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首战大捷,自然少不了庆祝一番。
齐振恒准备了好酒好肉,一来庆祝开年第一战的伟大功绩,二来庆祝付疏官复原职,为父争光。
如此好意,付疏自然不会拒绝,甚至拿出自己到塞北后亲自酿的冰凌露,供大家品尝。
不过在此之前,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晚饭开始之前,她可以洗澡洗去训练的臭汗,又了件衣服才去林蔚的住处,敲了敲门:“林道长,你在吗?”
“小将军请进。”入乡随俗,林蔚也被众人带得喊他小将军。
付疏走进门,看到的就是在案前正襟危坐的林蔚,不知为何,耳朵还有些红。
看了看他的桌面,上面放着本道经,她不由好笑,看道经竟然还能这么激动。
但她没有打听别人私事的爱好,只是躬身把手中的油纸袋递过去:“自之前被迫害以来,林道长助我良多,只是付某一路颠沛,未能回报一二,这包吃食,就当做是利息。其他的,等回了京城之后,再一一报答。”
本来听到付疏的声音,林蔚心中又是慌乱又是期待,如今听见她这般见外,心登时就冷了下来。
但他面上却不显,声音冷硬地问:“此为何物?”
“果干。”付疏回答。
面无表情地接过油纸包,林蔚打开,顿时果香扑鼻,便是不喜口舌之欲的他仍不由地口齿生津。
付疏淡笑着道:“塞北苦寒风沙大,林道长这般神仙似的人物,来此地必然烦闷,是以在下特意做了些果干,林道长无聊了便吃上几颗,解解闷。”
“你……”林蔚眼睛骤然亮起,意识到自己表现得太明显,又连忙板起脸:“你做的?”
“这是自然。”付疏原本的意思是,既然果干是要送给别人的谢礼,自然是亲手做的更能表达心意。
也不知道林蔚理解成了什么,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眼睛亮亮的像个孩子。
这是付疏第一次看到他如此笑颜,只觉得这寒天冻地之处,竟然满室生花,灿烂至极。
她早知道林蔚这人长得好,冷着脸的样子好似冰雕玉刻,精致非凡,可没想到他笑起来,竟如孩童一般纯净美好,与平日反差极大。
她愣怔之际,林蔚已经收了笑容,眉眼间带着懊恼,似是不知自己为何如此轻易就动了情绪。
红红的耳朵在他如玉的皮肤上,连细小的血管都看得见,娇艳欲滴。
他连忙避开付疏的目光,清了清喉咙:“谢谢,小将军没别的事,就请回。”
付疏疑惑:“一会就开饭了,今日庆功,不一起么?”
“不了,小将军先去。”他还有东西要收拾。
付疏也不纠缠,点点头退出了他的房间。
看她走远,林蔚顿时松了口气,摸着自己发烫的耳朵,看着眼前的油纸包久久不能回神。
没过多久,吃饭的吆喝声响起,他才堪堪回过神来,拿起桌面上的道经,将下面压着的纸卷起来放进怀中。
那纸上,赫然画着一位绝色无双的女子。
…………
酒宴开始,除了巡逻小队,所有人都围坐在吃饭的地方,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好不快活。
齐振恒的开宴辞都说完了,林蔚才姗姗来迟,耳朵还有些浅浅的红没褪去。
不过这天气,大家都会以为他是冻的,并不会多想。
众人都知道他的师父是太宏第一高手青阳子,对他拳打十八罗汉的事也略有耳闻。
再说人家是奉宏昌帝之命来保护宸王的,实际上并不属于威远军,因此他来晚的事,并没有人会去计较。
“林道长你可来了!”齐振恒大笑着道:“快来尝尝逸阳这冰凌酒,没想到啊,我们小将军还有这手艺!”
李印也喝了口,朝付疏举杯:“早前见逸阳在那捣鼓这些,我还想斥他不务正业来着,现在想想,幸亏那时没多嘴,不然岂不是喝不到这美酒了?”
连顾怀瑾这尝遍天下上好佳酿的人都不由赞叹:“确是好酒,小将军多才多艺。”
之前降赞来袭,他确实恼付疏夺他功绩。
但这么多天过去,他也想明白了,虽然在众多皇子之中,他的身手还算不错,但看过付疏训练的他知道,自己是远不及付疏的。
那日付疏冒险杀尽敌方阵营,取降赞头颅,抓获战俘无数,要是他去,只怕连降赞的影没摸到,自己反倒搭进去了。
这样想着,他心中的恼火少了许多。
这恼火一少,他就发现付疏此人着实是难得的人才,不仅武功高强,竟然也熟读兵书文采斐然,性子沉稳得不像个十六岁的孩子。
如此这般,他竟然开始渐渐欣赏起付疏来。
来日他若能继承大统,有此助力,必将如虎添翼。
不过这些想法,此时自然是不便明说的。
顾怀瑾又喝了口酒,眼睛眯了起来,还能酿得如此好酒,当真是人才!
这冰凌露数量有限,普通士兵是没法一品佳酿了,只有他们这桌的几人可以尝尝。
其他士兵只能一边听着几位将领的赞叹,一边眼巴巴地瞅着,希望能早日加官进爵,跟小将军同桌而席,品品那连五皇子都赞叹的冰凌露。
看见林蔚,付疏不确定地问:“林道长是俗家弟子,不知可否饮酒,不能喝酒,喝茶也是一样的。”
认识这么久,她还没见过林蔚喝酒,青阳观里更是没有酒的。
不过这人连兰香楼那样的地方都去,饶是她也摸不透这位林道长的脾气了。
没有回答她的话,林蔚坐到她身边,云淡风轻地执起酒碗一饮而尽,强忍住咳嗽的冲动,朝在座的几位举杯:“恭喜大捷。”
“好!林道长爽快!”齐振恒几个军中糙汉子纷纷大笑出声,唯有付疏看到林蔚那张憋红的脸,不由轻笑出声。
这冰凌露看似清淡,实则后劲不小,需得小口慢饮才是。
她刚才想提醒他来着,谁知他动作太快了。
听到笑声,林蔚动作迟缓地看过来,点漆似的眸子眼角通红,带着些若有若无的娇意。
他神色迷离却又努力想维持清明的样子,莫名带着些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