他听着男人低沉的嗓音问:“那为什么要对他那么好?”
吴楚抓了抓把头发,想了想道:“他好看。”
“每次跟我玩都愿意扮公主。”
殷缙:“……”
他冷不丁道:“那他呢?”
将手中易拉罐捏瘪,吴楚的动作显得有些迟缓,好一会才抬头道:“谁?”
殷缙慢条斯理道:“就跟你拍偶像剧让你又是送饭又是看淋雨的那个。”
“好看吗?”
吴楚闭着眼吹道:“好看。”
下一秒,脖子就被带着冰冷水汽的啤酒罐冻得打了一个哆嗦,吴楚骂骂咧咧望着拿着啤酒罐放在他脖子上的男人,男人轻描淡写道:“还以为你醉了。”
吴楚梗着脖子道:“你他妈看不起谁?”
青春期的男生不仅执着计较与“大不大”,还执着计较于“喝不喝得”。
半个小时后。
吊椅上的男生歪头靠在木制吊兰木旁,脸庞带着点潮红,嘴里还时不时嘟哝着些什么,线条硬朗的脸庞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乖了不少。
殷缙抬手解开了领口的扣子,他面前的小圆桌上散落着东倒西歪的啤酒罐,半罐吴楚没喝完的啤酒靠在被捏瘪的易拉罐旁。。
夜风微寒,椅子上的男人搭起腿,抬手拎起男生没喝完的半罐啤酒,微微抬起下颚灌了几口,沁凉的啤酒灌进了喉咙,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
殷缙灌下了最后几口啤酒,微微倾身,手肘撑在圆桌上,他盯着明显已经醉了的吴楚,嗓音低沉带着点试探道:“要是沈秋泽打电话给你了怎么办?”
吊椅上的男生先是迟钝地愣了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愣愣重复道:“沈秋泽?”
“打电话给我?”
殷缙点了点头,带着点诱哄道:“对,就是那个让你在楼底下淋着雨等了一个晚上,还不喜欢你做的饭的沈秋泽。”
男人诱惑的语调低沉而轻,像是一位循循善诱的长者在教导着喝醉酒的后辈。
果不其然,喝醉酒的男生看起来有些茫然,像是脑子不够用,酒精在拉扯着判断力,听着殷缙的话语,他愣愣地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样。
殷缙再接再厉问着面前的人道:“他如果再带给你怎么办?”
他看着坐在吊椅上的吴楚愣愣想了一下,忿忿道:“他还打来打个屁。”
醉醺醺的吴楚摇摇晃晃起身,凶巴巴道:“狗屁的情情爱爱。”
“当初、当初说得那么、那么好听!”
殷缙下意识起身扶着摇摇晃晃的男生,听到男生这句话后,他愉悦赞赏道:“对。”
“狗屁情情爱爱。”
“都是骗人的。”
他扶着站着摇摇晃晃的男生的腰,想将人放回了吊椅上,听着吴楚嘟哝道:“都是骗、骗人的……”
下一句却又是带着点期待小声道:“他什么时候打给我啊……”
殷缙动作顿了顿,面无表情对着面前的醉鬼道:“不是说狗屁情情爱爱吗?”
面前的醉鬼一屁股坐在地板上,磕磕巴巴却依旧是坚持骂骂咧咧梗着脖子对他道:“你、你他妈的爱情才、才是狗屁。”
殷缙深吸了一口气,忍了两分钟,终于忍不住了,伸出脚不轻不重地踹在了男生的屁股上:“爱你个头!”
“我真是……”
一向优雅矜贵的男人蹲了下来,捏着一屁股坐在地上的男生的脸颊恨铁不成钢道:“爱爱爱,你能不能把眼睛擦干净了再爱?”
