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外条件艰苦,一路上吃的只有硬得能砸核桃的干粮,连喝水都会刮满嘴沙子。
史书铃最初一天还不习惯,心心念念付疏做的红烧狮子头,可见过在外广阔的天地之后,顿时就玩野了,全然忘了自己还是个娇娇弱弱的小丫头片子,玩沙子玩得不亦乐乎。
这边交易进行得顺利,京城却发生了一件不小的事——长公主失踪了。
说起这位长公主,那只要是个京城人,说上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只因她的运气太好了。
长公主高长舒是康捷帝还是太子时的第一个女儿,母亲是当今皇后,从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什么宫廷争斗后宫阴私与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因而养成了她古灵精怪却不失天真的性子。
就是这份天真,让康捷帝宠了她整整十七年。
康捷帝继位之后,后宫逐渐充盈,可她的地位却无人能够撼动,再加上皇后后来生了如今的小太子,全天下最尊贵的三个人可着她一个宠,能不幸运吗?
高长舒在皇宫里的日子,可以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偏偏他又不是什么心恶之人,不仅不刁蛮任性还有一颗悬壶济世的心,在满朝文武以及百姓的心中,自然风评极佳。
如今康捷帝刚病,长公主就丢了,难免会引人猜忌。
尤其是这个时候刚刚晋升摄政王的高瑾尧,就成了众矢之的,一时间阴谋论四起,说他不仅毒害皇上,还杀死了一心保护太子的长公主,人人得而诛之。
这也就罢了,竟然还有人编出了宫闱秘事,说高瑾尧觊觎长公主多年,如今趁着皇帝重病太子年幼,竟对她强取豪夺,将她囚禁于摄政王府折辱。
能编出这种故事的也是奇才,要知道高瑾尧虽然仅是而立之年,但按辈分来算,高长舒还要叫他一声堂叔。
叔叔和侄女……这些人也真是敢想。
总之无论哪种说法,都把高瑾尧被判成了不仁不义不忠不孝的大奸大恶之人,若非他有钱有权,只怕走在大街上都会被人泼脏水。
然而这场风波中心的某人却丝毫不受影响,每日喝茶逗鸟赏花弹琴,逼着太子高旭批奏章学治国,看得不亦乐乎。
高旭觉得自己这个堂叔真的很狗,每次看到自己受苦,他就特别高兴。
如果知道他心中所想,高瑾尧定会回答他,高兴,当然高兴!
上辈子他为了勉励这死孩子发奋治国废了多少心血,最后死孩子竟然联合高长舒和史刻恒俩傻子夺权。
没错,高长舒和史刻恒被世人吹嘘成神仙下凡的两个人在他眼里,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一个为了女人抛弃信念的傻子,一个觉得可以玩弄所有男人却还想依靠男人的傻子。
其实他们两个应该感谢彼此,如果史刻恒没有为高长舒归顺朝廷,那他就根本没法活着走出京城。
高旭想要权,高瑾尧高兴都来不及,恨不得马上就把身上的担子甩出去。可他把控朝堂太久,难免根深蒂固,细枝末节之处难以完全转交出去。
可这三人竟然就受到了这些细微之处的挑拨,觉得他想李代桃僵,做大显幕后的王。
笑话,他若是真想要天下,还用等高旭羽翼丰满?
也不知大显在这三人手上会变成什么样。
高瑾尧轻抿一口茶,罢了,终究是一场笑谈而已,何必当真。
他目光遥遥看向西北方,那里,是沪陈关的方向。
关外,付疏依旧把物资全都换成了银票和马匹,当天晚上便回了关内。
史书铃看着“长河落日圆”的壮观风光,恋恋不舍地问:“娘,铃儿什么时候能来看大漠的月亮?”
“再等等,很快了。”
等你爹为了高长舒缴械招安,准备杀妻弑子的时候,就可以光明正大地离开了。
回程的路依旧畅通无比,但在路过城郊农庄到时候却出了点小事。
原来昨日又有一股小势力袭击鹤阳,被鹤阳军发现,连夜将他们驱逐出境,也正因如此,鹤阳军看见了付疏在城郊的庄子,发现里面竟养着许多胡马。
好巧不巧,鹤阳军马匹紧缺,史刻恒前些日子曾派人去关外买马,却被告知都被买走,正为这事发愁呢,听说城郊有人家养马,立即派人来重金求取。
付疏回来时,正好赶上史刻恒派的人来。
更巧的是,史刻恒派的不是别人,正是之前曾在铁匠铺前拦过她的壮汉。
原本庄子里的长工还有些不知所措,看她回来顿时找到了主心骨,拉着她介绍:“这是我们庄子主人家的小厮,买马的事你们找他!”
壮汉看了看眼前这又瘦又小的小厮,不知怎的有些眼熟,疑惑道:“这位小哥,我们可曾见过?”
付疏处变不惊,盯着他瞧了半晌说:“应是不曾。”
壮汉将信将疑地点点头:“你这马卖吗?吾乃鹤阳军副将安守善,想与你家主人谈谈这卖马的生意,不知道他有没有空?”
“我家公子体弱,鲜少与人交往,安将军有事与小的说就成,小的会代为转告。”付疏淡定道。
安守善见他气度不凡,必然是主人家的贴身小厮,放心道:“这里有多少马?我们都要了,价格和马市一样,小哥你看行不行?”
对方有求于自己的时候,太快答应容易反主为客,所以付疏迟疑了一会,有些为难地说:“可这马我们是要送去颐州跑马场的……”
“小哥,我们这边实在急着用,你先卖给我好不好?”安守善有些急了:“这样,我每匹再给你加一贯钱!”
鹤阳军的成员大多是史老将军旧部,手头不差钱也不差兵器,就缺马匹,因此加起价来。
付疏一看有戏,心中暗喜,面上却仍是犹豫:“这……”
“两贯,小哥,这可是不少钱了!”
“那行,先给你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咱这可不兴赊账。”
“这是当然!我们鹤阳军从不迫害百姓!”
看着他从怀里掏出了一大把银票,付疏眯了眯眼,早晚都会被她赚过来的。