吴楚脸庞没多少肉,下颚线流畅,他因为被人捏着脸,下颚微微抬起,让上眼睑的眼睫毛看上去向上翘又浓又长,带着点野生的干净感。
当他迟钝地察觉到被人捏着脸时,他舔了舔后槽牙,目露凶光将掐着他脸的人手猛然反扣起来,强行将人压在身下后居高临下慢吞吞道:“别动。”
说完后,还好后知后觉地打了一个酒嗝,看上去就像是凭着钢铁般的直男本能行事,不允许有人挑衅他的尊严,哪怕是他脑子不好使的时候也不能。
殷缙被压在身下,有点哭笑不得,他顶了顶腰腹,用腰腹的力量晃了晃坐在他身上的吴楚,看着满身酒味的吴楚皱着眉不耐烦对他凶巴巴道:“说了别动。”
殷缙手指绕了绕,与扣着他手的男生手指交缠再一起笑着低声道:“不动。”
“你最牛逼。”
几句低沉的话哄得醉醺醺的男生心满意足,满意地爬了下来,下一秒却直接腾空被男人顺着大腿抱了起来。
吴楚愤怒挣扎起来,却被男人捏了一下屁股,男人嗓音慢悠悠警告道:“别动。”
“再动扒你内裤放洗衣机转两个小时。”
吴楚充耳不闻,却在下一秒感觉屁股一凉,他呆呆回头,看着男人微笑地将他穿到膝盖的短裤扒了下来,放在他怀里,温声道:“拿好了。”
“醉鬼是没有人权的。”
“还动吗?”
吴楚被吓得打了一个酒嗝,他愣愣地望着面前的殷缙,脑海中昏沉的迷糊记忆中告诉他面前的人不像沈秋泽,不是他骂几句就会停手的那种。
他慢吞吞地点了点头道:“哦。”
露台的啤酒易拉罐被凌晨的寒风吹动,y国夜幕上依旧浮现着淡淡不清晰的光,那是城市的霓虹灯照亮的。
于此同时,国内酒店套房中,昏暗地灯光亮了整整一整晚,穿着浴袍的男人眼里带着点红血丝,在漫长的黑夜中一错不错地死死盯着手机。
甚至每隔一段时间沈秋泽就给吴楚打电话,但是每一次都是无人接听。
直到漫长的黑夜结束,外头白昼光亮从窗帘缝隙中透进来,床头上的沈秋泽也没能等来吴楚的来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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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尾声,f2曼斯特车队与新车手吴楚终于签订最终合同,正式成为曼特斯车队二号车手。
由于新赛季还没有开始,为了保持手感和拿到超级驾照积分,吴楚向车队提出了参加区域f3赛事请求,很快就得到车队批准。
保持手感是因为车手只能在正式比赛中的练习赛和正赛开车,或者有时候可以用前几个赛季的车跑大概100km里程的媒体圈,因为私测是一种违规行为。
而只有在f1的大车队才有赛车模拟器,某些资金比较困难的f1小车队也没有模拟器。
而要获得超级驾照积分是因为超级驾照是由fia(国际汽联)颁发的特别驾照,是车手通往顶尖赛事f1的通行证之一,只有拥有超级驾照的车手才有资格参加f1赛事。
目前全世界只有不到三百人拥有这种超级驾照,获得超级驾照方式之一就是在不同的赛事中以不同的总成绩来获得超级驾照积分。
超级驾照积分一共要40,而参加区域f3赛事获得总冠军能够获得一定的超级驾照积分。
吴楚的目标一直很清晰。
那是他从小被送到国外练习卡丁车就定下的目标,也是每一个车手的目标。
参加f1,在最顶尖的赛事中听着原始粗狂的引擎咆哮,听着轮胎与赛道摩擦出尖锐刺耳和车迷疯狂的呐喊,在血脉贲张令人疯狂的极限速度中冲过终点线。
所以他这次以车队的名义参加f3赛事也是为了一举拿下f3总冠军,获得超级驾照积分。
本次区域f3赛事在十一月开跑,十二月中旬左右结束,每战跑三个回合,周六上午周六下午和周日下午,本赛季首战在w国。
作为一名车手,飞来飞去比赛对吴楚来说是常事,但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住在他隔壁房间的男人会带着平光眼镜,陪着他一起收拾行李。
或者应该准确地说,是男人把他买的衣服单方面以□□的方式塞进了他的行李箱,甚至其中还包括了内裤。
吴楚蹲在行李箱面前拎出内裤时,一脸复杂拎着内裤委婉问殷缙道:“这玩意你什么时候买的?”
他没问男人是怎么知道的内裤的尺寸的,但男人好像知道他想问什么一样,微微挑起眉头,没有正面回答道:“不喜欢白的?”
“那下次给你买黑的。”
作者有话要说: 来惹来惹,明天是赛车部分的描写,不喜欢看的宝子可以跳过的!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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